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利·亞伯拉罕站在克萊恩的身邊,兩人周身赫然是一片漆黑,而在這片漆黑之中有著點點的星光滲透其中。
祂有些錯愕的看著克萊恩——能讓這位古老的天使之王驚訝的事情可不算多: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在星空之中掌握著一條安全航道?”
真正的安全航道——無法被發現,而克萊恩能夠瞬間抵達那道航道的任何一處;雖然這借助了“門”的漫遊權柄,但是即使是真正的“門”也無法做到這樣的偉業。
這是在外神的幫助之下才探索出的、記錄出的宏偉航線,它向著宇宙延伸,甚至即將達到宇宙的邊緣。
在茫茫的星空之中,那顆被克萊恩移動的小行星成為了克萊恩現在探索的依仗:那顆小行星在高維俯視者的權柄下以極高的速度在星空之中移動,在位置被隱藏了的情況下,這塊不會被外神發現的“岩石”就是最安全的起航點。
“得益於高維。”克萊恩點了點頭,“在我晉升序列一、容納‘門’的唯一性的時候,高維俯視者帶著我深入了星空。外神完全有著能力橫跨整個宇宙,也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我才‘記錄’下了這些地方,能夠在頃刻之間抵達我所走過的任意一處。”
伯特利咂了咂嘴,眼神之中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感慨。祂坐在克萊恩的分身的對麵,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我當時要是有著高維俯視者的幫助……或許,我現在早已是真神。”
祂似乎想象了一下自己在成為真神之後的模樣,隨即搖了搖頭:
“算了,這都是過去了,這些事情也沒有如果;你這次來找我,是準備做什麽?嗬嗬,你們這些大忙人來找我的時候都是有求於我。”
祂補充了一句:“而且我正在跟黃濤下棋呢,剛才我分了點神,這個臭棋簍子又用自己的權柄作弊了。”
您這中文說的不錯啊……克萊恩用怪異的眼神看了這位原本的“門”先生一眼,不知道咋的,他感覺在和高維俯視者混久了之後這位的畫風也變得不對了起來。
——大概就是“白衣飄飄君子劍”和“雷刀狂僧莽金剛”的區別吧。(注1)
“……你似乎在想一些很該死的事情。”伯特利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克萊恩,再度歎息了一聲。很顯然伯特利也知道自己遭了高維俯視者的某種毒害,現在祂成天混在各位神靈的神國之中混著時間。
星空也去不了,晉升也升不了;祂現在除了去神國看看屏障的好壞,剩下的娛樂就隻有看著自家後代在遠離了“滿月詛咒”之後的發展有沒有什麽問題了。
“咳咳。”在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之後,克萊恩才開口對伯特利講述起了自己的來意:
“伯特利先生,我現在準備從南大陸開始建設我自己的教會。但是在解決阿蒙這個隱患之前我都不能讓教會的規模擴張的太大。”
“這是明智的選擇。”伯特利點了點頭,顯然是對克萊恩的做法表示滿意:“那你準備怎麽填充剩餘的錨?你畢竟現在就在和天尊的意誌產生了直接的融合,你所需要的錨會比一般的真神更多。”
“我在白銀城那邊也有著一個教會,那邊的教會現在被我改名‘詭秘’。”
克萊恩微笑,“詭秘不光能夠指代天尊,同樣也能夠用來指代我自己。我現在和詭秘之主的意誌相融合,與其用這一部分錨對抗天尊,不如用這些錨來影響天尊——在‘詭秘聖典’之中對天尊的描述是我在舊日時代的形象。”
“倒不如說這也是一種對抗,隻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罷了。”
在克萊恩等幾個舊日遺民和高維俯視者這個真·穿越者的合作之下終究還是給那個已經失落的時代重新設置了名字和記號,並且找回了靈界毀滅前的一段曆史。
這有很多曆史的修複還得益於高維俯視者在靈界毀滅之前就已經存在。
“這樣的做法相對來說合理,但是遠遠不夠。”伯特利用自己的雙手按在了自己麵前的桌子上,抬起眼:
“讓我猜猜看,除了白銀城的‘詭秘教會’、你的分身所統治的那些在魯恩的普通人,以及你即將準備建立的教會的錨,你還需要一些更加隱秘的錨——你現在是準備來找我,讓我將‘門’先生的身份借給你?”
伯特利的臉上帶有一抹微笑——能讓這個急於消化“星之匙”的天使之王來尋找祂這個序列二的天使大抵也就隻有這一個可能性了。
克萊恩點了點頭,坦然的說道:“沒錯,同時,我也希望我能夠兌現之前給你的那個承諾。我希望在庇護亞伯拉罕家族的同時得到亞伯拉罕家族作為錨,我會將你在聖典之中的名稱記錄為‘詭秘’和‘門’先生的天使,給你留下足夠數量的錨。”
“我會借助‘門’先生的身份,庇護現在的亞伯拉罕家族。盡管現在的亞伯拉罕家族已經有著‘真理之神’和‘真實造物主’的庇護,但是還是多少有些難熬。”
克萊恩的聲音低沉了一個度:“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接踵而至的是伯特利的沉默,祂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我清楚。”
“所以,我很感激你能夠幫我稍稍庇護亞伯拉罕家族——嗬,看你的樣子,你或許還會認為我會抓著‘門’先生的尊名不放。但實際上,就算你直接取走它,我也不會對你有著任何的怨言。”
伯特利嗬嗬的笑了一聲,補充了一句:“就算你不選擇庇護亞伯拉罕,也是一樣。”
克萊恩的眼睛稍稍睜大了一點,心中有些疑惑。但伯特利卻是隨意的說道:
“對於神話生物來說,我對這樣的行為已經司空見慣。承諾是最沒用的東西,它誕生的唯一意義就是被撕毀;我見過多少海誓山盟呢?但當大海幹涸、高山破碎,永久的盟約也會不複存在。”
“我曾經以為我的許諾是永恒的,但是……”伯特利的眼神之中多出了些許追憶:
“在過去的這個千年裏,我已經給亞伯拉罕帶來了太多的苦楚。而現在我沒有辦法再向上晉升,那又怎麽能夠做到庇護家族?”
“你不要以為高維俯視者真的會在這方麵尊重我的意見。祂是天生的外神,活過億萬萬歲月的古老者。就算祂‘分割’、‘保存’了自己的所有人性,祂也不會對我的願望產生些許憐憫。”
祂慢條斯理的說道:“你現在尚且年幼——周明瑞,你的年齡還趕不上任何一個天生神話生物的零頭。”
“當你見證過一個個文明的墓碑、將那沉甸甸的餘燼灑在自己的花園之後,你就不會對一個普通生命的喜怒哀樂產生共情了。”
“等你開始向星空啟航之後,你就能夠看到外神眼中的一角。”
……
兩個人影出現在了南大陸的最南方——在這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出現的時候,正在和被縛之神托爾茲納交談著的那道格爾曼·斯帕羅的身影也直接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後方。
托爾茲納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抬起頭:
“‘世界’先生?”
“這是我的助手,我把她接了過來。”
克萊恩語氣冷硬的對著托爾茲納說道,奧黛麗發現自己身邊的“世界”先生在眨眼之間就變化了樣貌,變成了格爾曼·斯帕羅的樣子。
克萊恩也沒有讓自己的秘偶解釋自己為什麽要一個普通的半神帶到這裏來,正如格爾曼·斯帕羅不會向別人解釋一般。
“我明白。”托爾茲納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南大陸高地王國的人信仰的神靈的姿態,他知道眼前這位同樣是和他一樣擁有唯一性的天使之王:
“不知道二位什麽時候動身,我現在懷疑斯厄阿正在籌劃某些可怕的事情,畢竟,祂是‘欲望母樹’的子嗣……”
“我會在這裏開始建造‘愚者’先生的神殿,同時開始追查‘神孽’。”克萊恩沒有說太多:“因為阿蒙的存在,‘愚者’先生現在不希望在外被用這個名字稱呼,現在信徒要稱呼他為‘舊日之門’。”
克萊恩停頓了一下:
“或者稱我主為,‘門’先生。”
“‘門’先生?”
托爾茲納愣了一下,神色之間有著些許茫然——那位不是比自己的處境還要淒慘,自己僅僅隻是被欲望母樹汙染,而那位則是被母神所捕獲嗎?
不過,考慮到現在身份神秘、隻知道和源質有著關係的“愚者”在外的化身名稱之中的“舊日”二字,托爾茲納就將自己心中的想法按在了自己的心中。
或許,是那位“愚者”戰勝了“門”,得到了敗者的一切……
在略作遲疑之後,托爾茲納開口用沙啞的聲音開口:
“那麽,現在您需要先開始建設‘愚者’先生的神殿嗎?”
“不用現在。”格爾曼·斯帕羅的聲音難得的溫和了些許。他麵朝著大海,緩緩的開口:
“現在,斯厄阿隨時可能會侵擾高地王國的子民——也就是未來‘愚者’先生的信徒。”
克萊恩忍耐著些許羞恥心:“我是‘愚者’先生的懲戒天使,主的怒火、主的雷霆、主的手掌,我是所有墮落者和不潔者的審判官及處刑人。”
一邊的奧黛麗略微有些驚詫的看著身邊的“世界”先生,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說出一番如此有氣勢的發言。
“‘神孽’是神之逆子,是邪神在地上的化身,是威脅地上生靈的罪惡化身。”
“主叫我道地上來,不是讓地上太平、而是讓地上起刀兵的。”
格爾曼的手中浮現出了些許星星點點的光亮,而一邊的“正義”奧黛麗的身上也亮起了類似的色澤。
——不過,和格爾曼手中用於占卜的“星圖”不同,奧黛麗身側的星光更多的是為了保護這條力量孱弱的巨龍。接下來克萊恩需要控製著自己的秘偶對付的是帶有著“欲望母樹”殘存汙染的“神孽”斯厄阿。
托爾茲納張了張嘴,祂本來想要提醒,但是最終想了想還是作罷。
一般的占卜是沒用的——但是想到眼前的“世界”背後的那位神靈,托爾茲納就再度閉上了嘴。祂一是不希望自己的表現被“愚者”先生認定為不忠誠,二也是期待著“愚者”先生神秘的力量。
如果是那位“詭秘”真的是和當時的“太陽”一般……這位“靈物之神”顯然是想起了當時遠古太陽神的光輝。
“凝固混沌的舊日之門,灰霧之上的偉大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克萊恩悄然分裂出了一個分身,讓自己的分身出現在原地,變成了格爾曼的模樣——在一部分“奇跡師”和“星之匙”的權柄的結合之下,克萊恩能夠讓自己的每一個“本體”變成分身,也能夠讓自己高速閃爍形成的分身的姿態發生實質上的改變。
——當時莫雷蒂容納的那份“詭秘侍者”時也容納了一份“奇跡師”,而這份序列二的特性則是留在了克萊恩的體內。和阿蒙在成為“錯誤”之前就能夠操縱秘偶一樣,克萊恩現在同樣在不借助源堡的情況下也能動用序列二的“奇跡師”的能力。
克萊恩的本體悠然出現在了“源堡”之上,他輕輕點頭:
“準許。”
一扇門出現在了格爾曼的身邊,一束混沌的星光從門中滲透而出,照射在了格爾曼的身上。
頓時,格爾曼·斯帕羅的眼前迅速的浮現出了一片淡淡的光影,在光影之中是一片漆黑的海水,“神孽”正在那裏向著深處跋涉。
忽然,這位“神孽”、“外神之子”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猛然的轉頭——但是祂找不到任何東西,隻能像個沒頭蒼蠅一般在原地尋覓。
格爾曼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他開口宣告:
“抓住你了。”
他伸出手輕輕一握——頓時,天地覆蓋上了一層水晶般淡薄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