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次日清晨,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如同旋風一般席卷了整個大營,打破了黎明的靜寂,眾將士紛紛起床,收拾甲胄兵器,匆匆忙忙往校場奔去。

點將台上,司馬珂、卞誕、沈勁、周琦早已等候多時,楊瑾和田雲兩個隊主正在整頓所屬部曲的列隊,

武昌郡來的騎兵被押在點將台下,排成三排,聽候發落。

“國之羽翼,如林之盛。

出車彭彭,旌旗烈烈。

天子命我,征戰四方。

血不流幹,戰鬥不息!”

點卯完畢之後,校場之上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口號聲。緊接著,開始演兵,兩百名精騎依次縱馬出列,繞行校場三圈,煙塵滾滾,馬鳴嘯嘯,好不壯觀。

台下的武昌郡騎兵們,望著那群**澎湃的同袍,終於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羽林騎,什麽叫“國之羽翼,如林之盛”,血液裏的**壯誌也隱隱被點燃,一個個望著校場上,眼中露出熱切的表情。

眾羽林騎演練完騎射之後,回歸校場之內,再次列陣,聽候司馬珂的號令。

司馬珂當場宣布了關於昨夜鬧營的處置。

隊主庾成,聚眾叛亂,就地伏法。

另有什長伍長十餘人,以下犯上,持械圍攻上官,就地正法。

武昌郡騎兵八十八人,目無法紀,聚眾亂營,念爾等初犯,又為脅從,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鞭笞三十,以儆效尤。

宣布完處置之後,司馬珂又宣布了羽林騎最新的編製。

楊瑾所率的騎兵隊百人,命名為怒風隊;

田雲所率的騎兵隊百人,命名為疾風隊;

武昌郡騎兵百人,命名為暴風隊,由假司馬周琦兼任隊主。

三隊戰騎,受騎都尉司馬沈勁節製,假司馬周琦輔之。

孟元領兩百人為一隊,負責全營夥食、馬匹管理、糧草管理、醫護等事宜。

秦超領兩百人為一隊,負責全營輜重管理、營舍及一應建築工事管理、工匠管理等事宜。

兩隊輔兵,受羽林丞卞誕節製。

騎都尉司馬珂,領羽林監,全營事宜皆受其節製,羽林丞卞誕輔之。

至此,羽林騎的編製和組織架構,徹底穩定下來,也宣告了羽林騎正式組建完成。

司馬珂輕輕的籲了一口氣,自當初司馬衍決定組建羽林騎以來,各項工作還算較為順利,雖然最後階段,出現了一點小插曲,但是總算不辱使命。

隻是,終究還是有點後遺症……

※※※

光祿勳署。

何充正在暴跳如雷,吼聲站在官署外都能聽到。

“那庾成目無法紀,但是罪不至死,你可鞭笞責罰,亦可將其捆綁送交五兵尚書處置,再不濟也應遣人通報與老夫及五兵尚書,人命關天,豈可擅自隨意處決?”

“庾成乃庾征西之族弟,庾亮這廝,曆來護短,他豈會饒你?其必然上書彈劾你,到了陛下那裏,豈不是讓陛下為難?”

“庾亮權傾朝野,你縱然心中不忿當年之仇,然則你羽翼未豐,理當低調行事,積蓄實力,豈可在此時捋其虎須?你此乃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也!”

“那庾亮與我是友堵,我若助你,則親戚麵上過不去,他若強行彈劾,我亦未必能阻擋;我若不助你,你為我之部屬,被其彈劾,豈不失了顏麵?”

“你,你實乃孺子不可教也!”

何充指著司馬珂的鼻子一頓痛罵,罵得口沫橫飛。

何充罵的頭上青筋暴起,滿臉通紅,司馬珂卻穩如老狗,一臉的悠閑,甚至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何充看在眼裏,徹底的怒了,喝道:“你笑甚麽?”

司馬珂深深一揖道:“我知明公一向愛惜卑職,必不使卑職被彈劾下馬,在此先拜謝明公。”

很顯然,何充罵的這麽起勁,必然是想幫他,否則才懶得罵他,任他被庾亮彈劾,省得惹上是非。

“你……”

何充氣得跪坐了下來,端起茶壺,連喝了三口茶湯,神色這才緩和下來。

望著司馬珂雲淡風輕的樣子,何充又氣不打一處來,眼珠子一轉,馬上來個送命題:“我有一女,年方二八,溫柔賢惠,知書達禮,委屈不了你,你若與紀家的女郎斷了幹係,與我家結親,便是庾亮的外甥女婿,他豈敢彈劾你?”

司馬珂臉色立即變得尷尬了起來,急聲道:“明公,下官未及弱冠,此事須從長計議……”

何充冷哼了一聲道:“本官為何要幫紀友那老兒的準女婿?”

司馬珂嘿嘿笑道:“明公……那一品翡翠豆芽、蓬萊白玉豆腐,還有瑤池玉液瓊漿……”

何充一拍案幾,獰笑一聲:“就等你這句話,那瑤池玉液瓊漿,兩壇肯定是不行的,至少要四壇,錯……要每月四壇!”

司馬珂:“明公……那酒出酒量極少,每月四壇是否太多。”

何充冷笑道:“那紀友老兒的酒坊,這般不爭氣,若是釀不出來,便到我家酒坊去釀。”

司馬珂總算聽出來了,這何充是跟紀友不對付,急聲道:“下官謹遵明公吩咐就是。”

何充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然後神色肅然的說道:“此事你還須立即稟報於陛下知曉,以提前做好應對之策,若是陛下從了庾亮的彈劾,則萬事皆休!”

司馬珂急聲道:“謝明公指點!”

※※※

司馬珂辭別了何充,出了光祿勳署,徑直往端門而去。

到了端門,驗了腰牌,司馬珂並沒直接往太極西堂,而是讓侍衛代為通報。司馬衍準許司馬珂暢通無阻直入中齋,但是司馬珂自然也有分寸,不會真個不經通報直接闖入。

不一會,張桓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施了禮,笑眯眯的說道:“剛剛陛下還在念叨著君侯,這不君侯便來了。”

司馬珂笑笑,還了禮,跟隨張桓一起往太極西堂走去。

就在登上台階的時候,聽到甲葉聲響動,發現台階的另外一邊,趙胤正帶著一隊禁軍自台階下來。

司馬珂轉過頭去,隻當沒看見。

“永康亭侯!”

那邊卻傳來趙胤的聲音,司馬珂隻得再次轉過頭去,卻看到趙胤正笑吟吟的跟自己打招呼:“君侯昨夜殺伐果斷,頗有大將之風,本將甚為佩服!”

臥槽……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居然就傳到了深宮之中,看來這些鳥人的消息是真的靈通。

司馬珂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正話,還是反話,也沒心思搭理,隻是朝趙胤拱了拱手,便繼續向前走去。

王導和庾亮是死對頭,司馬珂殺了庾成,就是打庾亮的臉,趙胤是王導的心腹之將,幸災樂禍也是正常的。

“皇叔,別來無恙!”

進入殿內,司馬衍一見到司馬珂,不等其施禮,便先打起了招呼,俊美的臉龐上洋溢著純真和開心的笑容,令司馬珂心中不覺一暖。

施禮之後,司馬衍照例賜座,司馬珂跪坐一旁,司馬衍又讓張桓端來茶湯,這待遇是公卿以上的大員才有的。

寒暄一番之後,司馬衍笑問道:“皇叔,羽林騎之事如何了?”

組建羽林騎,一直是司馬衍心中關心的頭等大事,所以每次見到司馬珂都會問這件事。

司馬珂神色變得肅然起來,恭聲道:“三百精騎已入駐營地,營舍、輜重、糧草、馬匹等皆已完備,故羽林騎已組建完成,隻是……”

司馬衍臉上充滿笑意,聽到司馬珂突然停頓不言,便知道出了狀況,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問道:“隻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