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蕭金雅說:“我隻是有些困了。”
“那你休息一下。”
林言將肩膀湊過去,又輕輕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靠著,動作非常溫柔。
靠在他身上,她閉上眼睛,突然有一種沒由來的難過。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女皇該多好,如果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大遼俘虜,被官兵變賣然後落進了林言手裏該多好。
這樣,她就不用做取舍了。
不用離開這個一心為她著想,肯帶著她一步步過好日子的男人,去那座荒涼的城池,守一個岌岌可危的國。
可是她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可恥。
她從小就被阿爹阿娘捧在手心,阿姊也很疼愛她。
可到了最後,大家慘死,她卻想要逃避責任,苟且偷生……
真是不幸啊。
經曆了死別之後,她又要經曆一番生離!
好像人世間最大的痛苦,都在她身上發生了,而她也不過是個弱女子。
“嚶……”
她小聲的靠在林言懷裏啜泣。
林言慌了:“夫人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還是哪裏不舒服?”
“沒。”
“你有事兒跟我說,千萬別憋著,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心思糙的很,如果不小心惹了你不開心,可一定要直說啊。”
林言越是這樣關切,她就越是難受……
“別問了,別問,我沒事兒。”
林言怕自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隻能先閉了嘴。
這樣的情況讓他不得不想到了女人每個月最不對頭的那幾天……
或許自己緩緩真的會好吧?他想。
於是,他小心翼翼:“夫人,我說最後一句,待會兒回去給你做好吃的哄你開心哈!”
“嗚嗚嗚……”
蕭金雅哭的更凶了。
一連幾天,林言都覺得她情緒不對。
隻能召集娘子們一起商討:“你們說說看,她是怎麽了?”
“夫君,你說你從那個宴會回來之後,金雅姐姐就一直不開心,那有沒有可能是宴會的問題?”
“不應該啊。”林言分析:“雖然宴會上那個孔浩辰招惹了她,但是我也第一時間出麵解決了,真不知道為啥會這樣兒啊……”
“還有沒有發生過別的事情?”
“沒有,完全想不出來。”林言搖頭。
“啊!對了,會不會是因為你送給寧王新奇的禮物,卻從來沒送給她過,所以她不開心?”五妹一拍大腿。
“有這個可能,小五今晚加雞腿!”林言跟著一拍大腿。
他火速開始準備。
在市麵上采購來一大批沙子,然後親自借了窯廠煉製玻璃,用玻璃嚐試製作彩色的掛墜。
放在從前,這種玻璃掛墜非常便宜,而且因為沒有塑料的性價比高,所以沒什麽人買,而這個時代雖然早期玻璃材質已經形成,但都是供給工藝品製作,這種小掛件民間看不到的。
他想把這個送給蕭金雅,從而讓她明白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白天,他還要去店裏走動,非常忙碌,每天都是晚上跑去窯廠,用租來的家夥進行製作。
進度有點兒慢,一直折騰了五天才徹底完工。
那一晚,他拿著製作好的玻璃掛墜兒踏著夜路回家。
卻不想,在房後的小巷子裏,看到了蕭金雅跟另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正麵對麵的說話……
“嗡!”
林言腦子炸了。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出軌。
像蕭金雅這種高冷的性格,一般人跟她搭不上話,隻有十分親近的人才會隔著那麽一點點兒距離跟她攀談聊天。
怎麽辦?
第一次麵對老婆在外麵找野男人,林言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他多希望現在可以掏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撞上老婆出軌怎麽辦,在線等,急!”
他是真的很急啊!
隻是,沒過幾分鍾,他的急就變成了惶恐!
這兩個人,竟然在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交流,隻能聽出跟東安國的文字語言出字同一個體係,但腔調很快,有點兒像是方言。
林言豎直了耳朵,拚命去聽。
大概判斷出了幾個詞匯:女皇,回家,船,大遼。
大遼?!
如果林言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之前被東安國攻陷的一個周邊鄰國,現在情況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徹底覆滅。
難道說,她是大遼人嗎?
越來越急,林言實在是忍不住了。
與其這樣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清楚,他向來就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性格!
林言大步流星的從掩體後麵走出來,走到兩人麵前:“你們這是幹啥呢,**?”
“夫君,你!”她顯然是很驚訝他的存在。
“今天事兒完了,所以就回來的早了點,看樣子不是時候啊!”
對蕭金雅來說,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本來想留一封信函,好好感謝林言這段日子的照顧,然後暗中離開,免得大家見麵傷心難過。
卻沒想到,這最後一次見麵竟然這樣的尷尬。
不管怎麽說,她不想讓林言誤會自己:“不是你想的那樣,夫君,我其實是大遼的女皇,因為皇宮被迫,所以受俘被送來了東安國,這是我大遼國的人,他來接我回家。”
一時間,林言有些恍神:“回家,那這裏算什麽?這裏不是你的家嗎?”
“這裏也是我的家,對不起,可是,大遼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我別無選擇,必須回去!”
林言很想理解她國破家亡的心情,但他還是感覺很心痛。
一路走來,經曆過那麽多事情,他從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慌張無措:“夫人,你別走。”
“我必須走。”
林言急火火的上前拉住她:“我想理解你,但更想任性一次,你走了我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麵了!”
“對不起。”
蕭金雅不知道離別會是這樣的心痛。
她淚如雨下,悲傷到快要失去知覺。
看著林言無辜而悲切的眼神,她的內疚達到了頂峰:“對不起,我隱瞞了身份,騙了你,我真的沒有辦法,你放開我吧。”
說著,她用力把林言的手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