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麵對絕頂高手不退反進,跨步上前舉刀又向鷹三斬去。這一刀同樣也被鷹三架住,無邪劍連架招帶回擊,猶如閃電一般在身前畫出一個“之”字形的劍芒反攻來人,卻再次被黑刀識破彈開。

一招一式,目不暇接的短兵相接鬥了二十幾個回合,兩人出劍的速度,力量均相當。來人手中武器的混沌之氣翻湧,似乎讓天空都為之黯淡。他再抬手,刀鋒和身影都幾乎遁入黑暗,一擊一擊的攻勢越發的難以捉摸,令人窒息。

鷹三咬著牙,他的左胳膊上的衣袖已經染上了斑駁的血跡,他與這個偷襲而來的人邊戰邊說道:

“莫上你果然也來了,好歹也算是名門正派出生的人,這麽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怎麽也搞這種見不得光的事!”

“什麽名門正派?你們莫家的劍宗,還是天山派?”來人笑道,他一邊出聲諷刺一邊又加緊了手上的攻勢。麵對劍宗第一人,麵對有可能是整個中原拚刀子最強的男人,此人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有一種病態的自信和興奮,他手中招數淩厲,刀法精湛得讓人歎為觀止,毫不間斷地壓製著這位破軍高手。

這位名為莫上的刀客,正是斷念河間三相的最後一位,‘謀相’排縱橫第五的‘陌上花開’。眼看著自己幫主壓著不可一世的鷹三打,鼇拜在一旁叫好道:

“好好好!幹掉他幫主!”

而夏目則是在一旁抹下層層的汗珠,死裏逃生的感歎:

“莫上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居然信我一定有辦法讓他中‘繁星滿天’”

夏目先前根本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他在塔頂本來已經準備就義了。卻看到遠遠的有閃光,在閃他。

他冥冥中便猜想,是不是莫上來了。

往後的操作都是他即興的發揮,他不知道莫上準備了一個什麽樣的戰術,但是他相信莫上,就如同莫上也相信他一定能把人帶過來,也一定可以讓鷹三中上孔雀翎的這招‘繁星滿天’。莫上和鷹三是同類型的武者,若沒有這些銀針封印了鷹三的功力,他遠遠不可能是此人的對手。但是如今得益於夏目的手段,他可以和此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激鬥了。

鷹三被三十六根銀針封印了三成的功力,因此對上此時的莫上,兩人竟然將將打了一個不相上下。鷹三盯著莫上那邪毒的笑容咬著牙,邊打便說道:“當年你為什麽離開劍宗?難道就因為我超過了你?”

陌上花開手上不停,黑刀混沌的黑氣裹挾著海浪一般的威勢層層壓去,刀刀都要鷹三的命,他邊打邊喊道:

“親愛的師弟,你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你們劍宗一脈難道能讓外人當了首席?我在劍宗練到14歲才發現,師傅教你的和教我是不一樣的。就為了扶正你做首席,當年你爹可真是好手段。他將我引上歧路,我堵了衝脈,從此之後一輩子都到不了破軍。這個仇恨憋在心裏這麽多年了,還真沒想到有一天居然在你身上能報,哈哈哈哈!”

“這怎麽可能,莫上!你休要血口噴人,我父親是武家宗師,是德高望重的劍聖傳人,根本不可能做對你做如此齷齪的事!”

“血口噴人?哼......師傅看我是英雄之後,收留我的那幾年,確實待我不薄,有幾分宗師的風範。但他沒想到,我有朝一日會威脅到他寶貝兒子首席的位置啊。或許在他老人家看來,我在他劍宗門下學成之後,位列縱橫高手。已經是萬千習武的少年求之不得的高位了,因此也算不得是做了什麽壞事罷。你也不好好回憶一下,小時候你勝過我幾次?你恐怕單純的是認為自己的天分奇高,上限遠遠超過我吧。”

“豈有此理,枉我爹那麽看中你,也枉我們同門一場,今天居然在此如此汙蔑父親,明明是師兄你妒忌我功力精進在你之上,心生憤恨背叛師門不辭而別,私自去了天山派偷師!你若真是光明磊落之人,今天怎會行這背後偷襲之事?”

“我好像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吧,在劍宗的時候我的確不知道真相以為是自己到了上限,也確實是妒忌你功力超越了我,這才選擇去天山偷師。但這並不妨礙我此後發現,自己的氣海屬至陰。而在劍宗,你父親卻讓我和你一樣練至陽的內功。現在20年過去了,你也成了劍宗的首席。現在你隨便找一個習武之人,好好把一把脈象,難道會不知他內力的相性?”

“這...這不可能!”鷹三聽罷莫上這番話,內心當中不由自主的動搖了起來。難道他敬愛的父親兼師傅,難道那個一生當中戎馬半生享譽無數的“劍聖”,真的如他所說為了家族門派的榮譽而做出過這種事情嗎?

這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他自己也同樣......

“怎麽不可能?我看完全可能。”刀光劍影紛飛的兩人,唇槍舌劍也在交鋒。但是說出這句話的卻另有其人。

激戰中的兩人同時都感覺到,周圍有一股瘮人的煞氣入場,這樣的氣息絕對是任何高手都要為之緊張的。所以二人不約而同的從激烈搏殺中停了下來,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鷹三哥,這位兄台所說的手段相當熟悉呀,你會不會對我也做了類似的事情?”一位黑衣武人從不遠處的房梁上一躍而下,他收起自己的帽簷露出了那張年輕陰鬱的臉。

當天上一縷陽光透過雲層地照到他的麵龐時,夏目驚呼道:“九君?”

陌上花開,挺著黑刀也瞥了此人一眼,自言自語的笑著喃喃道:“難道是破軍狼九嗎,有意思,這京城果然是高手如雲。”

“狼九...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哪邊的人。”鷹三蹙眉緊盯著來人警惕的問道。

莫上對鷹三,居然會對此人如此防範略顯驚訝。狼九是英國公府的家臣,當然是朝廷的人,他為什麽會這樣警惕?除非......

通過剛才的隻言片語,隻能想到一個可能性,那便是此二人有仇恨。

“夏幫主咱們又見麵了,幸會。鷹三哥,我哪邊的人都不是,今天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此時朝廷正在辦案,這些人乃是反賊,你速速與我一同清剿之,有什麽事情。咱們事罷之後盡可以聊。”鷹三盯著狼九,以前輩的姿態對他要求道。此時他被莫上壓的喘不過氣來,根本沒空去處理壓製自己功力的這些銀針。

但隻要狼九此時肯搭把手,他得以喘息片刻將銀針逼出來,自己的立馬就能恢複身手。

但鷹三在見到狼九的第一刻起,心中便有不祥的預感。

這個人絕對不是來幫我的,鷹三手中暗捏劍訣利用這短暫的休戰,開始在體內醞釀氣息。

“不好意思鷹三哥,我對這些人沒有興趣,今天來找你自然就是為了殺你的。你這副樣子,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哈哈哈哈,想不到鷹三哥一世英名,居然也會中了別人的伎倆,看來夏幫主著實是有些手段。”

“來殺我?狼九你瘋了,你是英國公府的門客,我是魏國公府的家臣。咱們都是朝廷的人,你這是要造反嗎?”

“我今天是瘋了,但你心裏多少應該有點數吧。當你劍仙鷹三,讓六扇門的小捕官紫豆青練莫家的魔功時。難道沒想過會有今天這一天嗎?那個被你害了一生的人,難道沒有一點點可能過來找你報仇?”

眼見這兩位破軍前三之二的絕頂高手,講出了這段驚人的恩怨。斷念三人突然成看戲的了。陌上花開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陰笑著吹了聲口哨,添油加醋道: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莫良沒想到你也變成了師傅那樣的人。”

鷹三瞪了他一眼,暫時沒空搭理他,他對著狼九斥道:

“狼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的功法是我給的沒錯。但你走到今天是你自己的選擇。”

“漂亮話說得真不賴呀,照你的邏輯,我往街上丟了一個帶耗子藥的肉包子。乞丐撿起來吃了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去釣魚,往鐵鉤上掛了個蚯蚓魚自己來咬了,那也是它自己的選擇?

紫豆青這小子本來就傻,你仗著他對你的信任和崇拜,為了自己那一點兒變態的好奇心讓他做了你的實驗品,你不就是想看看練了這本魔功的人會變成什麽樣嗎?你不就是好奇的渾身難受,想知道裏麵的功法能否讓你百尺竿頭更進一寸嗎?

其實這些年我心裏是知道的,隻是這仇是紫豆青的仇,和我狼九也沒什麽關係。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存在,今天我來找你也可以算是報仇,也可以不算。隻是殺你便是要做這天下第一所必經的路而罷了。”

狼九的手上劃下兩柄雙刺,他的煞氣在講話的期間,如同燒開水一般逐漸的沸騰了起來。一對冰山也似的,雙眸緊緊盯住鷹三一步一步走來。

鷹三看著他知道此時遠遠不是該鬥嘴的時候,倘若自己被狼九和莫上一同夾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對著狼九說道:“

“你做天下第一難道靠乘人之危嗎?你要夥同這些賊匪一同絞殺我嗎?這樣做朝廷不會放過你,英國公和魏國公都不會放過你。殺了我之後,不等你成為天下第一,狼客鷹衛早就已經與你為敵,京城絕不是你可容身的地方。”

聽聞鷹三的話之後,狼九不可自抑的笑了,那笑容就同他回答徐鵬最後的話時一樣的狡詐。那笑容讓在現場的,不隻是鷹三。還有斷念的幾人都惴惴不安。

“這些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我的鷹三哥啊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徐鵬

無塵獵狗的樸刀和潼宮的畫戟,在空曠的道路上發出猛烈交擊之聲。

道路中,朝廷的車隊先前因為斷念三人製造的混亂已經結束。三法司最核心的戰鬥人員,金銳士和六扇門的捕官將囚車保護了起來。

而碧蹄衛則將潼宮團團包圍了起來,將他困在一個寬大的如同擂台般的圈中。

由於此時青眼狐抱起了那位女囚的屍體之後,便暗自離去不知去向。所以在抓捕潼宮的主力由無塵獵狗代替了青眼狐的位置,兩人也已經近戰了良久。

而在兩人的周圍朱雀,青龍,玄武,三位捕官,也遙遙的在不斷嚐試用鐵鏈鎖住這位神力大漢,試圖將之伏法。潼宮以一敵四,他結實的肩膀上赤紅色衣袍早已經浸透了汗水。

他一開始同破軍高手青眼狐交戰,而後又對上無塵獵狗和四象捕官。即便是有項王、呂布之勇的鐵血硬漢,體力也總有竭盡的時候。

在他的身上,汗水、雨水、血水混作一團。頭發被各種**凝結成一縷一縷的樣子,追隨著他揮擊的動作甩出串串的水珠。

四象和無塵獵狗利用每一個間隙,極力的勸說他放下武器,就地伏法投降。他們試圖讓這位豪俠至少能保住性命,不至於讓徐鵬最後逼迫他們將他當街殺死。

然而這位孤勇一生的大漢,從未對他們的言語有絲毫的反應,他隻是竭盡全力的朝著蘇梔的囚籠方向,揮砍衝殺。

但無論是四象、無塵獵狗還是都察院的碧蹄衛。他們都有極為豐富的以多打少,圍捕武功高強的目標的經驗。況且潼宮還並不是蘇梔那種,擁有能夠打破常理般強悍的破軍之材。他終究是還沒有推開那扇名為“破軍”的無極武道的大門。

因此在朝廷不斷的消耗之下,潼宮也因體力見底,逐漸喪失了一切的可能性。

徐鵬搖搖的緊盯著此人,麵上露出些許的不耐,但他一言不發的繼續觀察。這些江湖的草莽已經給他製造了這麽多困難,帶來了這麽多的‘驚喜’,此時此刻他倒不急於一時的結果,就要看著他們慢慢失去最後一絲希望的樣子。

徐鵬的嘴角掛著不易察覺的些許。很顯然,欣賞自己的敵人的絕望樣子也是他的一大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