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唯一的教堂裏今日坐滿了人。
有些佟頌墨認識,有些他隻覺得眼熟。看到往日都穿軍裝的熟臉們此刻換了常服,佟頌墨甚至有些不習慣。
全都是被周翰初拉來充人氣的。
這場婚禮其實並不像上回那般聲勢浩大,熱鬧得全城皆知,可若要比較,佟頌墨卻更喜歡這一場。因為台下坐的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能夠讓他們親眼見證自己的婚禮,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婚禮匆忙,簡短的一天時間趕出來,就連神父都是臨時找的,匆忙被蘇謹以從門外帶進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後,四處逡巡一圈,便用蹩腳的中文問道:“這位就是新娘嗎?為何沒有換上婚紗?”他看著的是柳妗妗。
柳妗妗立馬尷尬的躲到蘇謹以的身後,道:“我不是新娘。”
“要結婚的是我們。”周翰初大大方方的勾住佟頌墨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肩頭。
神父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笑著道:“OK,祝你們幸福。”
佟頌墨心中最後的那點擔憂也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他本以為會很難找到一個願意給他們證婚的神父,沒想到這個神父並未對他們兩人的組成有任何的不滿,甚至很稀疏平常的給了他們一個祝福,和新婚的夫妻態度一模一樣。
因為衣服來不及製作,所以兩人穿的也都是最普通平常的黑色西裝搭配白色襯衣。
如璧人一般站在台上,甚是養眼。
西式婚禮與中式婚禮比較起來要簡單許多,神父先是照例詢問了一下雙方是否願意結為夫妻,榮辱與共,生死不離,佟頌墨和周翰初都答了是。
他這才宣布禮成,然後道:“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佟頌墨忘了還有這一茬,臉色立馬微微一變,他不想在太多人麵前做這樣親密的事情,眼神中便露出幾分驚慌來。
周翰初卻沒管那麽多,直接一把將佟頌墨給攬入懷裏,見他神色,壓低聲音問道:“害怕了?”
佟頌墨知道周翰初用的是激將法,可他偏偏也受不得激將法,於是一把扯過周翰初的領帶,將他的腦袋往下一壓,吻了上去。
他本來隻是想輕輕一吻,結果周翰初早打了主意,一隻手勾住他的腰部,直接將這個親吻轉成了法式熱吻。佟頌墨能夠聽到台下所有人起哄的聲音,可偏周翰初不知道去哪兒精進了吻技,吻得他喘不過氣來,渾身又沒了力氣,軟軟地被對方結實的胳膊支撐著,險些要站不住了。
他被吻得頭腦發熱,臉色漲紅,好不容易周翰初結束了這個吻,又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個 淺。
神父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好了,我宣布,你們現在結為正式夫妻了。”
佟頌墨站直身體,望向周翰初,一種充盈的感覺瞬間快要溢出心髒,他捏緊手中的那支玫瑰花,與對方相視一笑。
“恭喜啊。”蘇謹以和柳妗妗最先圍上來道賀,“終於修成正果了。”
周翰初摟住佟頌墨的胳膊,往自己的懷裏緊緊一扣,還順便側了側身子,擋住蘇謹以看過來的視線,任是誰都能看明白他這動作是什麽意思了。
蘇謹以不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周將軍,怎麽說我也是頌墨的好兄弟,以後我們共處的時間可還長著呢,你這樣把我防著,以後可怎麽好相處啊?”
周翰初怕佟頌墨生氣,愣是不承認:“你想多了。”
蘇謹以道:“我想沒想多試驗下不就得了?”他說著往前邁了一步就要去抱佟頌墨。
周翰初愣是憋站在那裏沒敢動,隻是拳頭捏得青筋都爆出了。
佟頌墨推他蘇謹以一把:“行了,別玩了,幼稚。”
柳妗妗也扯住蘇謹以的手,直笑:“你看周將軍的臉都青了。”
她這話說完,周翰初的臉更青了。
以前哪裏想到周翰初還會有如此一麵,柳妗妗不免多打量了他幾眼,又沒忍住笑出聲:“佟大哥,何時你教我一下禦夫之道,你看蘇謹以我就一點都管不住。”
佟頌墨:“……”
“你們怎麽一個比一個說話孟浪。”佟頌墨有些招架不住這樣的氛圍。
“哎呀,不瞎扯了,我們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柳妗妗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開口道,“早就想告訴你們了,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時間,趁今天是你們的大喜事,我就來湊一個雙喜臨門好了。”
佟頌墨挑眉:“你有喜了?”
柳妗妗一臉驚喜:“佟大哥,你何時猜到的?”
“看你這幾日走路似有些不同尋常,再加上小腹已經有些突出了,”佟頌墨解釋道,“你再這麽一說,又有什麽猜不到的。”
“嗯……已經三個月餘了。”柳妗妗說,“我和謹以都想好了,待到出生了,就認你們做幹爹,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那自然是願意的。”佟頌墨看向蘇謹以,道,“你都是要當爹的人了,說話做事還如此莽撞,也就隻有妗妗能受得住你。”
蘇謹以假做掏了掏耳朵:“我越發覺得你像我爹了。”
佟頌墨失笑。
幾人熱火朝天的暢想著未來,到了快要用午飯時,杜衡方才姍姍來遲。他走的後門,不敢太高調,見著佟頌墨後送出了自己的那份賀禮,收手時動作略有些遲鈍。
佟頌墨皺緊眉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周翰初的眼神立馬又掃了過來。
“你受傷了?”佟頌墨問他。
“無妨,小傷而已。”
杜衡說話間,佟頌墨已將他的衣袖扯了上去,杜衡的小臂中了彈,被簡單的包紮過,還有血在往紗布外滲出。
“我替你處理一下。”佟頌墨見杜衡表情似要拒絕,便道,“你是我大哥的摯友,如今大哥管不了你,隻好由我這個弟弟代為照顧了。”
杜衡一時無言,神色微慟,到底是沒有拒絕。
佟頌墨把自己的醫藥箱搬出來替他處理傷口,子彈嵌入極深,需要做一個小型的取出手術,然而這裏並無麻藥。佟頌墨怕處理不及時對方會發熱,想了想便道:“你忍得住?”
“嗯。來吧。”杜衡眼睛也不眨的點了點頭。
佟頌墨先是給刀具消毒,然後將皮肉切開。
杜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望向站在門口的周翰初,突然問道:“你們二人之後什麽打算?”
佟頌墨一邊幫他取出子彈一邊淡淡道:“我打不了仗,也殺不了人,隻做得來治病救人的工作。所以得看周翰初什麽打算。”
周翰初滾動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腕表,淡淡道:“杜局長想說什麽?”
“如你們想留在聯合會,當然更好。”杜衡道,“如若不想,我們也可以為你們引薦另一個組織。雖然這個組織目前才剛剛嶄露頭角,但如有周將軍的加入,必定能嶄露頭角。”
周翰初想了想,問他:“你們都是這個組織的人吧。”
杜衡笑了笑。
周翰初思忖的時間,佟頌墨已經將杜衡手臂上的傷口處理得七七八八了。
“你們想好,若是真不打算找個地方凡事不管萬事大吉,就要隨時做好在閻羅王手裏逃命的準備。這條路……沒那麽好走。”
周翰初終於想透了,他站直身體,問道:“我們幫你抓了個臥底,算不算立了個大功?”
杜衡愣了一下,道:“當然算。”
“那這個大功,能讓我坐上副會長的位置嗎?”
杜衡先是一頓,緊接著笑了:“當然能。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