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學校大門口對麵的街道上。
江凱的心情有點忐忑。
今天，澄澄要見爺爺奶奶，他特意給女兒編了一個迄今為止，自己學會的最複雜的發型。
額前的劉海自然地微微卷曲著，兩條麻花辮蓬鬆而慵懶，在側邊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熊發卡，透著股俏皮勁兒。
回想起第一次給女兒紮頭發時，那手忙腳亂，一團糟的場景。
江凱不禁感慨，如今自己好歹也有幾分老父親的模樣了。
起碼，現在閨女出門，不再僅僅依靠天生麗質撐起全部氣場，得體的裝扮也為她增色不少。
就拿今天來說，澄澄穿著錦裳年華品牌提供的最新秋季套裝，往那兒一站，便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
“爸爸，爺爺奶奶什麽時候來呀？”江悅澄抬起小腦袋，眼中滿是期待，小手緊緊攥著江凱的手指。
“應該快到了。”
江凱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
“待會一定要記住爸爸在家裏給你講的那些話，爺爺奶奶現在的記憶，可能有些混亂，不能受到驚嚇。”
江悅澄用力地點了點頭，麻花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不多時，一輛黑色途觀SUV緩緩停在他們跟前。
來了！
江凱深吸一口氣，牽著澄澄走到路邊。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羅媛媛女士的麵容映入眼簾。
她的目光直接越過江凱，落在了江悅澄身上，就像衙門的判官。
還沒等江凱開口，坐在駕駛座的江斌，伸長了脖子，先是驚訝地看了江凱一眼，又將視線移到江悅澄身上，眉頭微微皺起。
這一幕，讓江凱想到了，高中的時候，他放學回家途中，遇到了另一個女同學，兩人順路就一起回家。
半路上被老爹和老媽撞見了，他們當時停下車，落下車窗，也是這副表情。
“誰家孩子呀，你就牽著。”羅媛媛率先問道。
江凱好想說：咱家的啊！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朋友的妹妹，幫忙照看一天。”
江凱話音剛落。
江悅澄就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羅媛媛扭頭與江斌對視一眼，兩人麵麵相覷。
“不能吧……”
“肯定不能啊，那個小妹妹看上去快十歲了，那時候你兒子還沒發育呢！”
“也是……”
羅媛媛嘴上雖這麽說，可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心裏卻莫名湧起一股親切感。
興許是澄澄長得太招人喜歡了，本就惹人憐愛的小姑娘，生得這般好看，自然更讓人親近。
“兒子，你來坐前麵，這附近你比較熟，給你老爸指路。”
羅媛媛說完，下車朝江悅澄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小家夥倒也不認生，蹦蹦跳跳地跑過去，站到她身旁。
隻有江凱心裏清楚，這哪是什麽自來熟，分明是隔代親！
待幾人都上車後，江斌鬆開手刹，輕點油門，途觀SUV平穩起步，不一會兒便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
“爸，你們這次來考察些啥呀？”
江凱隻知道家裏的烤魚堪稱一絕，連帶衍生出的大排檔生意，像小龍蝦、炒螺螄、牙簽牛肉之類的，也都有口皆碑。
具體生意是怎麽做的，他真不太清楚。
“看地區人流量，看當地人的口味，看看那片地區其他同定位餐館的經營狀況和菜品味道。”
江斌似乎有意讓江凱多接觸家裏的生意，邊開車邊耐心解釋：
“這就是所謂考察市場環境，從當地消費水平、消費習慣、口味偏好和市場飽和度與競爭態勢來判斷。”
江凱挑了挑眉，打趣道：“老爸，你啥時候說話變得這麽有文化了？”
“你爹我雖然隻有小學文憑，但我小學念了9年，基礎打得好。”
江斌笑著又繼續說道：
“而且人在社會上，講的就是幹中學嘛，就像智能手機剛出來那會兒，誰會用啊？還不是幹中學，慢慢來摸索的。
除了市場環境外，就是看地理位置了，要看人流量與客流方向，還有周邊配套設施和競爭對手分布。”
江凱趕忙接了一嘴，“你跟我講這麽多，我現在才大一，可沒法接你的班。”
“我這不尋思著，在你們大學城這邊開家店。周末的時候，你帶同學來吃飯，說是自家的店，心裏也有麵兒。我和你媽還能時不時瞧見你，心裏也踏實。”
江凱心裏緊張了一下，“不是說先來考察嗎？怎麽感覺你們都已經定下來了。”
“你爹我啊，一直有個心願，想把你爺爺傳下來的烤魚手藝發揚光大，讓更多人嚐到這口美味。
雖說嘴上說是為了多見見你，其實啊，也是想試試，這烤魚走出小縣城，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江斌說著，神情變得格外認真。
老爹還真是四十多歲正值闖**的年紀。
江凱在心中笑了笑。
“爸，我來開車吧，這周邊的路雖然我也不算特別熟，但肯定比你們熟悉些，順便練練車。拿到駕照後，還沒怎麽碰過車。
我們先在大學城轉一圈，你們也看看周圍的環境。待會中午，我在網上找到大學城生意最好的烤魚店，然後去試試。
若是比味道有信心，到時候店真開起來了，我來想辦法幫你們做宣傳。”
羅媛媛聽著父子倆的這番對話，心中滿是寬慰。
扭頭間，忽然看見坐在身旁的小家夥，正睜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眼神裏透著好奇。
羅媛媛微微皺眉，心裏泛起一絲疑惑。
奇怪，奇怪，真奇怪。
這小妹妹怎麽老是給我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
就好像……她是老江家的仔一樣。
“兒子啊，你朋友怎麽把她妹妹讓你來帶？”羅媛媛按捺不住，問道。
“我朋友今天有場比賽要去參加，所以托我幫忙照看一下。是提前答應好的，當時你們還沒說要來桂溪考察。”
這些話術，江凱提前就想好了，所以回答得遊刃有餘。
“這小妹妹叫什麽名字？”
“江……”
江凱差點順口而出，被嚇出一身冷汗後，連忙改口道：
“江……將來我要是隻想要閨女，你們不會逼著生兒子吧？封建思想要不得，現在生兒生女都一樣。”
“別扯開話題，到底叫什麽？”羅媛媛追問得緊。
“蔣悅澄，蔣委員長的蔣。”江凱回過頭，看到澄澄居然是側著身子坐，眼睛一直盯著她奶奶，就好像在觀察小動物似的。
難怪老媽會突然發問。
江凱在心中祈禱：澄澄呀，你爺爺奶奶變年輕真不是返老還童！隻是焗了個頭！
別盯著看了！再看，就要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