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門扉的鑰匙,黃黑之王的眷者,一切恐怖的移星者。”

“偉大的‘懲戒天使’格爾曼·斯帕羅。”

在圖鐸帝國的幽靈船上,阿爾傑神色肅穆的念出了格爾曼的尊名。他後退了一步,安靜等待著“世界”的回複。

在片刻之後,阿爾傑就看見一道由星光構成的門在自己的麵前成形,而在下一刻,兩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阿爾傑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

“世界”先生和“正義”小姐?“正義”小姐也參加了這次“愚者”先生的行動嗎?莫非現在“正義”小姐也成為了“愚者”先生的眷者?

阿爾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從門中走出的“世界”:

現在的“世界”先生用的不是“格爾曼·斯帕羅”的模樣啊——這像是一個大學教授的裝束,是“世界”的另一個身份?

現在克萊恩使用的身份正是“夏洛克·莫裏亞蒂”這個大學教授的模樣。

不過隻是短暫的驚訝,阿爾傑的心態就平複了下來——“正義”小姐是和“世界”先生曾經一同直麵過阿蒙,現在看來,“正義”小姐很有可能已經成為了半神……

在想到這裏之後,阿爾傑的心中浮現出一抹羨豔。他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回想起了自己在上次塔羅會之中的所見所聞。

隻要能夠完成“愚者”和“白塔”先生的這次委托,我也能夠成為半神……想到“白塔”先生發布的委托,阿爾傑握了握拳,再度打起了精神。

當時的塔羅會上,序列五的阿爾傑·威爾遜在聽到“愚者”先生輕描淡寫的聽到的風暴之主即將隕落在接下來的神戰中後,他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這個消息就像是狂暴海上的暴風雨一般,讓他久久無法平靜。

我明明已經努力了這麽久,我明明已經快要成為風暴教會的樞機主教了——風暴教會真的會不複存在嗎?

阿爾傑有些痛苦的想到,但是卻一直沒有懷疑“愚者”先生所說的話。阿爾傑的潛意識裏認為“愚者”先生就不會欺騙自己這樣的塔羅會成員。

這位古老而強大的神靈說出的話從來都沒有虛假,祂也不屑於欺騙他們這些弱小的非凡者。

他想要變得更強,在世俗之中有著更高的地位……當風暴教會沒有辦法給他這一切的時候,那他還為什麽要被拘束於風暴教會呢?

他信仰權力和力量,卻從來沒有虔誠的信仰過風暴。

而“白塔”背後的神靈願意借“白塔”之手用一位序列三的聖者的身份來和“愚者”先生交換某樣東西——而阿爾傑恰好需要“白塔”的那份序列三聖者的身份,而他作為風暴教會的成員又能夠完成“愚者”先生的委托,替“愚者”先生傳遞信仰。

就如同之前的許多塔羅會一樣,阿爾傑和“白塔”在“愚者”先生的見證之下完成了交易。

“說說現在南方群島的情況吧。”

克萊恩開門見山的說道,在他的身邊,一個沙發的曆史投影浮現了出來,他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阿爾傑在塔羅會上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願,而現在他自然沒有必要再去過問阿爾傑心中的信念是否堅定。

不過克萊恩也讓奧黛麗去觀察阿爾傑的微表情——讓這位“觀眾”觀察這樣同樣作為塔羅會的元老的“倒吊人”是否有著背棄“愚者”的心思。

盡管這樣的做法有懷疑阿爾傑的嫌疑,但是克萊恩認為還是有必要做一次確認。而且奧黛麗是為“愚者”先生的眷者,這也是對她的一次成長和考驗。

奧黛麗靜靜的坐在克萊恩的身邊,看著一邊的阿爾傑開始靜靜的講述

“南方群島的信仰是從拜亞姆傳來的——在現在的拜亞姆,原本的‘海神’卡維圖瓦的信徒現在都歸於‘白塔’先生背後的神靈所化身的‘潛淵之神’的麾下。”阿爾傑低下頭,用低沉的聲音回答:“現在的南方群島之中風暴和海神的信仰對立的很厲害。”

“而在拜亞姆那邊自稱‘深潛者’的非凡信徒的作用下,南方群島之中很多漁民都在偷偷信仰‘潛淵之神’。”

這樣嗎……在塔羅會的交易上,“潛淵之神”就是高維未來會付給阿爾傑的報酬之一——除此之外,“風暴”的特性似乎是會取自於風暴教會……

高維也用這份特性給我擔保了祂在獲取“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特性的過程之中不會去引發神戰——嗬嗬,隻要高維還想要維持現在的局麵,祂就不會去引發神戰,打破現在的局麵。

在這件事情上,祂並不需要保證,但這是祂對我表現的態度。

克萊恩若有所思:

“風暴教會對此有什麽態度?”

“風暴教會……並沒有派人去解決這些異教徒的聚集地。”阿爾傑聲音沉悶:

“請相信我,‘世界’先生。對於風暴教會來說,能夠保持這樣的忍耐已經非常的反常,我不確認在這之後是否隱藏著某些更大的……”

阿爾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陰謀”二字說出。他畢竟信仰了風暴之主那麽多年,這樣瀆神的話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於是他坦然的開口:“很抱歉,‘世界’先生。雖然我尊敬‘愚者’先生,但是我畢竟從小就在風暴教會長大。我不清楚風暴教會在這件事上是否有著什麽隱情。”

隱情就是,風暴之主並不願意主動刺激到這位身份不明的神靈,就算祂再遲鈍,在之前摧毀“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神國之後,並沒有發現智慧之龍赫拉伯根的時候,風暴之主也應該已經有一些最基礎的猜想。

換言之,現在在因蒂斯、倫堡、費內波特等國家都有著信徒的“真理之神”的身份不明,而在尊名上和這位“真理之神”相似的潛淵之神自然也不是風暴之主願意敵對的對象。

但是這樣的終究隻是暫時的,等到之後如果“潛淵之神”繼續腐蝕風暴之主的錨,那麽風暴之主大概率也不會坐以待斃。

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高維是想要逼迫風暴之主和真實造物主發生直接衝突,讓風暴之主認為真理之神是和真實造物主站在一起的神靈……但是這樣的手段有些粗糙啊……

克萊恩閉上了眼,略微思考了片刻:

“無論如何,‘倒吊人’先生。”

“‘愚者’先生希望你能夠在這裏傳播他的信仰,這也是之前你和‘愚者’先生在塔羅會上的‘交易’。”

“交易”……阿爾傑心中不由得浮現出這樣一個想法:與其說是交易、倒不如說這事“愚者”先生安排給他的任務,而在建立了“愚者”先生的教廷之後,“愚者”先生“交易”給他的那份特性倒不如說是神靈的獎賞。

阿爾傑沉穩的說道:“當然,而且,在這幾天的時間裏,我已經組織起了一個小型的、數十人規模的教派。”

“謹慎傳遞‘愚者’先生的尊名——這是‘愚者’先生命令我轉達給你的話。”克萊恩讓自己的分身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阿爾傑:“同樣的,我會先將‘愚者’先生答應給你的一份魔藥材料提前交給你。等到這裏的信仰初步建立,‘愚者’先生就會幫助你完成晉升儀式、並且給你最後一份材料。”

克萊恩從自己身側的虛空之中取出了一個用木頭製作的盒子。他緩緩的將盒子打開,將其中用“門”的能力封存的魔藥材料展示給了阿爾傑。

阿爾傑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但是他依舊壓製著自己心中的喜悅:

“我定不會辜負‘愚者’先生的期望。”

“‘愚者’先生也相信你。”克萊恩點了點頭,代表自己肯定了阿爾傑的話:“‘愚者’先生拍我前來此處,就是為了防止阿蒙滲透進‘愚者’先生的信仰。”

“您需要考察一下我這邊的情況嗎?如果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召集教徒……”

“不用召集。”克萊恩溫和的說道,他將手搭在了阿爾傑的肩膀上:

“你想象出一個教徒的家庭環境就好——哦,‘正義’小姐,麻煩你給我們用‘心理學隱身’掩飾一下。”

“世界”先生,您還需要我來掩飾?奧黛麗抬了抬自己的眼角,但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沉默的給自己和身邊的兩人用上了“心理學隱身”的能力。

克萊恩笑了笑,補充道:“畢竟,無論信仰是否虔誠,最少大部分人都會在表麵上表現的虔誠。”

在表麵上表現的虔誠……“世界”先生實在催促我盡快決定我自己的立場?阿爾傑心中一沉,畢恭畢敬的說道:

“是我疏忽了。”

“倒吊人”先生剛才表現的很緊張啊……不過,他似乎是在糾結,不清楚自己未來究竟是要做些什麽……奧黛麗看著一邊閉著眼睛開始聯想的阿爾傑,忽然感覺一邊的“世界”用手輕輕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還不待奧黛麗驚訝,身邊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她們來到了一個低矮的房子那裏,而一邊的“世界”先生也及時收回了手。

“這是我剛才想到的那個信徒的……”阿爾傑有些愣神,他抿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一樣:

“請和我來。”

在阿爾傑的帶領下,三人向著這棟低矮的房子裏麵走了過去。這棟房子相當破舊,如果要讓克萊恩形容的話,就像是他在貝克蘭德的東區所見過的那種“六人間”——不過稍微好一點的情況是,這個房間隻是一家三口居住。

“約萬·格林。他是一位漁夫,在父母死於海難之後就幾乎不再信仰風暴——這是我在三天前發展的信徒。”阿爾傑開口解釋:

“現在我發展的信仰不多,大多都是不信仰風暴的‘叛逆者’。”

說到這裏,阿爾傑一時間有些唏噓:“在這裏的大多數人中,即使風暴從未庇護過他們,但是他們也依舊信仰——除了信仰、他們也別無他法。”

克萊恩在剛進來之後就隨手布置了靈性之牆,他神色靜默的聽著阿爾傑的話。一邊的奧黛麗看著在這間房子之中坐著休息的神色疲憊中年人,忽然開口說道:

“就算他們的家人很多死於風暴?”

在奧黛麗的印象裏,自己的父母對自己說過,那些非貴族的風暴之主的信徒大多暴躁、魯莽、富有大男子主義——當時這些人的性格對於信仰黑夜女神的霍爾家族是難以接受的。

不過在現在看到這些人的生活環境之後,奧黛麗忽然理解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著閑情雅致去選擇自己的信仰,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思考自己的信仰。她問出這句話,實際上隻是想要詢問阿爾傑的看法。

因為她聽到了這個信徒一邊在向著“風暴之主”祈禱、一邊在向著“舊日之門”祈禱。

阿爾傑瞥了奧黛麗一眼:

“沒錯。”

“他們還能夠做什麽呢?信仰邪神還是成為非凡者?他們沒有能夠改善自己生存的條件——當然,在有人對他們施展了神奇的力量之後,他們就會被蠱惑——就像是我現在這樣蠱惑的信徒。”

“就像是現在——他是不是在不知道自己在向誰祈禱?‘正義’小姐,你應該能夠讀到他的心。”

一滴滴水出現在了約萬·格林的麵前,迅速形成了一扇水門——海水在約萬·格林的麵前波動著,持續了幾秒之後就消失不見。

奧黛麗聽見約萬·格林心中向著風暴之主祈禱的聲音不再。他有些惶恐的開口,向著“舊日之門”低聲的祈禱著。

阿爾傑攤開自己的雙手,對著奧黛麗歎息了一聲:

“他們所信仰的也不過是力量罷了。權力、神力、財力、非凡……普通人的信仰是最容易動搖的東西。”

“因為他們所需要的,僅僅隻是信仰本身。”

“他們隻要信仰——就已經足夠支撐他們度過最艱難的歲月。”

“無論他們信仰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