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赫拉伯根舉起自己的兩條前爪：

“您是需要‘0-01’嗎？”

高維俯視者看著自己麵前瞬間轉變了一番嘴臉的赫拉伯根，神色之間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改變。祂隻是繼續注視著這條智慧之龍，沒發覺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事實”出現改變。

一旁的亞利斯塔·圖鐸卻是笑了起來：“哈，這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靈麽？原來神靈也會求饒？”

亞利斯塔·圖鐸一舉一動之間盡顯毀滅天災本色，看得出來祂身上確實有著災禍之城的影響。

高維俯視者轉身，在銀白色的光環之下身體逐漸凝固，出現在兩人麵前的卻是一個由純粹白光構築成的人形。

“如果是您需要‘0-01’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取給您。”

赫拉伯根看著自己麵前這已經凝固成形的外神，心中不由得暗地驚愕：這外神降臨到神國的速度比祂想象之中的快，這可能意味著這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外神現在已經完全入侵了這個世界。

否則按照“全知”記錄的信息，這個外神不可能有著這麽快的入侵速度。

赫拉伯根準備先蟄伏一段時間，盡量滿足外神的要求——活下來比什麽都重要，相比於自己的生命，就算是自己的唯一性也不會更重要一些。

（某個帕列斯很認可赫拉伯根的想法）

“動手吧，宿命之環。”

高維俯視者說道，祂抬起手，將大段大段的信息傳輸進了赫拉伯根的意識之中，赫拉伯根怔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我明白了……”

銀白色的光芒在高維俯視者的身上閃起，周圍一段段的曆史影像在祂的身上亮起。

“你應當知道，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即使是‘全知’也不會有太強的作用。”高維俯視者平靜的說道，祂的語氣篤定，讓赫拉伯根一時間想起了當時的遠古太陽神。

祂低下頭，一點光輝在祂的身軀之中浮現，形成了一顆像是黃銅構成的眼睛。隨著“白塔”的唯一性被高維俯視者逐漸接納，赫拉伯根的身體逐漸出現一道又一道的裂紋。

高維俯視者掃了正在忍耐著瘋狂的赫拉伯根，伸出手將逐漸匯聚到自己身上的對於“知識與智慧之神”的信仰轉接給了這個序列二的天使。

祂不需要這些冗雜的錨，祂隻相信自己。

赫拉伯根身體逐漸變換，變成了一個頭上有著光環，背後生長羽翼的老者。祂低下頭：

“主。”

祂情深意切，就像是一直追隨著高維俯視者的天使。

“你退下吧。”

高維俯視者的身軀之中按照次序浮現出了層疊的帷幕、細密的絲線、冷漠的眼瞳和黃銅色的書頁。這些意象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身披黑色長袍，身軀宏偉的人影。

在這人影的鬥篷之下浮現出星星點點的星空，代替了鬥篷之下的臉龐。

一顆黃銅色的眼球在代替了眼眸的星空虛影之中浮現，另一側的眼球則是由絲線構築出的虛影——除了唯一性構造出的“黃銅之眼”外，其他的類似“唯一性”的象征都是類似虛影的狀態出現。

高維俯視者的身軀依舊在世界之外，在宿命的力量之下高維俯視者源源不斷的截取著“白塔”的力量，直到將唯一性完全容納。

在隱約之間，高維俯視者感到自己的唯一性——代表“全知”的“白塔”、代表“解析”的“隱者”和代表了“俯視”的“歸零者”發生了共鳴。

然後，高維俯視者感到了某個意誌的蘇醒。

……

“神靈竟然也會如此嗎？”亞利斯塔·圖鐸手握“0-01”，祂從中感到了毀滅的特質，其中似乎沾染了“永暗之河”的河水，會讓人陷入永眠。

“所有生命都是畏懼死亡的。”

麵對著亞利斯塔·圖鐸的問題，高維俯視者如此回答：“赫拉伯根不過是在聚合的欲望和生命的危機之中權衡之後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亞利斯塔·圖鐸嘴角略微上翹：

“那麽，現在等到我做選擇的時候了，是嗎？”

“沒錯，無論是你想要提前晉升‘黑皇帝’，還是借助這份‘紅祭司’的唯一性強跳‘紅祭司’，都是你要做出的選擇。”

高維俯視者站在亞利斯塔·圖鐸的身邊，站在神國之中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軍隊，平靜的對著自己身邊的“血皇帝”說道。

“這很困難嗎？做出這樣的選擇”

祂說道，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如果我晉升‘黑皇帝’，恐怕我在頃刻之間就會失控吧？”

“你不會失控，因為我沒有精力去覆蓋你的儀式。”

高維俯視者的神情依舊平靜：“我會直接出手將你的意識殺死，用另一條時間線的喬治三世覆蓋掉現在的你，有了‘白塔’的特性，我要針對一個天使之王做出‘修改’還是比較簡單的。”

“對。”亞利斯塔·圖鐸抓著“0-01”，神色暴戾乖張：“相比於羅塞爾·古斯塔夫、相比於特倫索斯特，我顯然要難以掌控的多。六神是這麽想的，祂們就這樣放棄了我——哈，難得能夠重活一次，難道我還要畏手畏腳的不敢再次承受瘋狂？”

“動手吧，亞伯拉罕公爵、高維俯視者、外神——我情願拉著所有神靈陪葬，也不願意在這池塘中頓足！”

“好。”

高維俯視者的背後緩緩的打開了一扇門，天上的血月再次打開，就像是一團扭曲的波浪般向著外麵滲透出了一層又一層血色的光芒。

在這像是鮮血一般滲透出的光芒的照射之下，在那座羅塞爾沉睡的島嶼之中有著一道無窮無盡的陰影流淌而出。

一聲怒吼。

亞利斯塔·圖鐸感到自己體內的“黑皇帝”唯一性重新化作了抽象的符號，從物質世界倒映到了星界之中。無窮無盡的陰影裹挾著“黑皇帝”的唯一性在星界浮現。在那陰影之中一隻接一隻的眼睛睜開，化作了血紅色的裂縫。

“我是羅塞爾·古斯塔夫……”

“我是黃濤……”

因蒂斯語和中文在每個因蒂斯人的耳中響起，讓某些靈感較高、或者精神較為脆弱，身體狀態較差的因蒂斯居民耳膜破裂，眼中滲出鮮血。

同樣的聲音也在貝爾納黛·古斯塔夫的耳中響起，她的瞳孔收縮，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在她的身邊恭敬的站著的嘉德麗雅略微抬頭，語氣奇怪的詢問道：

“怎麽了，女王陛下？”

貝爾納黛沉默了。

“是祂回來了……”良久之後，貝爾納黛深深歎息，幽然說道，不知道其中包含著多少激動、多少惶恐。

“祂？”

“我的父親，羅塞爾·古斯塔夫。祂回來了，從死亡之中歸來。”

但是，我不知道歸來的還能不能算是祂。

或許，需要加快向和父親有關的人開始聯係的進度了……

貝爾納黛心中想到。

而在高維俯視者和亞利斯塔·圖鐸的麵前，一道身影緩緩的浮現。

墮落母神看著身披黑色長袍，身上生長出了無數帶有黃銅眼睛的殘破蝙蝠翅膀的高維俯視者，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提醒道：

“你的身上多出了‘原初’的氣息。”

“我容納了‘白塔’，祂會蘇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高維俯視者不在意的說道：“我本身有著兩條途徑，再加上‘隱者’之中知識之妖的意誌並沒有醒來，上帝就不會完全在我的體內蘇醒。”

“再者，我可不像那些脆弱的家夥，還害怕舊日意誌的蘇醒。”

墮落母神點點頭：“我們本身就是最初的一個側麵，在這方麵來說，我們本身的意誌確實比服食魔藥晉升的生命堅韌。但是上帝本身的位格比你更高，你現在還沒有到支柱的層麵，最多隻有‘半個支柱’。”

“不過你依舊要小心，我不希望某一天你變成了‘上帝’。等到那時候，我們的盟約就要作廢，我就會借助克萊恩·莫雷蒂來打開封印，帶走我的源質。”

“當然，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內容。”高維俯視者回應道：“現在我就兌現我的第一份承諾。”

祂略微抬手，原本用一本本書籍堆放成的神國在頃刻之間坍塌毀滅，這裏頓時變作了一片深暗的原野。

一顆顆星球，一個個世界的投影出現在的周圍，將這裏變成了星空構成的荒野。而在荒野之中則是出現了無窮無盡的網格，將這一切都歸於秩序。

要說知識，書籍之中的知識怎麽能夠記載完星空中的知識？

而在這燦爛的星河之下，紅月霎時間亮起，一扇門隨著紅月一同洞開，高維俯視者麵前有著一位豐腴的婦人從門中走出，手中懷抱著一支麥穗。

“母親。”

莉莉絲跪下，靜默的等待著墮落母神的回應。在墮落母神和祂達成了協議，停止了對於莉莉絲的侵蝕之後，莉莉絲的狀態就好上了很多。

祂想要謀求“月亮”的特性無非是想要在舊日的侵蝕之下換取一條生路，而有著墮落母神的庇護，莉莉絲也不用擔心自己是否會在神戰之中消亡。

在有著高維俯視者的牽頭和幫助之下，原本無法和外神交流的莉莉絲得到了交流的機會，能夠用更安全、風險更小的方式活下來就已經實屬不易，莉莉絲為什麽會拒絕這樣的交易呢？

而且，墮落母神甚至還答應了莉莉絲在用“母親”的特性作為交換之後保下祂的種族，這讓莉莉絲更是無法拒絕這樣的條件。

唯一讓莉莉絲有些奇怪的是，墮落母神似乎對莉莉絲偽裝成戰神母親的行為感到十分滿意，甚至（在高維俯視者的勸說下）沒有要求莉莉絲和祂的種族改變自身的生命形態，不會變成那更適合外神寶寶體質的蠕動肉塊。

墮落母神接過莉莉絲手中的麥穗，無比順暢的將這份“母親”途徑的唯一性融入了自己的身體之內。

莉莉絲的頭低的更低了，而墮落母神和高維俯視者剛才的做法相同，不過母神則是在莉莉絲的身上設下了烙印，讓莉莉絲變成了分享自己的“錨”的孩子。

高維俯視者輕微的笑了一聲，在祂的身邊浮現出了無數細密的絲線。

這些絲線在黃銅眼睛和虛無冷漠的瞳孔的注視之中掃過了墮落母神的這具容器，將祂的模樣變得和剛才的“大地母神”莉莉絲沒有任何區別。

“一物換一物，‘母親’途徑換‘黑皇帝’歸來。”

高維俯視者說道，祂伸出手，和墮落母神交接了關於“羅塞爾·古斯塔夫”身上汙染的歸屬權。

“黑皇帝的複活已經進行到第二步了，因蒂斯的所有人民都已經聽到羅塞爾·古斯塔夫的聲音。”墮落母神提醒道：

“等到黑皇帝降臨到世間，很有可能又會重新引發第二場神戰。”

“祂們不會的，這不符合祂們的利益。”高維俯視者略微笑了笑：“永恒烈陽已死，而蒸汽與機械之神沒有再進行一場神戰的餘力，就算羅塞爾想要反水，我也可以借助之前的方法把羅塞爾控製住。”

高維俯視者指的是控製“門”先生的方法，隻不過這裏的人太多，祂也沒有細說。

“哈……”墮落母神笑了笑：

“合作愉快。”

……

風暴之淵，列奧德羅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祂感受著自己體內之前躁動的原初意誌再一次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呼……”

祂看著遠處因蒂斯的國土之上彌散的黑色陰影，眉頭皺的愈發深沉：黑皇帝醒來了，而祂身上的汙染還並未被祛除——這狀態很壞，和之前預想的差了太多。

列奧德羅略微停滯了片刻，從那汙染之中感到了些許不同的氣息——那黑皇帝的身上似乎並不隻有墮落母神的汙染。

其中包含著的屬於“紅月”的汙染似乎極少，和之前羅塞爾隕落的時候相差太大，這讓列奧德羅感到了些許不對勁。

“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說，墮落母神的狀態不好，放在羅塞爾身上的汙染被清除了？”

列奧德羅略微猶豫，想要嚐試借助自己的教會來探查清楚醒來的黑皇帝和現在魯恩的那位皇帝——但隨之，祂感到一點熟悉的波動傳來，轉過頭讓黑夜女神進入了自己的神國。

“什麽事，阿曼妮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