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讓郝也許後背發涼,她看著麵前匕首上閃過銀色的光,隻感覺那有意避開眾人視線,低下的額頭上赫然滲出了一層層的冷汗。男人見郝也許低著頭沉默,久久沒有回應,於是便一腳踹在了郝也許的肩膀處,將她踹倒在地。

“他媽的,瞧不起老子是吧?老子跟你說話呢!”沒想到這地方的主子是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連底下的狗腿子也是如此,都是一窩蜂的蠢貨。”男人的話似乎意有所指,隻是他不敢將矛頭對準在場的幾人,而借著郝也許的由頭將怒火全部都發泄在她身上。

郝也許見男人有意衝她發泄,便沒有起身,而是借機趴在了地上佯裝柔弱,男人見她趴在地上不肯起來,更是怒火中燒的邊踩著皮鞋邊往他身上踹著咆哮道:“怎麽著?仗著身後有靠山,以為我不敢動你,裝逼都裝到你爺爺麵前了是吧?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丫連毛都沒長齊呢。要不是給你背後那老頭兒麵子,你以為這局還能由你話事?”

男人使出了十足的力道,一腳一腳的踹在了郝也許身上,擔心紐扣上的攝像頭被男人踹壞,郝也許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胸口,巧妙的將自己轉了個個兒,卻不成想抬頭竟望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而那人便是跟他們在古城有過一麵之緣的秦子越。

秦子越靠在沙發椅背上,一束紫色的射燈從他身後直射而下,將他整個人一半籠罩在陰影中,一半籠罩在紫色光中,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聽了男人的話,秦子越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修長纖細的手指在翹著的二郎腿上有節奏的敲擊著,手指輕點在膝蓋處的節奏,與屋內播放的音樂聲重合,似乎也將屋內眾人的命運攥在了他的手中。

男人踹了許久後也罵累了,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根雪茄,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郝也許赫然發現了秦子越似乎也正在盯著自己,剛要扭過頭將臉轉過去,就聽見秦子越清冷的聲音響起:“王叔你要對下人動手,知會一聲就好了,您這樣的身份地位怎麽能親自動手呢?別說您還是我幹爹的手足兄弟,就算是個普通顧客在這兒玩兒得不開心,想要教訓下人,也用不著自己親自出手,自降身價,何必把自己累成這樣?”

秦子越說著將身體從沙發靠背兒上緩緩直起,整張臉都暴露在外,眼中露著戲謔又繼續道:“也是,多虧了您這個年紀的人不管幹什麽都喜歡親力親為,這才能打下這一片江山,萌新我們子孫後代。”

男人聽著秦子越恭維的話,吐出一口煙圈,剛要開口繼續拿著長輩的身份教育他,便聽見秦子越畫風一轉,開口嘲諷道:“老話都說開疆拓土容易,守得基業更難,您的貢獻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可如今你在這場局中能做的事兒,諸位叔叔伯伯也都看在眼裏的。”

郝也許聽著秦子越的話頭腦飛速運轉,接著視線開始不斷的在屋內搜尋著冷新晨的身影卻一無所獲,可他卻明明記得剛進來時看見了冷新晨,可為何如今卻又不見他的身影?

“你就是他養在身邊的一條狗,現在也敢跟我提條件,有本事你把他叫來咱們當麵兒嘮一嘮,當年流血受累的是我,現在卻要把我踢出局,好事兒全你們自己占了,你們以為我就那麽好欺負,能夠讓你們隨便揉捏嗎?我告訴你,我手裏可是有著他不少的把柄,你們……”

秦子越聽見男人口中多次提及他背後之人,也不等他說完話便猛然站起身,手握著一瓶紅酒,衝著那男人的頭頂,便用力的砸了下去,紫色的燈光中,那男人的頭頂上不知流的是血還是紅酒,染紅了他充滿戾氣的眉眼,從額頭一路緩緩流下。

秦子越晃了晃手腕,將留在手裏的那一節酒瓶緩緩扔下,接著優雅的坐下,拿出火柴,點燃一根煙,看著男人身邊手忙腳亂的場景,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語氣冰冷的開口:“我這人從小流浪慣了,小時候便經常會跟街邊的流浪狗搶吃的,恰巧每一次我都能打贏,而我也最喜歡聽那流浪狗認輸之後的嗚咽聲,那聲音就跟王叔你現在的聲音差不多。不過我當然沒有說你是流浪狗的意思,您可跟流浪狗不一樣,他們的眼睛好使的很,隻要被打痛了便會低著頭認輸,明白誰才是主子,可您卻不知道呢。”

秦子越的話中滿是譏諷的嘲笑,那被打的男人接過身旁小弟遞來的毛巾捂在額頭上,很快白色的毛巾上便滲出了血跡,男人呲牙咧嘴的望向秦子越,滿腹怒火的開口:“好好好,你真是出息了,行,既然你們都想把我踢出局,那老子就不玩兒了。”男人說這身形一晃被身旁的小弟眼疾手快的扶住,剛要轉身帶人離開,卻被秦子越叫住。

“慢著”

秦子越的聲音響起後,角落裏便有兩人從陰影處走到了那男人麵前將他攔住,而那兩人赫然就是郝也許他們在他身上裝了蛟龍四號的一胖一瘦兄弟兩人。

見此場景,郝也許的大腦飛速運轉,正在分析著麵前包廂內的局勢。

秦子越與那男人似乎是因為一些問題產生了矛盾,而產生矛盾的根源便是關乎一場局中個人所占的份額,那男人看起來很不滿秦子越的決定言語中不僅借由著自己處處貶低他,更是仗著長輩的身份不將秦子越放在眼裏。而秦子越也並不是這場局背後真正的話事人,似乎隻是被人推選出來放在麵前的一顆棋子,替自己辦事。隻是在這場局中冷新晨又在什麽位置呢?它是棋子還是這幾人的棋局?

郝也許正思索著,突然男人一聲淒厲的慘叫將他的思緒拽了回來。剛才還囂張跋扈的男人,此刻一條腿跪在地上,而另一條腿上正插著一把匕首。而那匕首就是男人剛才扔給好也許讓她自己動手的那把。

男人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可身後他的小弟卻站的筆直,甚至不敢上前一步將老板扶起,隻得恭敬的低頭看向地板,等待著主人的命令。而跪在地上的男人,此刻也終於明白了麵前的局勢,恐怕自己的人早已被秦子越收買,今天如果不按照秦子越說說,那自己很可能連這個屋都出不去。

這酒吧最出名的便是地下室那一株株紅玫瑰,而這紅玫瑰之所以養的好,便全是因為那些養料。隻是沒想到往日裏自己是那個摘下玫瑰的人,可如今自己卻要成為養料。男人嘴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拖著受傷的腿剛要站起,卻見秦子越對著他身後的小弟使了個眼色,那小弟立刻摁住了他的肩頭,讓他重新跪在了地上。

“真是玩鷹的讓鷹啄了眼睛,沒想到你小子早就算計好了一切,竟然連我身邊兒人都收買了。今天這場局不光是為那人而設,也是為我而設的吧?”男人說這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其他幾位長者,緩緩開口:“本來以為這小崽子不過是條狗,可如今看起來卻是條小狼,今天他能將我踢出去,明天就能將你們踢出去。而我老王今天的下場就是你們明天的下場,我就在邊兒上看著你們怎麽被這小子玩兒死,到時候幫你們拍手。”

男人的一番話,讓一旁坐在他身邊的人有些不忍,開口替他求情到:“老王如今也知道錯了,就讓他回去吧,如今他也主動要求退局達成了你的目的。要是再鬧下去,就將事情鬧大了,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畢竟你想要的份額已經拿到了。老王可我們都是手足兄弟,就算給在座的幾位叔叔伯伯一個麵子,別把事情做絕。”

說話的人見周圍的幾人,自從自己開口後便都在一點點的遠離著自己,試圖拉開和自己的距離後,說出的話也越來越沒底氣,最後沉默地收了聲,拿起麵前的酒杯猛灌了一口,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地上的男人見此情景,深知此刻自己除了讓秦子越滿意外,便再無其他破局之法,於是便從上衣的裏懷中掏出了一個硬盤扔在地上。

“這東西你不認得,但那老家夥一定知道這裏麵的東西是什麽。成王敗寇,既然你連我身邊的人都能收買,那這局是我輸了,我認。這東西是那老家夥一直想要的,現在我拿著東西換我一條命,能從這屋裏完好的走出去。”

秦子越的視線落在那硬盤上,隻瞟了幾眼,便挑了挑眉,起身走到男人麵前,用腳輕輕的將那硬盤踢開,俯視著男人惋惜道:“你要是早這麽識大體不就好了,非得鬧到現在這一出,傷了大家的和氣,也讓我在各位長輩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男人聽了秦子越的話終於明白了,原來要將自己踢出局的事兒是假,而這硬盤裏的東西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既然如此東西你拿走,往後咱們兩不相欠……”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秦子越擺了擺手打斷:“王叔,您這話說的何意?咱們合作了這麽多年早已密不可分,哪有此刻得了勢就開始分你我的說道,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今天鬧著一出也實屬當晚輩的沒辦法,畢竟各位叔叔伯伯都看著呢。既然我是這場局的話事人,那我也得做出點兒表率。不然今兒你有意見,明兒我李叔有意見的,這局不就散了,隻能說你脾氣還是太大,平時傷肝傷腎的事兒沒少幹,年紀大了應該多注意養生。回頭我就差人給您送些補品去,免得您今天傷了身子。”

秦子越說完便蹲在地上直視著那男人的眼睛,眼中露出幾分嘲諷:“您年輕的時候就不管不顧的,別人稍微一挑撥,您就削尖了腦袋往前衝,如今都成了上位者了,怎麽還是這脾氣?這樣可不好。”秦子越拍了拍那男人的臉,接著又嫌棄的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對身邊人吩咐著把他送回家,這才轉身看向沙發上坐著的其他幾人。

“本以為先跟各位叔叔伯伯敘敘舊,來個餐前小甜點,卻沒想到飯還沒吃呢,酒倒是先喝上了。各位叔叔伯伯,你們還誰有意見的?要是沒有的話,咱們就移步到屋內吧。”秦子越雖是在征求著屋內眾人的意見,但語氣中滿是不可置疑之意,直接對著在場的人下發出指令。

眼見著屋內眾人沒有要挪步的意思,走在前方的秦子越停下腳步,緩緩扭過頭拿起了桌上的紅酒,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剛要開口,就見沙發上的眾人猛然起身,一邊說著虛偽的誇讚,一邊跟在秦子越身後往裏邊吃飯的包廂內走去。

見眾人如此識趣的樣子,秦子越挑了挑眉,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飯啊,得吃。”

見屋內的人都向著吃飯的包廂走去,似乎沒有人在關注自己後,郝也許緩緩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剛要從包廂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陰冷的聲音。

“給你一分鍾將自己身上處理好,然後滾過來包廂布菜。既然剛才躺在地上裝死,躲過了一頓毒打,現在也是你該服務的時候了。”

郝也許聽著秦子越不容置喙的聲音停下腳步,背對著秦子越緩緩點了點頭,低著頭轉身跟著他一起來到了包廂。

而在這包廂內,郝也許終於見到了自己一直尋找的冷新晨,原來他自從秦子越等人開始內部爭執後,便一直躲在了包廂內,秦子越此刻臉上換上了一副虛偽的笑,招呼著眾人趕快落座,接著便開始跟眾人介紹起冷新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