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回來了,唉,身上沒多少錢了……”
佛爾思·沃爾看著自己麵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不由得暗地在心中想道。
她看著自己麵前的貝克蘭德,想到自己回到了這裏,不由得振奮的揮了揮手,一時間身上的憊懶之情也下降了許多。
不過很快,佛爾思又再一次鬆懈了下來,她看著自己周圍已然重新規劃了的街道,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
現在的她已經是序列六的“記錄官”,在快要消化完了這個序列的魔藥之後才被某個“惡魔”——當然不是真的惡魔——被高維俯視者送回了貝克蘭德,有了一個月左右的假期。
但是她也被勒令要在一個月之中消化完這個階段的魔藥,好讓高維俯視者帶佛爾思去靈界之中設立四個不同的目標,完成晉升儀式。
不過,佛爾思冒著風險謊報了自己的消化進度,按照他的估計,最多隻需要一個禮拜就可以完全消化。
這也讓佛爾思有了三個星期完美擺爛的時光。
而對於高維俯視者來說,雖然這一步儀式也可以借助能讓人直接從靈界回歸現實的神奇物品來代替,但是祂還是準備自己抽個幸運化身去帶著佛爾思玩一趟。
順帶警告一下某七個靈界小老頭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不過,對於現在的佛爾思來說,最該做的事情是找自己曾經的朋友借,或者換些錢,去租個不錯的房子住下來。
佛爾思理所應當的想到了作為自己和休的朋友兼雇主的奧黛麗小姐,但是在想到自己的朋友休之後,佛爾思又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休在什麽地方呢?
佛爾思歎了口氣,攔下了一輛馬車坐了上去。
……
嗖嗖嗖——
一道又一道的破空聲響起,魯恩帝國軍隊的鐵蹄踏破了倫堡的大門,一道道蒸汽步槍子彈構成的細密網格割裂了空氣,也穿透了沉浸在書籍之中學者的美夢。
和平、美好、善良。
在倫堡之中的每一座學府、每一個圖書館都是學者的聖地,是知識的殿堂。
充滿了求知欲的學者們被血皇帝的仆從們從圖書館之中拖出,他們的書籍被火焰付之一炬,畢生的研究在刀劍的割裂下變成廢紙。
倫堡太小了,而知識之神雖然感知到了血皇帝的軍隊即將到來,卻無力神降改變戰局;永恒烈陽已然被真實造物主放牧,而風暴之主卻樂得看到“知識與智慧之神”“”的錨被動搖,要知道,真實造物主已經擁有兩道權柄,這讓風暴之主愈發急切。
而黑夜女神因為被戰神突然的襲擊,雖然戰神被風暴之主擊退,但是黑夜女神也同樣將大部分的力量用於治療自己的傷勢——從明麵上來說正是這樣,而就算是黑夜女神沒有受傷,祂大概率也不會阻止喬治·奧古斯都現在的行徑。
在黑夜女神的觀念之中,祂也認可讓風暴之主或者真實造物主多獲取一份唯一性。這可以讓其中的任何一位更加接近上帝,這樣可以減少末日到來時己方和外神的差距。
所謂的“必要的犧牲”,其實這是大部分神靈都認可的觀念。在理性的驅動之下,“電車難題”將不複存在;而神性就是最高的理性。
犧牲一部分在戰爭之中死去的人就能換得整個地球的存活概率增加一分,這是一件非常劃算的事情,不是嗎?
這個理念本身並沒有問題,但是對於這些被“犧牲”的人來說,碾過他們的就是全世界,他們會在救世的大義下化為灰燼。
一道穿著鐵黑色長袍,頭戴黑鐵王冠的男人手握黑鐵長槍,向著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祂的神色堅毅,但是鐵黑和血紅混雜的瞳孔之中染著極致的瘋狂。
在祂前麵的就是倫堡的首都,在天空之中飄飛著兩位純潔的天使。
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兩位天使隻是純粹的白光構成,看不出祂們的模樣,但是在喬治三世的眼中這兩者卻是變了樣。
這兩位天使一個樣貌像是孩童,另一位則是“戰車”的翅膀。
孩童模樣的天使隻剩下一顆碩大頭顱,眼中仿佛充滿了智慧、身上結滿了白色的翅膀;在翅膀之上有著一顆顆閉合而無法睜開的黃銅色眼睛,閃爍著毀滅一般的氣息。
而後者則是一對湛藍色的羽翼,在羽翼的中間有著一顆顆虛幻的眼睛相連,黃銅之色相連,構成了一個斷斷續續的人形。
看著這兩位天使,喬治·奧古斯都的神色之間不由得帶上了些許譏諷之色:
“為何不敢來見我,赫拉伯根?”
祂身上的氣息略微有些不穩定,在湧動的、不自覺的扭曲著自己身邊規律的光斑之中滲透出了些許濃重的血腥味。
第一位,那有著頭顱的天使睜眼,用黃銅色的眼睛看向了麵前喬治三世:
“你的膽子太大了,魯恩的皇帝。”
“雖然你已經收集齊了關於‘黑皇帝’的所有特性和唯一性,但是羅塞爾·古斯塔夫已經清醒,你身上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很快就會回歸上一位‘黑皇帝’。”
喬治三世爭鋒相對:“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來見我,我有一筆交易想要和你談,赫拉伯根。”
“你殺戮我的臣民,動搖我的錨,這就是你談論的方式嗎?”
在那睜開的黃銅眼睛之中一道聲音響起,祂用不容質疑的語氣看著喬治三世:
“你說,我是否會向你降下神罰?”
“你或許忘記了一件事情,即使是‘天使之王’在神靈的麵前也隻是一個脆弱的孩子。”
“而神靈的憤怒,你無法承受!”
“包括亞當和阿蒙?”
喬治三世看著赫拉伯根的天使,毫無顧忌的開口。祂譏諷的笑著,不加掩蓋的說出了亞當的真名。
赫拉伯根眼中光芒一閃,喬治三世的麵前頓時浮現出了一座由黃銅鑄造成的高塔。
這座虛幻的高塔的每一層都是由厚厚的書籍組成,每一本書籍上都有一隻黃銅色的眼睛,喬治三世注視著這座高塔,歎息一聲:
“果然瞞不過你,最有‘智慧’的神靈。”
這座高塔越往上層越是深暗,越是充滿瘋狂、毀滅、不祥、災難等氣息。這高塔延伸入天空,仿佛將整個世界都圈進了自己內部。
在這座高塔出現之後,喬治三世周圍的士兵都似乎停滯在了這片時間之中。
而位於首位的皇帝隻是毫不在意的雙腿彎曲,腳下發力。
頓時大地龜裂,仿佛就像發生了恐怖的地震。喬治三世腳下的土地裂開,祂本身卻一躍而起,直衝雲霄!
序列二的“熵之公爵”在經過非凡能力的強化之後甚至能夠一躍而起,直上紅月!
而在喬治三世的麵前,化身“白塔”的赫拉伯根卻是平靜的看著自己麵前的喬治三世,完全沒有一點的慌張。
在祂的麵前閃過一道黃銅一般的光芒,化作一顆眼球似乎早有預料的將喬治三世吞了進去。
祂果然上當了……喬治三世雙腿微曲,周圍的景象已然變成了知識之神的神國。知道“白塔”有著全知的權柄,祂心中意念一閃而過,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那麽刻意:
“難道赫拉伯根不需要一個盟友?”
“祂難道不知道那位‘黑皇帝’已經被墮落母神汙染?”
隻過了半晌,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這聲音在溫和之中更帶著些不可抵抗的傲慢和威嚴。
“我當然知道。”
“但是,我為什麽要和同外神合作的你一起合作呢?”
一道又一道的目光轉來,周圍霎時間變得一片深暗,一隻隻黃銅色的眼睛從周圍睜開:
“在你的身上有著寄宿的痕跡,你是被哪一位外神看中,變成了祂的傀儡?”
“你知道現在的你是誰嗎?喬治?”
“我知道啊。”喬治三世放聲大笑:
“我是誰?我是誰!”
“我是黑皇帝、我是血皇帝,我是亞利斯塔·圖鐸啊!”
“赫拉伯根,你沒看出來嗎?你難道看不見我的神情嗎?當時圍攻我的,也有你啊!”
亞利斯塔·圖鐸像是發了瘋一般向前走了半步,祂轉過頭,陰惻惻的笑了。
作為最優秀的“陰謀家”、祂算計了“全知”的“白塔”。
要知道,當祂說出“亞當”的名號的時候,赫拉伯根就有著很大的概率將自己所在的地方封鎖,甚至將自己帶入神國之中封印。
而所謂“神國”所在的“星界”,其實是最接近屏障的漏洞的、最危險的地方!
“宿命!”
亞利斯塔·圖鐸咆哮一聲,身形猛然變大。這是“征服者”為祂帶來的特性,讓這位瘋狂的真神能夠臨時構築出和神靈軀體一般大小的軀殼!
“紅祭司”,是最初的祭司,是力量本質的祭司!
赫拉伯根臉色一變,周圍的黃銅眼睛無止境的膨脹,似乎想要將亞利斯塔·圖鐸完全囊括。
但是祂還是慢了一步。
一道銀色的光芒在亞利斯塔·圖鐸的手指上亮起,天空之中的一顆星辰大亮,上麵似乎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細密光斑。
一條首尾相連的回環在星空之中突然亮起,讓一邊的赫拉伯根不由得感到思維開始逐漸凝固,意識似乎被導向了某個注定的終局。
祂怒吼一聲,無數黃銅構築的眼睛撐起了一個結界,開始解析其中的力量。
但是,這銀色光環的位格似乎極高,讓赫拉伯根一時間猝不及防。
“偉大的宿命之環。您是永恒的輪回,是注定的命運,是原因,是結果,也是過程。”
亞利斯塔·圖鐸一邊念誦著宿命之環的尊名一邊放聲大笑,祂的眼中帶著瘋狂,也帶著些許讓人膽寒的喜悅。
瘋子!
看著毫無顧忌的念誦了外神尊名的亞利斯塔·圖鐸,赫拉伯根下意識的就想要向著其他神靈求援。
要知道,神靈的神國極端接近星空,在天上有著被“原初饑餓”啃噬出的空洞的情況之下,自己很容易被外神的力量侵入自己的神國!
但隨即“全知”就給赫拉伯根帶來了近乎恐怖的消息:戰神和大地母神遠離戰場,風暴之主正忙著侵蝕永恒烈陽的神國,而黑夜女神則正在治療傷勢,真實造物主在放牧“太陽”……
蒸汽與機械之神則是在穩定自己的狀態,和永恒烈陽的戰鬥之中,祂也收到了不小的創傷。
這可怎麽辦?赫拉伯根怔了一下,對自己在之前的神戰之中沒有出手有些後悔。
這樣下去,外神會全力進攻我這裏,我很有可能會收到嚴重的創傷……
赫拉伯根全力的思考著,“全知”告訴了祂後續可能出現的所有結果,讓赫拉伯根的額頭上滲出了些許冷汗。
一道溫和的歎息在祂的耳邊響起,頓時讓赫拉伯根毛骨悚然。
“‘0-01’是紅祭司途徑的唯一性,這就是無法違抗的‘宿命’。”
“赫拉伯根,智天使。你說,是嗎?”
……
貝克蘭德發生了不少事情啊……佛爾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從馬車上跳下。
她從自己的錢包之中取出了比之前高上了許多的車費,有些肉疼的將其交給車夫——這車費漲了快一倍,因為這車夫說了這是貝克蘭德進行過升級的馬車,有著更穩定的體驗和更高的、統一的收費:
這是“極光公司”的產業。
哪裏來的吸血鬼!還有這樣的搜刮方式!我不需要這一點的體驗提升!
佛爾思暗地在心中罵道,看向眼前霍爾伯爵家的宅邸。
她抬眼看了看自己麵前那個經常和蘇茜來往的地方,在嚐試了幾次之前聯係奧黛麗的方式但沒有得到回應之後,佛爾思猶豫了片刻。
我再拿不到錢,我感覺我會餓死的!額,不過還是從正門進去吧……
佛爾思有些心虛的想道,身體略微虛化,手中一本書籍浮現。
“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在對著自己施展了一個記錄下來的“隱形”之後,佛爾思才躡手躡腳的從緊閉的大門之中走去,向著印象中奧黛麗的房間走去。
佛爾思向前走著,卻突然感覺自己踩到了什麽。
那是一團黏糊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