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黛麗從陰影之中緩緩地走出,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頓時她的“存在感”在他人的眼中消失不見。
這是“心理學隱身”的效果。
這就是得到了神性,踏入了半神的感覺嗎……奧黛麗感覺自己現在的情緒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雀躍。她將剛才吸入口中的氣體呼出,雙眼瞳孔豎立、變成了淡淡的金色。
她審視了一圈周圍的普通人,發現在這些普通人之中雖然大部分人都有著同一種共鳴的情緒,但是也有少部分泛著強烈的“墮落”意念的存在。
就在奧黛麗思考要不要將這些人全部標記出來,然後交給“世界”先生解決的時候在她的身邊卻突然的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世界”先生,你這樣真的很嚇人……奧黛麗在自己的內心無言自語了一句,卻看見“世界”開口說道:
“去黑夜教會。”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世界”先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不過下一刻他又似乎感覺有些不妥。在原地打開了一扇光門。
這讓奧黛麗有些想笑,不過她還是腳尖輕點,跨入了光門之中。下一刻她的身影裏就重新出現在黑夜教會的教堂後方的一個房間之中。
首先映入奧黛麗眼簾的就是這個房間之中簡單的木質結構和黑夜女神的聖徽。一個個金屬鑄造的燈座中閃爍著微弱的火光,將整個房間都照得透亮。
在這個房間之中站著三個人,其中兩位都是奧黛麗所認識的、身居貝克蘭德的黑夜教會高位的非凡者,一個是貝克蘭德教區的教會大主教安東尼·史蒂文森;而另一個則是“世界”先生——嚴格上來說是“世界”先生的另一個身份,夏洛克·莫裏亞蒂。
而最後一位則是一個**著雙足,套著簡樸長袍,係著樹皮腰帶,垂下烏黑長發的女士。在看見奧黛麗出現在這個房間之後,祂緩緩的抬起頭,用幽深的眼神注視著奧黛麗。
“這位是阿裏安娜女士,女神的苦修士、女神的眷者。”
克萊恩給奧黛麗介紹了一下眼前的阿裏安娜女士的身份,在聽聞眼前的阿裏安娜女士是自己一直所信仰的黑夜女神的眷者的時候,奧黛麗顯然有些惶恐的連忙行禮:
“阿裏安娜閣下,您好。”
“無需多禮。”阿裏安娜開口對著奧黛麗說道,祂的語氣之中多有些恍惚,奧黛麗頓時感覺眼前的阿裏安娜就像是一個空洞的軀殼,似乎將自己的大部分力量都用於壓製某種創傷。
“……‘正義’小姐。”
啊?
奧黛麗頓時一愣——為什麽阿裏安娜女士要這麽稱呼自己,稱呼自己為“正義”?
阿裏安娜女士知道我是“愚者”先生的塔羅會的成員?
這讓奧黛麗一時間有些心虛。她可沒有忘記自己是黑夜教會的一位教會主教。現在以塔羅會成員的身份被眼前女神的眷者指了出來。讓奧黛麗感到有些難以自己。
“你的事情女神是知道的,你也不用擔心參加了‘愚者’先生的會議的事情。”奧黛麗聽見自己身邊的“世界”對著自己說道。隨即她看到“世界”從西服的內側取出了一枚黑夜聖徽,輕輕的放在這個房間之中的唯一一張桌子上。
然後克萊恩就對著奧黛麗眨了眨眼:
“比如說,我就是在作為黑夜女神眷者的同時也是‘愚者’先生的眷者。”
順帶一起,除此之外,我還是真實造物主、真理之神、墮落母神和黑皇帝的眷者……克萊恩在自己的心中補充了一句。
對於克萊恩這樣的舊日遺民來說,眷者的身份算不上什麽的殊榮;就算眷者的身份有很多種,那也沒有什麽太過值得稱道的地方。但是對於奧黛麗這種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對於她來說,神靈的眷者就相當於神靈在地麵上的代行者,是神靈最為虔誠的信徒。
而“世界”先生這種同時被多位神靈收為眷者的狀態……奧黛麗很難理解,也同樣很欽佩“世界”。
不過克萊恩在說完剛才的話之後,祂就繼續開始講述起自己邀請奧黛麗過來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奧黛麗,阿裏安娜女士希望你能夠作為黑夜教會和塔羅會合作的一員前往南大陸,在那裏建立‘愚者’先生的第一個教會。”
這一句話對於奧黛麗來說信息含量非常之巨大——“愚者”先生要和黑夜教會達成合作,建立屬於自己的教會了?
但是奧黛麗終究不是阿爾傑,沒有第一時間想那麽多。如果換倒政委在這裏的話,那他恐怕就要腦補“愚者”先生此番所作所為對於世界形勢的各種影響了。
“您說。”
奧黛麗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迅速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下來。她冷靜的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內心,發現自己的狀態沒有失衡之後,對著阿裏安娜女士輕聲詢問:
阿裏安娜女士點了點頭,祂的眼神之中依舊帶著些許深邃的空洞。在奧黛麗聽來祂說話的音調有些飄揚,就像是在睡夢中發出的囈語一般——但是阿裏安娜的語速和邏輯都相當清醒、相當穩定:
“吾主現在正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夢境……”
“祂的狀態並不好……”
“我們需要穩定自身,幫助吾主從夢境之中蘇醒……我希望你能夠協助‘世界’和‘愚者’前往南大陸,建立‘愚者’先生的第一個教會……”
“主傳下了神諭,‘愚者’先生是我主的盟友,祂的實力越強,我主才能夠越快蘇醒……”
奧黛麗靜靜的聆聽著阿裏安娜的話,半晌,她有些惶恐開口:
“您為什麽選擇了我?”
阿裏安娜露出了一抹笑容,盡管這個笑容有些空洞,但是卻依舊還是顯得溫和:“你是‘愚者’在教會的第二位眷者……”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苦修士阿裏安娜的身體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了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順便還捎帶上了一邊的安東尼·史蒂文森。
奧黛麗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她隻是側過頭抬頭看向一邊的“世界”,連語序都有些錯亂:
“我什麽時候成為了‘愚者’先生的,嗯、眷者?”
“這是‘愚者’先生的恩賜。”
克萊恩露出一抹隱秘的笑容,他忽然發覺像是黑夜女神教會的主教安東尼那樣在遇到某些不能說或是不是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況下,說出一句“這是隱秘”的方便之處了。
“先不提你幫助‘愚者’先生直麵了阿蒙之後,這是‘愚者’先生必定要給你的獎勵——就像在隔壁造物主教會當時和你一同直麵阿蒙的代號是‘K’,但還不是神使的少年。他現在應該也已經成為了造物主教會的K先生。”
克萊恩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而同樣的,在塔羅會上能夠和‘愚者’先生麵對麵交談的各位從某些意義上來說都是‘愚者’先生的眷屬、‘愚者’先生的使者,尤其是在其他教會的人看來的時候。”
“不過,‘愚者’先生並沒有將這些事情告知於你——能夠和神靈麵對麵交流的榮光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遙不可及,但是對於神靈來說,嗬嗬。”
“‘愚者’先生並不在乎,他隻希望這是一份給予你們各位的祝福,而不是負擔。而對於黑夜教會來說,你是同時身為黑夜教會的主教和‘愚者’先生的眷者的唯一一個能夠和我一起前往。南大陸為‘愚者’先生建立教會的人選。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人來都不合適。”
奧黛麗輕輕的張了張嘴:
“我有些擔心……”
在見識過了諸多天使之王和神靈的恐怖力量之後,奧黛麗就算在成為了半神之後,也依然對於自己的力量有一種天然的不自信。尤其是她身邊的克萊恩已經是序列一,奧黛麗不認為一個普通的半神能夠在其中做到什麽作用。
克萊恩就像是看出了奧黛麗在想著什麽一般,他輕笑了一聲:
“不要妄自菲薄。”
“就算是序列一的天使也並非全知全能——就連‘愚者’先生也並不會妄稱自己是全知且全能的。硬要說的話,唯一能夠稱得上全知全能的隻有白銀城當年的遠古太陽神,但是即使是祂不同樣也沒能預料到自己會被自己的三位天使之王分食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在我們前往南大陸為‘愚者’先生建立教會的過程中,你能夠幫助我以及其他的塔羅會成員檢視我們的內心和心理狀況。在我還弱小,沒有被‘愚者’先生眷顧的時候,引導我進入非凡之路的那位值夜者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話:”
“我們是守護者,也是一群時刻對抗著危險和瘋狂的可憐蟲。”
“即使是對於一位天使來說,同樣也是如此;瘋狂和危險依舊時刻相伴於我們左右。”
原來是這樣?奧黛麗愣了一下,她原本還以為“世界”先生在成為了天使之後,實力遠遠的超過了其他的塔羅會成員。但直到現在,“世界”先生對自己坦白了狀態之後,自己才發覺到對於一位天使來說,危險和瘋狂也是時刻伴隨著祂們的一個致命的因素。
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
“我明白了。”
奧黛麗點了點頭:“我願意成為‘愚者’先生的眷者,為‘愚者’先生分擔憂愁。盡管我一直信仰的都是女神,但是‘愚者’先生是我所見過的最仁慈的、垂憐的世人的神靈。”
“更不要說這一次的任務是為了喚醒女神,我自然願意加入這一次的任務,以女神的信徒和‘愚者’先生的眷者的身份。”
隻要我能夠做到什麽的話……奧黛麗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好。”
克萊恩輕聲回應道,奧黛麗感覺自己身邊的場景驟然改變,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這一次離開,你可能會在很久之後才能回到家中。我們的步伐可能會踏遍南大陸北大陸,你所遇到的敵人也絕非曾經遇到的序列五或者序列六的非凡者。”
“會和我們戰鬥的,是邪神的信徒、邪神的爪牙乃至邪神本身。我們會將祂們從地球之中驅逐出去,破除世界末日的預言。”
克萊恩平靜的詢問道:
“你做好準備了嗎?”
如果奧黛麗表現出了任何猶豫和掙紮,克萊恩都準備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南大陸,去建立那個屬於自己的教會。或者說,在現在“愚者”之名不能用於教會的時候,現在克萊恩準備想要建立的教會實際上更接近於教廷。
盡管“錯誤”和“愚者”途徑並不存在“凡被言,必被知”的特性,但是如果讚美愚者的人多了,在持有“愚者”唯一性的情況下阿蒙依舊可以借此滲透克萊恩的權柄。
“我知道我選擇的是什麽。”奧黛麗不帶猶豫的開口:
“我願意為了這個世界而戰——我所愛的人和我所想保護的人都在這個世界上,就算在末日之中我們能夠依賴於神靈的眷顧苟活,但是呢又真的是我們所追求之事嗎?”
很好的覺悟……實際上,“愚者”先生就在你麵前呢,“愚者”先生也沒有把握能夠在末日之中活下去——你家“愚者”先生到時候肯定是外神們重點打擊的對象。
克萊恩苦中作樂的想道,他點了點頭:
“很好,你現在有著一個小時的時間和你的父母家人告別。”
“我的分身已經和南大陸的天使之王‘被縛之神’托爾茲納達成了協定,我們會在那裏建立‘愚者’先生的第一個教會。”
……
“‘愚者’先生的教會,叫做什麽呢?”
奧黛麗知道現在阿蒙奪走了“愚者”的權柄,而“愚者”先生必然要防備阿蒙,連教會的名字也不能使用“愚者”作為前綴。
克萊恩緩緩開口,奧黛麗隻覺得自己的麵前閃過一縷淡薄的灰霧,掩蓋了自己腦中的某些記憶。
她隻聽到克萊恩口中吐出的兩個模糊的單詞:
“舊日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