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是自秦代以來朝廷設立的管理音樂的官署。到漢時一直沿用了秦時的名稱。元鼎五年(前112 年),漢王朝在漢武帝時正式設立樂府,它的職責是采集漢族民間歌謠或文人的詩來配樂,以備朝廷祭祀或宴會時演奏之用。它搜集整理的詩歌,後世就叫“樂府詩”,或簡稱“樂府”。它是繼《詩經》《楚辭》而起的一種新詩體。

樂府在西漢哀帝之前是朝廷常設的音樂管理部門,行政長官是樂府令,隸屬於少府,是少府所管轄的十六令丞之一。西漢朝廷負責管理音樂的還有太樂令,隸屬於奉常。

漢武帝時,樂府令下設三丞。又根據《漢書·禮樂誌》所言,至漢成帝末年,樂府人員多達八百多人,成為一個規模龐大的音樂機構。漢武帝到漢成帝期間的一百多年,是樂府的昌盛期。

漢武帝不僅創設了樂府這個管理音樂的專門機構,還設置了專管音樂事務的官吏,任命著名的音樂家李延年為協律都尉。李延年是中山人,出身倡家,父母兄弟姐妹都通曉音樂,都是以樂舞為職業的藝人。

他“性知音,善歌舞”,年輕時因犯法而被處腐刑,因而歌聲愈加好聽、容貌更顯俊美。他在宮裏主管皇帝獵犬的地方做事。

漢武帝知道李延年出身音樂舞蹈世家,對這個刑餘之人倒也蠻喜歡。李延年也曲意奉迎,以討得漢武帝的歡心。後來,漢武帝把李延年的妹妹納為妃子,李夫人生下了昌邑王劉髆,李延年也因此被封“協律都尉”,負責管理皇宮的樂器,極得漢武帝寵愛。

當時,還有音樂家張仲春協助李延年管理音樂事務,有丘仲造笛,作為協律的樂器。每當漢武帝讀到自己喜歡的辭賦時,就叫李延年配上樂譜,“以合八音之調”。李延年也承意譜寫了許多“新聲曲”。漢代著名的《郊祀歌》19 章,就是由李延年譜曲而流傳下來的。

有一年正月,漢武帝和群臣在甘泉宮的圜丘上,用樂舞祭祀天帝。

70 名童男童女同聲歌唱莊嚴動人的頌歌,從黃昏一直唱到天明。夜空中不時閃過隕星的光輝。

漢武帝以為這是神光照耀祠壇,是天帝對他的感召。他虔誠地在竹宮裏遙望參拜。動人的頌歌聲使他和百官肅然動心,無限虔敬。漢武帝十分迷信,把音樂和神權聯係在一起。由於他對音樂歌舞的重視和提倡,漢代的音樂事業發展到一個很高的水平。

李延年作為樂師,除了負責製定樂譜、訓練樂工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派人到全國各地采集民歌,集中於樂府。古代趙國、代國、秦國、楚國各具地方特色的民歌,因此得到全麵的搜集和係統的整理。《漢書·藝文誌》裏記載了吳、楚、汝南歌詩15 篇;燕、代、雁門、雲中、隴西歌詩9 篇;邯鄲、河間詩4 篇;齊、鄭歌詩4 篇;淮南歌詩4 篇;左馮翊秦歌詩3 篇;河南周歌詩7 篇,等等。其中很多民歌是在漢武帝時期由樂府搜集、整理的。

每當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的時候,樂官們就會手拿木鐸,帶上刀筆走出樂府,到民間去收集各地民歌。樂府裏的作曲家們也不停地為樂官送上來的民歌歌詞譜曲。同時在隔壁的大廳裏,數百名樂工正在那裏排練新的樂府民歌,以備宮中宴會時召用。

愛情婚姻題材作品在兩漢樂府詩中占有較大比重,這些詩篇多來自民間,或出自下層文人之手,因此,在表達婚戀方麵的愛與恨時,顯得大膽潑辣,毫不掩飾。

樂府收集全國各地的民歌,其主要範圍在黃河和長江流域。自從漢武帝創立樂府,京城之中民樂的地位竟有超過正統雅樂的趨勢。

在漢朝京城長安的街頭,很容易聽到趙地、秦地和楚地等不同風格的歌聲。

在漢武帝的熱心搜集和推崇下,民間音樂風行於上流社會。皇室子弟們也愛好俗樂,有些甚至能自己作曲和吹彈樂曲。貴族們更是競相效仿,在自己府裏招收樂工。

由於蓄養樂人的貴戚豪富之家也參與了搜集民歌的活動,使得漢朝出現大量的民歌和有較高技藝的樂工。來自民間的歌聲,給沉悶的京城帶來了清新、芬芳的泥土氣息。

樂府經過文人加工,但仍然保持著濃鬱的民歌特色。它的內容廣泛而深入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其形式活潑自由,句子從一二字到八九字,參差錯落。

這種現實的內容、新穎的形式、生動的語言、充滿生活情趣的風味,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產生了重大影響,長期受到人們的喜愛。這種新興的文學體裁的出現與發展,也是與漢武帝的大力提倡分不開的。

文學是漢武帝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除了喜歡搜羅一些有名的作賦能手在身邊侍奉之外,他自己興之所至,往往也能借景生情,一抒自己的心聲。他派出貳師將軍李廣利,兩度出征大宛,死傷數十萬人的性命,終於打敗大宛國,把汗血馬牽了回來。為了抒發自己的喜悅之情,他作了一首《西極天馬歌》:天馬來兮從西極,經萬裏兮歸有德。

承靈威兮降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

在這首《西極天馬歌》中,漢武帝怡然自得,自稱是有德之君,因而四夷降服,萬國來朝,遠在萬裏的寶馬也到了他的手中。

由於漢武帝對文學藝術的倡導,一時間詩賦歌曲之風大盛。

漢武帝提倡文學、設立樂府,應該說是符合儒家傳統的詩教精神的。推廣文學,本身就具有教化和移風易俗的意義,同時為文治武功提供了優美的修飾。

這些民間文學寶藏,經樂府的專職人員加工、提煉後,文學性和音樂性都大大提高,成為著名的樂府詩,充實了漢代的詩壇,開辟了中國詩史的新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