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俠們商議後決定:雖然喬伊的計劃凶險莫測,前方充滿危機,但與喬伊的這次遭遇有可能取得第七塊迷之琥珀寶石,還是應該迎難而上。
朝霞滿江時,他們又起錨出發。
右江的江中礁石棋布,不一會兒就遇見一座或者一串。但船老板深諳水性,反應敏捷,船兒穿行礁群,猶如飛燕。
下午,他們看見對麵駛來一船,那船為避礁石,衝上了岸邊淺灘。
派派說:“我們得幫幫人家。”
於是船老板拋錨停船,小俠們脫了鞋跳到淺灘,推的推,拉的拉。
那條船上的河狸大叔一邊感謝,一邊警告:“你們別再向南了,趁早掉頭從左江繞道!”
“為什麽呀?”大竹問河狸。
河狸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左江和右江各有一座較大的江心礁石,分別叫作‘左堆’和‘右堆’。前些時有顆流星砸進了左堆,從此左堆成了鬼門關。以前也有船隻在左堆觸礁,但不少船老大自有避讓招數,總能化險為夷。可是天降流星以後,任何駕船高手都隻能眼睜睜地等著船被撞碎,毫無辦法。奇怪的是,從前天起,左堆不再是鬼門關了,右堆開始作怪。而且,左堆隻是毀船,船夫水性好一般都能逃生的。右江這邊卻是落水之人盡皆失蹤。”
河狸的船被小俠們推下淺灘,像複活的死魚搖頭擺尾,漸去漸遠。
派派對伊爾和大竹說:“很明顯,所謂的流星就是那顆名叫‘吸引’的寶石。它射入左堆以後,所有的船隻毫無例外地被吸引過來。當喬伊得知我們取道右江,他就將吸引寶石轉移到右堆,開始守株待兔了。”
大竹指著伊爾:“你就是兔子,喬伊等著你呢。”
伊爾問派派:“我們就一直向南,等著被礁石吸過去?”
“對,”派派說,“這樣我們就有機會取得吸引寶石了。”
“可是我的船就粉身碎骨啦。”船老板叫道。
派派安慰船老板:“不用擔心,我們有辦法的。——大竹,為了讓老板放心,你來做一點破壞的事情。”
大竹就掄起他的擎天柱,把船艙裏的家具砸了個稀裏嘩啦。
“你們瘋啦!”船老板大哭。
派派掏出複靈寶石,轉眼間將一片狼藉回歸整潔。
船老板吃驚地撫摸著這些已經成了碎片的家具。
“怎麽樣?”伊爾問船老板,“一點裂縫都沒有吧?”
船老板嘀咕道:“這好像不是我的家具。”
“怎麽了?”
“太新了。”
派派明白了:“你是買的二手家具吧?”
船老板說:“是的。”
派派說:“我們不是把家具恢複到砸碎以前,而是把它們恢複到剛做好的時候。”
船老板高興了:“這麽說,我的這條已經有點破的船撞碎以後,你們會給我一條嶄新的船?”
“這是肯定的。”
於是船老板盼望著早點接近右堆,早點撞碎他的船……
時間就在這種盼望中一點一點過去。
目標終於出現。
一個黑點漸漸擴大。
它像一座水上堡壘,敵意地睨視著所有來船。
距離右堆十裏之內,開始感覺到它的吸力。因為這時刮起了頂頭風,船速不但沒有下降,還在加快。
船在迎風疾進,帆的受力很大。“哢嚓”一聲,桅杆折斷了。
在最後三裏,船底離開了水麵。
船在飛行了。
派派招呼伊爾和大竹:“快上艙頂!”
他們剛剛跳上艙頂,那座江心礁石已經黑壓壓地迎麵撲了過來。
三小俠躍至空中時,聽見下麵重重的碰撞聲。
他們落在右堆上。
這礁石的中央被鑿了個小洞。
小俠們剛想近前細看,喬伊和摩伊出現了。
喬伊說:“我們又見麵了。我希望和你們在這裏見麵,不是沒有道理的。不是因為這裏有一家聞名遐邇的飯莊,不,我不打算請你們吃飯。這裏適合登高賞景,請你們往下看。”
右堆的南邊有個碼頭。
喬伊介紹道:“這就是壺口關的亂石碼頭。壺口關是你們東部大陸和南部大陸澤之國的往來口岸……我怎麽說話像個導遊?你們就叫我‘喬導’吧。亂石碼頭附近有一些別具風味的水下建築。你們看,這個又轉圈又冒泡的是骸骨漩渦,它是進入壺口水下建築群的門戶……”
“別廢話了,”派派打斷喬伊,“我們是為奪取吸引寶石而來,寶石在哪兒?”
喬伊便命摩伊:“老虎,取出寶石。”
摩伊就將手伸進礁石中央的小洞掏啊掏。
他掏出一塊透明的石頭交給喬伊:“喬導,給你。”
喬伊覺得奇怪:“你怎麽叫我‘喬導’?”
“你自己要人家這樣叫你的。”
喬伊接過寶石,隨手一拋。
那寶石就飄浮在空中。
喬伊對三小俠說:“你們三個一人抓一把,誰抓到就歸誰。”
大竹先抓。他動作很快,使了個螳螂捕蟬勢。
但他抓了個空。
大竹嘟囔道:“這寶貝忽近忽遠,難定方位。”
接著伊爾出手,她使了個九天攬月勢。
她也沒成功。
那寶石仍然不遠不近地飄浮在眾人眼前。
喬伊對派派說:“輪到你了。”
派派冷冷道:“你並沒拋出寶石,你拋出的是個幻影。”
喬伊哈哈笑著,從袖中摸出寶石。
他又把寶石交給摩伊:“老虎啊,把它扔掉。”
摩伊不明白:“為什麽要把寶貝扔掉?”
“不要問為什麽,這是命令。”
“那,扔到哪裏呢?”
“隨便你。”
摩伊歎口氣,閉上眼睛扔出了寶石。
這時,那隻一直靜立在碼頭纜樁上的鸕鶿衝天而起,一口銜住摩伊扔出的寶石,然後從半空倒栽下去,一頭紮進骸骨漩渦。
眾人目瞪口呆。
大竹問喬伊:“這魚鷹是你訓練的嗎?”
“當然,”喬伊說,“它會把寶石放進水下某處的一個桶裏,然後取得酬勞,桶裏有一條它喜歡的魚。”
派派對大竹和伊爾說:“在一氣學院你們都學過潛水吧?”
二人說:“學過。”
“那麽,敢接受挑戰嗎?”
“當然!”
派派俯視漩渦,說:“我們應該跟那隻鸕鶿一樣,盡量準確地紮進漩渦中心——中間最安全。我先下去。”
派派翻身使個“紫燕啄泥”,又穩又準地穿入漩渦眼,然後在下麵等著接應夥伴。
第二個順利鑽進漩渦眼的是伊爾。
但大竹跳偏了,被漩流帶著滴溜溜亂轉。派派和伊爾施以援手,將大竹拉到身邊。
派派開口對伊爾說了句什麽。
“你說什麽?”伊爾隻見派派動嘴唇,沒有聲音傳過來。
他們回憶著右奇老師講授的水下對話的要領,一遍一遍調整、熟悉著發音技巧,終於能將自己的話語成功送至對方耳邊了。
課堂上學來的這種本領因為沒機會使用都快忘光了,現在能學以致用真是令人興奮啊。
大竹東張西望,說:“不知那隻魚鷹去哪裏了。”
派派說:“除了水底的一艘沉船,沒看見喬伊說的什麽水下建築群……”
伊爾猜測道:“也許這艘沉船就被用來當作那些建築的入口?”
“有可能。”派派打量著殘破的古船,“它很安靜,不像藏著危險。不過喬伊肯定做了險惡的安排,我們別真的把他當成‘喬導’了。”
他們登上船頭。
木製甲板已經破損得厲害。
派派提醒夥伴們:“在這裏可以用到學校教的輕功了,因為我們每一步都踩著文物。”
他們小心地走過甲板。
走下船艙。
他們看見幾具骸骨散在艙室四處。
大竹注意到,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旁放著一個帶柄鐵鍋。
大竹說:“這是個廚師吧?”
大竹的發聲振動了水波。順著他發聲的朝向,波紋一路伸展過去。
波紋觸到那個鐵鍋。
轟的一下,鐵鍋裏騰起一團火。火焰是慘白的。
然後那骸骨坐了起來,站了起來。
他抓起鐵鍋,把自己的頭骨放進去,連著那團火上下顛炒。
隻炒了幾下,就炒成一個有皮有肉有鬃毛的鬣狗腦袋。
鬣狗廚師裝好腦袋,讓那團青白色的火焰在他周身滾動。火焰滾到哪兒,身體就恢複到哪兒。
最後火焰回到鐵鍋裏麵。
鬣狗廚師對大竹說:“要不要把你的腦袋也炒一炒?”
大竹摸摸頭:“我的腦袋不是好好的?不用炒了吧。”
鬣狗廚師又顛了顛那團火焰:“這叫‘陰陽兩麵火’,能把身體變成白骨,能把白骨變成身體。”
大竹想像一下——長著骷髏頭的熊貓一定挺可怕。
他便對鬣狗廚師說:“你一定有很長時間沒用過你的頭了,你的想法很成問題。怪不得,你們的糟糕想法吸引了糟糕的喬伊。”
“喬伊?那個狼人嗎?”鬣狗廚師說,“我曾經把他的一條狼腿烤熟了。他對我說,除了一隻鸕鶿,你可以把所有跨進這裏的腿烤熟。”
派派問鬣狗廚師:“你見過那隻鸕鶿嗎?”
“見過的,”鬣狗說,“喬伊訓練它時每次會給它兩條魚,它就給我一條當買路錢。你們有魚嗎?”
“沒有。”
“給別的什麽也行。”
“別的?”派派想了想,“我們有些寶石,但不能給你。”
鬣狗廚師說:“我會想辦法讓你們把寶石乖乖交出來的。”
說完,鬣狗一揚手,將鍋中火球拋向船艙一角。
火球飛到一個大鐵錨上,使那鐵錨跳了起來。
鐵錨墜向一攤白骨,眼看要把骨頭砸得七零八落。
鐵錨將落未落的瞬間,地上的手骨舉起,將錨頭一把擎住。
然後骸骨恢複肉身,乃是一個粗壯蠻勇的獨眼海象。
鬣狗廚師介紹道:“這是我的當水手的同事,叫怒眼。下麵請欣賞怒眼的飛錨舞,他能用錨尖鉤住對手的脖子。”
怒眼便緩緩整理錨鏈。
隨後,他抓著錨鏈提起錨頭,“刷刷刷刷”,沉重的鐵錨似風車飛轉。
這“風車”先是在垂直方向轉,接著移到頭頂,在水平方向轉。後來又轉到下麵,怒眼的雙腳就在鐵錨的轉動中不停地縱跳閃讓。
小俠們看得眼花繚亂,不由連連叫好。
忽然錨頭從怒眼的**飛出,直取大竹的麵門。
大竹正沉迷於觀眾的角色,毫無防範,不及躲避。
鐵錨從大竹的頰邊掠過,錨尖重重地紮進上方的艙板。
大竹暗吃一驚。
怒眼的手腕一收,一大塊艙板便被撕扯下來。
鬣狗作旁白:“如果它鉤在脖子上,撕下的就不是木頭了。”
大竹慶幸道:“也許這是因為少了一隻眼睛,出了偏差。”
“好了,怒眼的獻藝暫告段落,下麵將由鋼棘登場。”鬣狗宣布。
伊爾問:“誰是鋼棘?”
鬣狗說:“他是我的另一位同事,是個玩纜繩的牛人。”
順著鬣狗所指,小俠們看見一條纜繩盤成桶狀,桶口擱著一個牛頭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