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抗日死後,家裏之所以生亂,原因是他留下了不算小的一個攤子,當然不是窮攤子。

房子變賣的話也有幾百萬,他的幾十年收集的抗戰文物,也難以估價。他沒有兒女,但有親戚,尤其一位侄子在覬覦劉抗日的遺產。後來又冒出個自稱是劉抗日的親子,說是劉抗日第一位妻子生的。劉抗日結過一次婚,磕磕碰碰的婚姻,勉強維持了三年解體了,沒聽說有過孩子。

雖然秦謝在公開場合宣布了她同劉抗日的關係,但是重要的憑證——結婚證沒有,這是個很大的短板。為什麽沒有領結婚證?想當初,艾椿同女弟子不敢麵向陽光,就畫了張結婚證。也算是畫餅充饑。

艾椿有位老友,北方人氏。原來老夫老妻相依為命,後來老妻亡故,獨自艱難生活。有兒子兒媳,但很都不孝,不僅常年不噓寒問暖,還巴不得老父早死,繼承一百多平米的鬧市區房產。老頭孤苦十年後,七十五歲時從農村找了一位小他十多歲的寡婦當家政,屬於可以陪床的家政。

寡婦的兒子很孝順,但是孩子多,靠打工艱難維持生計,無力照應老母。這位農村寡婦對城市老頭照顧有加,而且擅長麵食料理,除麵條、餃子、蒸饃外,還能鍋貼水煎包、燜麵、燜餅、烙餅等,吃的老頭十分開心。老年人的快樂很大一部分在吃的調和。一晃十年過去,老頭患了前列腺癌,還是由艾椿找了醫界友人大鼻子動的手術。

畢竟是八十歲以上老人,手術以後身體大不如以前,大部分時間臥床不起,家政為老頭裏裏外外忙,變著法兒麵食翻新,但老頭食欲不振。老嫗也是進七十歲的人,加上為老頭發愁,健康也每況愈下。

老頭有一天喊來艾教授,說要去領結婚證。臥床不起的老友要同一心照顧他的家政領證,艾椿先是一愣,隨之明白。便叫來女婿喬律師,用他的私家車載著老頭老嫗直奔婚姻登記處。領完證之後,老頭說再去公證處,他將寫好的遺囑用麻木的右手艱難的掏出來,交給公證處官員,完成了遺囑公證。

公證書上寫著,他的一百三十米的房子所有權歸他妻子所有。沒有想到的是,離開公證處,老嫗扶老頭上車以後,緊挨著他的老新娘,竟無聲無息的倒在妻子懷裏,終結了他的生命。

艾教授講述這段他親曆的現實中的故事,旨在說明,這個老頭在生命終結之前,完成了他生命最後的一項負責任的使命。

謝晴母女當然明白艾教授講述的含義,但是劉華民館長沒有這樣做,他同艾教授說的那老頭不一樣,老頭已經奄奄一息,自知生命即將完結,但劉館長不是,看起來還挺有精神,他自以為至少還能活幾年,誰能料到,發生高血壓引起的突發大麵積心肌梗死,這是措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