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派派也來到三層,他默默旁觀藍妖狐已經開始的遊戲。
他看到,大竹的目光不得不正對藍色的正鬼火,而且很快就無法擺脫。
大竹掌中的藍色火焰顫動了一會兒,然後“嗖”的一下飛進大竹的瞳孔。
接著藍妖狐又捉住伊爾的目光,強迫它移向白色的負鬼火。
伊爾雖然不像大竹那樣,她強大的定力未受削弱,但畢竟藍妖狐久經修煉,伊爾的目光仍然一寸一寸地被緩緩牽動著……藍妖狐對旁觀的派派笑道:“隻要負鬼火進入這小兔子眼內,她就會跟熊貓成為敵人。他們會互相殘殺,直到兩敗俱傷。”
派派說:“這就是你說的遊戲?好殘忍。”
藍妖狐說:“太無聊了,總要找些節目消遣消遣。你也可以當個觀眾,不花錢看好戲。”
他們正說著,伊爾的目光已被強迫著正對負鬼火。
雖然伊爾的定力拚命抗拒,但那朵白色的火焰還是一寸一寸地向她逼近,最後進入她的瞳孔。
現在,大竹的瞳孔變成藍色的,伊爾的瞳孔變成白色的。
藍妖狐便又作法將藍色的目光和白色的目光往一起湊。
終於,“砰”的一聲,兩對目光在空中相遇,迸出火星。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伊爾從兩側腰間拔出雷電胡蘿卜,便向成了敵人的大竹打去。
大竹也不怠慢,取下背著的擎天柱急忙招架。
他倆你來我往,“叮叮當當”過起招來。
大竹向來比伊爾力大,但受傷後尚未恢複,幾個回合之後便落了下風,眼看漸漸不支,就要吃虧。
但伊爾忽然停住了。
因為她一邊與大竹交手,一邊在內部與鬼火搏鬥。
這時她一使勁,將白色火焰逼出眼外一寸許。
這情景使派派心裏一動。他想到藍妖狐說過的話:別讓兩種鬼火碰到一起。
他立即向伊爾做了個手勢——右手拇指朝下,塞入左手的空拳。
然後他一把抓住被伊爾逼出眼外的那朵白色鬼火。
派派做的手勢是請求借力的意思。伊爾心領神會,立即低下頭來,用兩隻長耳朵向派派前胸輕輕一觸。
霎時間伊爾完成了內力輸出。派派的內力還未恢複,但加上伊爾的支援就足夠強大了。
派派對大竹喊道:“看著我!”
大竹一愣,轉過頭來。
剛剛四目相對,派派使力一吸,便將大竹眼中的藍色鬼火吸了過來。
好派派,他拋出手中的白色鬼火,再瞄準這朵火焰一瞪眼,剛吸進的藍色鬼火脫眼而出——正鬼火擊中負鬼火!
“轟”的一下,濃煙滾滾。
煙霧很快散盡,什麽都沒留下。
藍妖狐目瞪口呆。
派派問她:“好玩吧?”
藍妖狐嘟噥:“有點好玩……”
“刺激吧?”
“有點刺激……”
“不無聊了吧?”
“可是,”藍妖狐沮喪地說,“我要再花一百年才能重新煉成正負鬼火……”
大竹和伊爾對派派齊聲稱讚:“漂亮!”
派派又對伊爾做個手勢——右手拇指朝上,塞入左手的空拳。這跟剛才相反,是準備還力的意思。
伊爾說:“急什麽,你留著肯定還有用。”
派派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伊爾便又低下頭,用耳朵再觸派派的胸前,收回了內力。
三小俠繼續向上,來到四層。
在這一層他們沒發現任何妖魔,隻在樓梯口的牆上看到貼著一張門神像。
這是一個虎門神,頂盔貫甲,手執鋼鞭。
大竹覺得奇怪:“門神像都是貼一對的,我從沒見過貼一個門神。”
眼尖的伊爾忽然發現:“這個門神的眼睛眨了一下!”
但當派派仔細觀察,他沒覺得這個紙上的門神有什麽動靜。
大竹見無人阻擋,便想逕登五層。
但他被人拉了一把。
大竹叫:“誰拉我?”
派派沒拉大竹,他也沒看見伊爾伸手。
但他倆看見,本來貼在牆上的門神像現在貼到大竹後背上了。
大竹繼續向上邁步,但他聽見一聲大吼:“門神在此,吃我一鞭!”
大竹急取擎天柱招架,可他接了個空,倒是雙腳像被拴住,使他跌倒在樓梯上。
派派和伊爾看大竹腳上,纏住他的原來是門神像上的那根鋼鞭——一根用紙畫的鋼鞭。這根紙畫的鋼鞭能彎能折,頭和尾能貼在一起,所以成了大竹的腳鐐。
派派和伊爾趕緊要幫大竹撕掉貼在他腳上的紙鞭。
但怎麽撕也撕不壞。
大竹說:“別管我了,你們先上塔頂,下來時再救我。”
這樣能行嗎?
派派朝伊爾使個眼色,讓她先試試。
伊爾剛向樓上跨出一步,門神像又貼到她背上。她也聽到了同樣的吼聲,她的雙腳也被紙鞭纏住,沒法挪動。
毫無疑問,如果派派也像兩個夥伴一樣向上硬闖,那他的遭遇不會更強。
派派看著貼在伊爾背上的門神像,思索有頃。
他自語著:“這個虎門神貼來貼去,全靠貼。有句話叫‘以毒攻毒’,我們能不能‘以貼攻貼’呢?”
他問大竹:“有紙沒有?”
大竹說:“隻有手紙。”
“手紙也行。”
派派將大竹掏出的手紙撕成一塊一塊,正好能覆蓋門神像上的鋼鞭。
“可是,”派派嘟噥,“沒有漿糊不能貼上去,怎麽辦?”
大竹說:“用唾沫不行嗎?”
“好惡心!”伊爾皺起眉頭。
派派想了想:“也許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呢。伊爾你記得嗎,上課時老師講起過唾沫,叫它什麽?”
伊爾立即回憶起來:“叫它‘金津玉液’。”
派派說:“還可以稱作‘華池神水’。老師還問過我們,活力的‘活’字怎麽寫?”
大竹說:“三點水加一個‘舌’。”
“舌旁之水就是唾液,就是活力!”
他們正說著,發現原來貼在伊爾背後的門神像貼到天花板上去了。
派派說:“這說明虎門神可能就害怕唾液,我們就用唾液來打擊他吧。”
“可是,”伊爾說,“不能隨地吐痰。”
派派說:“這是大敵當前,你死我活,要‘活’,就不能不用‘舌旁之水’。”
說完派派帶頭向天花板上的門神像射出“華池神水”。
虎門神慌忙躲避,又貼到別處。
大竹正在附近,趕緊發出第二次打擊。
虎門神再次逃遁。
這次他貼到反對隨地吐痰的伊爾旁邊。
但伊爾已被派派洗了腦子,她毫不猶豫地讓口水飛!
被唾液射中的門神像戛戛有聲地慢慢卷起邊角,最後“啪噠”掉到地上。
派派立刻上前,用唾液將紙貼沒了門神像上的鋼鞭。
然後他對兩個夥伴說:“試試你們的腳鐐有沒有失效?”
伊爾和大竹兩腳輕輕一分,便將紙鞭掙斷。
他們登上五層。
大竹立刻叫道:“怎麽下雨了?”
派派覺得奇怪,在有屋頂的地方怎麽會有雨?
但這裏真的雨絲飄灑,濕漉漉的。
一個馬臉妖魔坐在地上享受下雨。
他不停地搓著手掌,搓出透明小球。小球越搓越大,大到像個杏子時就往上飄。
天花板上已經聚集了很多透明小球。
“這是——?”伊爾忍不住她的好奇。
馬臉妖魔說:“這是雨球。雨球多了,雨就會越下越大。”
“可是,”伊爾又問,“雨下大了,漏下去了,下麵的妖魔不會有意見嗎?”
“當然會有意見。他們來提意見時,我總是很不好意思,臉紅紅的。我就找了張馬臉,粘在我的臉上,這樣人家再來提意見時我就不會臉紅了。”
“不過,這不算是個好辦法。”
“我又準備了一件雨衣,誰來提意見我就借給誰。”
“這也不是好辦法。”
“大家就叫我‘雨衣馬麵’。”雨衣馬麵說,“我一邊不停地借出雨衣,也不停地改進技術,幾百年過去,我終於可以做到一滴水也不漏下去了。雖然我不需要再借給別人雨衣了,但大家叫慣了,還是叫我‘雨衣馬麵’。雖然我不用擔心別人再來提意見時我會臉紅,但這張馬臉粘上太久了,已經剝不下來了。”
“我仍然好奇,”伊爾說,“我想知道馬臉後麵究竟是一張怎樣的臉?”
雨衣馬麵說:“幾百年來我的鏡子裏出現的都是馬臉,我已經忘記原來的臉是怎樣的了。”
雨衣馬麵一邊說話一邊不間斷地搓雨球,於是雨越來越大,地上也開始積水了。
派派向雨衣馬麵告別:“你玩你的水,我們就不陪你了。”
雨衣馬麵說:“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你們和我都不能違反。塔的每一層都是一個關口,沒有人可以輕鬆過關。你們看,水在往上漲,一直要漲過你們的頭頂,這就叫‘旱地水牢’。如果你們能在水牢裏待滿一個時辰不喊救命,就算闖關成功。”
“可是我不會遊泳。”伊爾說。
“過河的時候,我都是靠自己個子高走過去的。”大竹也麵有難色。
雨衣馬麵建議道:“趁現在水還沒淹到你們的腰,趕緊多吸一點氣吧,免得等會兒憋得難受。”
雖然沒有封閉的門,但水隻往上漲,不往外流。
伊爾和大竹隻好用鼻子和嘴同時吸氣,爭取多儲蓄一些。
隻有派派沒有這樣,他知道吸再多的氣也不夠憋一個時辰的。
他在抓緊時間動腦子……
可是,直到他的鼻孔與水麵相齊,好辦法還沒想出來。
牆壁上高高掛著一把椅子,上麵坐著水牢的看守者雨衣馬麵。
三小俠在水裏憋得發抖。
快憋不住了。
雨衣馬麵告訴他們,如果憋不住冒出水麵,那就得從頭開始,再憋一個時辰……當大竹和伊爾無奈地跳起時,派派製止地拽了他們一把。
好辦法終於想出來了!
派派解下束腰鐵棒,舉著它在水裏用力攪動。
水牢裏的水旋轉起來……
水越轉越快,形成一個下陷的漩渦。
最後,漩渦的中心沒有水了,就像台風的中心沒有風。三小俠站在沒有水的漩渦中心,再不用捏著鼻子憋氣。
高高坐著的雨衣馬麵,此時呆若木雞。
當漩渦轉得慢了下來,大竹又用他的擎天柱為它加速。
一個時辰到了,雨衣馬麵沒有聽到喊救命的聲音。
他向小俠們宣布:“你們闖關成功,可以晉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