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急救。
派派找了座露出海麵的礁石,讓敖天和海振興躺在上麵。
伊爾說:“他們還有體溫,但什麽反應都沒有了。”
派派對伊爾和大竹說:“你們留在這裏照顧病人,伊爾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搶救辦法都試一遍,我跟摩伊下海尋找聖杯碎片。”
派派和摩伊隨即潛入海中。
伊爾又摸了摸主仆二人的身上,說:“大竹,他們存在體溫的範圍越來越縮小,現在隻有心窩這塊還有點熱。他們生長在海裏,我想還是把他們浸在海水裏比較好吧?”
“有道理。”
大竹就跟伊爾一起把敖天和海振興抬到礁石邊的海水裏。
把這兩個一動也不動的人浸泡了一會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無數紅色的小蝦遊來,遊到二人身上。敖天身上的蝦都是聚集在心窩處,而海振興身上的蝦隻是一部分聚在心窩,另一部分似乎對海振興的腰部感興趣。
“大竹你看,”伊爾指著海振興腰部叫起來,“這些蝦好像在拚字!”
“真的……”
小蝦們在海伯腰上拚成五個字:
尋扇救殿下
大竹說:“這意思很清楚——寶扇上有救醒敖天的辦法。但我不清楚的是,蝦怎麽會拚出這幾個字?”
伊爾想了想,說:“這些蝦聚集在心窩處,說明它們對溫度很敏感。海振興腰部的字應該是他自己寫的,他也隻能用手指寫了。也許他這樣在身上寫字時能產生溫度,隻不過這溫度我們感覺不到,而小蝦能感覺到。”
伊爾的判斷是正確的,無意地拚出字跡的小蝦正是對溫度極其敏感的火山蝦。
大竹歎道:“在最危急的時候,海伯一心設法搶救敖天,感人的忠誠哪。”
事不宜遲,大竹對伊爾說:“你留在這裏,我去找寶扇。”
再說火山口底的赤岩巨靈。
火山爆發過後,他從熱火朝天中冷靜下來。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肚臍眼裏毫無動靜——他發現寄居蟹不見了!
發現寄居蟹不見了以後,才順帶發現聖杯碎片不見了。
赤岩巨靈頓時感到挺羞愧:“這是我的職責啊,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沒有保管好它。”
到處是火山灰——在水裏也就成了火山泥漿了,赤岩巨靈就在泥漿裏摸魚一般仔細尋找。
他摸了很久沒找到聖杯碎片。
他摸到一個不算很長、不算很扁也不算很細的東西。
原來是一把扇子。
他去水清一些的地方洗淨了扇麵,卻難以讀懂扇上的文字。
赤岩巨靈捧著扇子徒勞地研究著,熊貓大竹遊了過來。
大竹好驚喜:“啊,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找到了寶扇!”
巨靈也很高興這麽快就有失主來認領。
他問大竹:“這扇子是你的嗎?”
大竹說:“不是我的,不過——”
巨靈打斷大竹:“你不該要別人的東西。”
大竹趕緊解釋:“這扇子的主人病倒了,要靠扇子上的指示治病。”
巨靈急忙遞過寶扇,說:“這些指示一定很有效,因為它們很高深,我一點也看不懂。”
大竹連連道謝,匆忙持扇離開。
巨靈叫道:“等一等!”
“有什麽事?”大竹回頭問。
巨靈叮囑道:“如果你看見一隻沒有殼的螃蟹,一隻沒地方住的螃蟹,就把它送回我這裏,啊?”
“好的好的。”
大竹拿著扇子興衝衝要返回——
他忽然看見派派和摩伊了。
他把敖天需要扇子的事告訴派派。
他說:“派派,扇子雖然找到了,但上麵說什麽隻有你能解得開,我拿去也沒用……你得跟我一起回去吧?”
派派想了想,便對摩伊說:“老虎,我們回去救人,你在這兒繼續尋找聖杯碎片。”
摩伊一口答應。
他跟派派、大竹分手了。
但大竹忽然叫:“老虎!”
摩伊回頭問:“什麽事?”
“如果你看見一隻沒有殼的螃蟹,就把它送到火山口底下,交給一個大胡子巨人。”
“好的好的。”
不一會兒,摩伊真的遇見一隻奇怪的螃蟹,一隻沒有殼的螃蟹。
摩伊就把螃蟹拿在手裏。螃蟹沒有反抗,沒有夾他,因為螃蟹的鉗子沒空,它的兩隻蟹螯正緊緊夾住一塊瓷器的碎片。
摩伊對螃蟹說:“我會把你交給大胡子巨人,他是你的朋友嗎?”
摩伊手拿夾著碎片的螃蟹前往火山口底。
路上他又遇見蛇魔。
蛇魔立即兩眼發光。她的興奮不是因為摩伊,也不因為螃蟹,而是跟那塊碎片有關。
但蛇魔故意不提到碎片,他說:“老虎,這螃蟹是你撿來的吧?”
摩伊說:“是。”
蛇魔說:“我撿了個海螺,我們交換吧?”
蛇魔就拿出海螺給摩伊看。
摩伊看看海螺,有點喜歡。
蛇魔繼續引誘摩伊:“這海螺可以吹得很響,多好玩啊,你的螃蟹又不能吹。而且這海螺不是一般的海螺,它原來是掛在一個很威武的巨人身上的——”
“那就應該把它還給巨人。”摩伊說。“對了,我想起來了,大竹托我把螃蟹交給巨人,跟你說的應該是同一個巨人吧?”
蛇魔覺得跟摩伊說話很費勁,但她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說謊:“這樣吧,我們交換以後,你可以做一件好事,把海螺還給巨人。我呢,玩一會兒螃蟹,玩過以後也把螃蟹交給巨人,好不好?”
摩伊覺得這樣挺不錯。最主要的是他成為好人以後很想多做好事,蛇魔滿足了他的願望。
“謝謝你。”
摩伊就把螃蟹交給蛇魔,蛇魔就把海螺交給摩伊。
“沒事了,”蛇魔很滿意,“我們說‘再見’吧?”
“等一等……”
“怎麽了?”
摩伊盯著螃蟹夾住的碎片看:“我好像見過這東西……”
蛇魔急了:“你不可能見過!”
“對了,”摩伊說,“是在碧影裂穀,那塊聖杯碎片跟這塊差不多。”
“不,不可能……”蛇魔接近崩潰了。
摩伊的頭腦越來越清楚:“我朋友喬伊的健康狀況很不好,我應該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但他鼓勵我來南大陸做好事,保護聖杯碎片不被壞人奪走。我不能辜負朋友的囑托。對了,我又想起來,這個地方是叫赤岩海山吧?”
“對。”
“在赤岩海山守護聖杯碎片的是赤岩巨靈,應該就是你和大竹說的巨人。這麽說,赤岩巨靈沒有盡到責任,我要批評他。”
蛇魔讚同道:“那你就去批評巨靈,我走了。”
“不,”摩伊說,“我把他叫到這裏來,對著碎片他會無話可說。他自己的海螺應該可以呼喚他。”
摩伊就試著吹響海螺:“嗚——”
這海螺很靈的。
赤岩巨靈很快趕到。
這時蛇魔已將螃蟹塞進懷裏,端起了魔笛。
她小聲警告螃蟹:“你別夾我!你嚐到厲害的。”
巨靈問蛇魔:“你嘀咕什麽?”
蛇魔說:“我說讓你嚐嚐我吸笛的厲害。”
蛇魔的吸笛確實厲害,但太繁瑣、太複雜了,必須先吹出枝條,長出花來,再讓花瓣造成黑斑,最後在吸回黑斑時吸走對方的能量和意識。
她才吹到一半,剛開始伸展枝條,那隻螃蟹從她懷裏爬了出來。
赤岩巨靈看見了寄居蟹和聖杯碎片,喜出望外。
蛇魔不得不停止吹笛,抓住螃蟹。
巨靈憤怒地提醒螃蟹:“為什麽被她抓住?為什麽不夾她?”
蛇魔說:“它不敢夾我了,夾出毒血來會傷了它自己。”
巨靈說:“你快放開它,不然我會把你打回原形,使你喪失所有的魔力。”
蛇魔不信:“你依仗什麽能做到這些?”
巨靈說:“依仗我的海螺。”
蛇魔笑道:“你的破海螺我吹過,不如我的笛子好聽,隻能起一點呼喚作用而已。”
巨靈也笑了:“那是你不會吹!你是用什麽吹的?”
“用嘴吹啊,”蛇魔說,“還能用什麽吹?”
“我說你不會吹嘛,我吹給你看。”
巨靈從發愣的摩伊手裏拿過海螺——放在肚臍眼上。
赤岩巨靈半閉雙目,放鬆周身,點燃小宇宙。
他將集聚在小宇宙正作著韌性膨脹的溫熱氣息輸送到肚臍。
對著蛇魔,海螺被低沉地、嘶啞地吹響。
蛇魔再不會被誤認為美人魚了,她的臉上一塊一塊地恢複著蛇的斑紋,但這斑紋有些接近她笛中吹出的花朵。
海螺聲中,一條大蛇癱軟下去,癱軟下去,最後緊緊縮成一堆。
等赤岩巨靈用肚臍眼吹罷海螺,早就候在一邊的寄居蟹急忙爬向它的這個家,先把一直緊緊抓住的碎片小心地放進去,然後安置自己的身體。
有了寄居蟹的**,赤岩巨靈才覺得又有了個活生生的肚臍眼。
這時摩伊便把赤岩巨靈沒來得及了解的一切告訴他。
巨靈吃驚道:“太子殿下在我這裏受到攻擊,我有責任啊。”
巨靈急隨摩伊浮上海麵。
在那座礁石上,派派等已折騰得滿頭大汗。
但敖天和海振興依然臉色蒼白地躺著。一隻小蟲試探地飛上敖天的睫毛,可那睫毛並不顫動一下。
礁石太小,巨靈隻得浸在海中。
他對派派說:“我要把聖杯碎片交給太子殿下,他有點感覺了嗎?”
派派搖搖頭,說:“你就是赤岩巨靈吧?如果你不是赤岩巨靈,好像也沒有別人可以叫這個名字了。我們在敖天的扇子上查找了很久,似乎隻有兩句話跟搶救的關係大一些。”
“哪兩句話?”
“掌中蟹畫,耳邊濤聲。”
“嗯,”巨靈說,“你們是怎麽做的呢?”
派派說:“耳邊濤聲是現成的,海濤陣陣,不絕於耳。至於另一句,我們在敖天的兩隻手心畫了各種各樣的螃蟹,可是毫無效果。”
巨靈不以為然:“這是‘畫蟹’,而不是‘蟹畫’。”
“那,要讓螃蟹來畫嗎?”
“對。”
巨靈將手放在肚臍旁邊,那寄居蟹便爬到這隻大手上。
大手又將寄居蟹輕輕放到敖天的小手上。
派派問:“螃蟹會畫什麽呢?”
巨靈說:“螃蟹自己不會畫,你得畫個樣子讓它描。”
“我不清楚,要畫什麽樣子的樣子?”
“我想,這圖案應該是太子殿下熟悉的,能打動他的。但又不能太複雜了,要方便螃蟹操作。”
大竹說:“敖天熟悉的是海裏的東西。”
伊爾說:“簡單一點的話,就畫海帶吧。”
派派就拈起礁石上的細沙,在敖天掌中畫了兩根海帶。
螃蟹就沿著沙跡,用螯一口一口夾出小小的紫印……
伊爾吸著涼氣問:“這樣不疼嗎?”
巨靈說:“疼才能刺激出效果。殿下的頭腦裏本來是一片空白,現在就出現了一個一個小點。”
派派舉一反三:“一個一個小點組成了線條,幾根線條組成他熟悉的海帶。”
巨靈說:“光有圖案的刺激還不夠,還得有聲響的震撼。”
他把那隻海螺像漏鬥一樣貼到敖天耳邊。
“海濤的聲音殿下已經聽不見了,要靠這海螺來放大。”
眾人注意看聽濤的敖天,他僵硬的臉部漸漸變得柔和。
與此同時寄居蟹完成了敖天掌中的圖案,它像一小塊紫色的刺青。
最後敖天的手指開始彎屈,他坐起來,驚奇地看著掌心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