看見蘇梔從牢籠裏逃脫,徐鵬大驚失色他忙向左右令道。

“絕不能放跑蘇梔,金銳士眾將速速將犯人拿下!”

“諾!”刑部的精銳士依令出動,這些士兵輕功了得。但是在破軍之列的蘇梔麵前,還是差了些許。

在一陣如同群狼撲食的阻截當中,蘇梔左突右閃,未等到更多的金銳士上來合圍就已經狡黠地突出重圍。但是就在他登上房簷的那一刹那。兩枚快如閃電的暗器,噗噗兩聲插入了蘇梔的後背中。

蘇梔悶哼了一聲,和他懷中海水一同應聲跌落了下去,沒入了房屋另一側的北都運河,河水之中。

“這兩下就先當給徐大人驗驗貨,看看我狼九值不值。”狼九收回甩出那兩枚暗器的右臂,他笑著用雙目注視的手掌,掌心中還冒著絲絲青煙。破軍高手,各有所長有的人擅長單打獨鬥,有的人則精通遠程殺敵。而狼客老九,則是沒有人比他更能在短時間內高效的殺死大量的對手。他的暗器在陰影當中更是厲害了兩倍三倍,一枚三寸長的柳葉釘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十丈之內悄無聲息的便能取人性命。

徐鵬見蘇梔,被擊落這才長舒一口氣,忙得扭頭讚道:

“九君,幹得好!請你務必前去將此人和所有斷念幫人都殺掉,你提的條件我答應你!”他看到蘇梔逃出的瞬間,直嚇得是頭皮發麻。那一日差點徐鵬被蘇梔的長刀險些斬下頭顱,那情景直到今天還曆曆在目,如此危險的一個人物,本就是他頭號的心腹大患。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活著,於是為了以防萬一,他毫不猶豫地向狼九許諾。

“行嘞!徐大人,狼九得令。”狼客老九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由於興奮而外溢的滾滾黑氣在這一聲許諾之下,從身體中不可抑製地狂湧而出。正當這股氣息逼人的煞氣,讓狼九的周圍的人甚至都被威壓得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黑暗。

......

無塵獵狗眼看六扇門的第一道陣線,已然被斷念幫的前鋒狂轟亂砸地擊潰。便帶領著眾捕官,邊有序後撤邊指揮道:

“五行、十二走獸聽我命令!有序撤退到第三線重新結隊!第二列第三列碧蹄衛上前迎敵!”

“諾!”

無塵獵狗一聲令下,一線的六扇門捕官邊打邊撤,很快被碧蹄衛替換了下來。第二線的碧蹄衛個人能力沒有六扇門捕官那麽突出。但他們是全身披甲的重甲步兵,這些人一手持刀一手帶盾,防禦斷念先鋒的重兵器更加有效。而在他們身後的第三線士兵盡都是持三米長槍,他們的兵器從身前刀盾兵之間的空隙中伸出,一下子就形成了如同荊棘林的槍陣。

前排闊盾後排長槍的槍盾陣,是冷兵器時代的最難以攻破的移動堡壘。斷念幫的攻勢一下子就被這樣的組合給抑製住了,雙方拉鋸了一陣子但誰都難以前進一步。兩邊都成了進攻不足而防守有餘的狀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碧蹄衛的陣中潛入戰場。

兩邊正戰得酣暢,忽然碧蹄衛的陣中閃出四道微弱而迅捷的光。隻聽見幾聲破空的風聲劃過,斷念的八位先鋒一下子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三個。

所有人中,隻有和尚及時反應了過來轉動禪杖擋下了一支暗器。其餘三人都已經被射穿了心髒。

“潼宮幫主!當心有暗器!對麵有人下黑手!”和尚眼看戰友倒下,高聲向潼宮的方向喊去。

“老楊、姬哥、雪夜!”潼宮眼看著三位戰友就這樣輕易的找了道,眼眶憤恨得幾乎沁出了血。但他明白自己還不能就此失去理智,高吼著令道:

“所有人後退保護傷員,結圓陣!”

然而還不等斷念幫眾人反應他的命令,八道會在空中轉彎的微光再次從碧蹄衛的陣中齊出,這回斷念先鋒身後武藝稍差的幫眾慘叫了一片,他們有的被擊中眉心,有的被削斷了脖子血流不止,有的也被射中的心髒。四位當場斃命,還有四位則是被精準地射穿了膝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斷念陣中大亂,有幾人個在慌忙撤退時聽見了,腿傷了動不了的同伴在痛苦的求助。果斷的就要反身過去救。

“不要去。”潼宮立刻就反應出這是陷阱。但還是晚了,就在那瞬間。又有五位幫眾齊齊的被暗器射中,仰倒摔在了地上。

他們全部都被人爆了頭。

潼宮瞪大了眼睛看向這些輕易便被殘殺的兄弟,他們的頭上插的是幾天前曾見過的暗器。

柳葉釘。

潼宮清楚的記得,這是英國公府的狼九所用的手掌長的暗器。

“狼~九~!!!”潼宮的怒氣地動山搖。他知道此戰自己必死,他的兄弟們也活不了。但他們一定是寧願堂堂正正地死在衝鋒的道路上,誰也不想被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偷襲而了結生命。

尤其是用出這種手段殺人的,還是他曾經並肩戰鬥過的戰友。

“潼宮哥幸會啊,咱們又見麵了。”狼九從碧蹄衛的陣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影從一片陰暗中緩慢地現形。臉上掛著一抹邪魅的微笑,鋪天蓋地的煞氣從他的身上噴發出來,嚇得連身後的碧蹄衛都雙手直顫。

狼九邊走著,一隻手看也不看地隨意一甩,指縫中射出的暗器馬上殺死了那四個用來做誘餌的被射斷了膝蓋的人。

看見如此之情景,剛才還打得火熱的戰場上的兩邊都被驚得無法動彈了。

僅僅就在一彈指的時間,那些讓六扇門和碧蹄衛的高手,傾巢出動都還是被壓製的斷念幫高手。就被狼九殺掉了十七人。其中還不乏已經在江湖上成名的俠士。如此冷酷高效的殺人能力。讓現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不真實,這個人到底是人是鬼?

還是他就如同自己的外號一樣,本就是那屠夜的羅刹。

“畜牲,你們這些卑鄙的小人。為了贏就能這麽齷齪的偷襲嗎!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在潼宮的罵聲當中,六扇門沉默了。對潼宮來說,恐怕以為這是他們朝廷計劃的一部分吧。但即便是作為對手,六扇門的捕官確實也沒有誰想過要靠搞暗器來解決對手,這樣的做法踐踏了這些武人的尊嚴,也侮辱了他們的生命。

可是狼九,似乎完全不在乎。

不過也對,他為什麽要在乎。他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不可聞,他的人也已經是一個嗜殺的瘋子。

讓這樣的一個人,代替去做他們不想做,而可能不得已的時候不得不做的事情。六扇門許多人心中的感情矛盾,有的人覺得甚至暗暗慶幸,也有的人感覺到憤怒。但無論如何六扇門的眾人都隻是沉默地看著。

狼九的雙手影入衣袖,再次亮出了八支柳葉釘,他將這些暗器扣在胸前,邊向前走邊森冷的說道:“反正今天你們誰都活不了,就讓兄弟送你們走最後一段吧。放心,不會讓你們有太多的痛苦。”

他話音剛落,便朝著斷念眾人的主心骨潼宮迎麵衝去。狼九的雙臂齊甩,八支暗器如奪命的飛蝠朝著潼宮甩去。

狼九的暗器,若不是縱橫以上的高手擋一支都難。以潼宮現在暴汗淋漓的樣子,還失了武器,想躲想擋也都是不可能了。他立在原地不住地喘息,眼光望向不遠處那原本是站著夏目的佛塔輕歎了一聲,準備接受如此的命運。

潼宮

“神威”潼宮是一位出生在西域的漢人。記事起自己便跟隨著父親的商隊,騎在駱駝背上玩耍。母親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父親也極少提起他和母親的過往。

父親對潼宮的管教嚴厲,不苟言笑,鮮能有些溫情的時光。

年少的時候潼宮時常因此而悲傷,他得不到來自親情的關懷過得非常孤獨。但潼宮是一個聰明而敏感的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很快意識到。

父親是因為肩上沉重的責任讓他無法鬆懈,才讓他對自己的教育也好,生活也好,都盡量地簡單而緊湊。他不是不愛自己,也不是不想和他多一些父子之間的親昵。

父親的商隊足有六七十人,在極其艱難的沙子和荒漠之中一天要趕五六十裏路。

在這段西出嘉峪關,直至哈密的道路上行商,是一件繁瑣而辛苦的工作。

僅僅人的補給、駱駝和馬的料草就要分段預先備好就已經足夠一個人,每天去消耗體力和腦力了。

而商隊選擇貨品,在不同時節和當下的市場行情所產生的收益,也都要去計算。

有的時候,人們要承擔虧損的失落,而又有的時候可以收獲,成倍的喜悅。在這種自然環境惡劣,收益並不算得上穩定,且路途艱苦的環境之下,要將人們團結起來。也許是最令人緊張和費神的事情。這也是父親為之每天投入最大精力的事。

雖然路上凶險不斷,既有來自大自然的懲罰,也有這曠野荒原上凶狠的強盜。但父親總能挺著剛毅的身軀熬過千難萬險。他們一路上要算計和維護馬車,還要到各個部落和鎮子上打聽消息,也要對市場的需求做一些評估和預判。

隨著年齡的增長,潼宮很快發現,這是一項富有挑戰,而又令人著迷的工作。而他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分擔父親身上絕大部分的工作,甚至做得更好。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兩年之後父子倆的商隊壯大到了百人,潼宮賺了不少的錢。卻還沒等他們爺倆想好怎麽去享受生活,他並不年老的父親就因病去世了。

這件對於潼宮來說晴天霹靂的事情,對整個商隊其他人的影響卻並不算嚴重。大家自然而然地認為這些年,老主人早就已經退居二線了。他們的少主在這幾年間,變得越來越出色,越來越可靠,已經完全可以勝任團長的位置了。

並且比起早年間老團長的作為,由於潼宮更加出眾的能力,還能給大家帶來更多的利益。二十二歲出頭的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從體型、外貌,武功、學識,魄力和智慧來看。

都已經是稀世罕見的俊才。有時在關外甚至隻是和路人打了幾個照麵,不經意之間展露出武藝和談吐,就讓對方心生了追隨的念頭,搞得他自己都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而用商隊裏的老人來說,潼宮天生就是一塊做領袖的材料。

就這樣,他理所當然地被所有人推舉為新的團長。

潼宮表麵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風輕雲淡的樣子,自然讓他人覺得是自信的表現。大家紛紛猜測,以他的能力,潼宮肯定心想著也沒什麽人能跟他爭這個位置,因此便有了王者之風的淡定。

可是潼宮的內心卻並不是這樣的。他從小跟著父親從最基礎的工作幹起,慢慢成長為商隊的重要人物,最後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

在他心中一直的目標其實就是做好父親的二把手,為他多分擔一些事情,讓大家都過得好一些。讓每個人,包括他和父親都能開心快樂的生活。

他還從沒想過自己的生活裏會沒有父親習慣性的教導,也從沒想過父親會這麽早離開他。很長一段的時間,他都沉浸在父親過世的悲傷當中。

其實他不喜歡老大的位置。

潼宮在團長的工作中麻痹自己,但是忙碌過後卻時常感到孤獨和空虛,就如同自己少年時那無助的心情是一樣的。

如果他有的選,他還是願意追隨別人。他知道自己其實是一個缺乏夢想的人,是一個空虛的人。他領導大家的樣子,都是刻意的學著父親的模樣裝出來的。即便人人都認為他是難得一見值得追隨額領袖,但那也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就這樣又過了五年,潼宮二十七歲了早已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這些年他有過不少女人,但或許他的內心深處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複刻自己的人生,因此從未想過娶妻生子。他被領袖的身份裹脅著前行,隻有天知道一路上錯過了多少本該屬於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