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宋宇浩準時開機了。
“有信號了!”蒙校希亢奮道,他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那手速快到連印歸湖都懷疑他是不是也有特殊能力。
宋宇浩開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宋雯。
“他果然沒開GPS。”蒙校希邊搜索邊說道。
鈴聲隻響了一聲,就被電話那邊等著的宋雯接起來了。
如無意外,通話內容裏不會有重要的信息。但是他們還是監聽了宋宇浩的電話,第一次監聽,保不齊有什麽意外收獲呢。
“宇浩,你今天過得還好吧?”宋雯問道,聲音裏透著擔憂和疲憊。
“還好,你呢?”宋宇浩言簡意賅道。
“我這邊沒什麽事。”宋母答道。
“沒事就掛了。”宋宇浩道。
聽到這句話的司陣和印歸湖齊刷刷望向蒙校希,卻隻看到蒙校希還在快速地敲著鍵盤,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就是還沒有準確定位到宋宇浩。但是,宋宇浩卻要掛機了。
“哎,等一下。”宋母忽然喊道。
真是天助特案部,印歸湖和司陣都默默鬆了一口氣,暗暗祈求宋母能拖延一下時間。
“要不你還是回家吧,不要跟他們在一起了。”宋母接著道。
宋宇浩沉默了兩秒,道:“我盡量。”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這“盡量”,是真心想回家,還是隻是安慰宋母,也不知道宋母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但是,這些都不是印歸湖和司陣要關心的,他們現在關心的是蒙校希定位到宋宇浩了沒有。
蒙校希頂著眾人的灼灼目光,停下了手中敲擊鍵盤的動作,抓了把頭發,道:“沒定位到精確位置,隻定位到五百米範圍內的。”
“發給圖偵了嗎?”司陣問道。
“發了。”蒙校希道。
司陣點了點頭。那麽,現在就等圖偵和刑警的配合了,通過宋宇浩的可疑藏身點,按照時間測算他的轉移路線,也許就能在路上捕獲宋宇浩!
“我們不去嗎?”印歸湖有些疑惑,問道。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們應該也在抓捕隊伍中,去到某個監控點,戴著耳麥監聽宋宇浩的對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總部裏看著蒙校希篩查。
他們是外勤,又不是內勤。
印歸湖問完後,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蒙校希低下了頭去,像是在逃避什麽。
司陣也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他在停頓了一會後,才說道:“監察部不讓我們參與抓捕。”
印歸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他還是監察部的懷疑對象,監察部提防著他,害怕他放走嫌疑人,或者幹擾正常的司法程序。
印歸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真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隻讓他們偵查,不讓他們抓捕,把跟把勝利果實拱手讓給別人有什麽區別?
結案報告裏隻會寫著,是監察部和刑警合作,根據圖偵提供的結果抓捕到嫌疑人。
如果他沒有猜錯,在後續的審問環節裏,也不會讓他們一隊參與。
從側寫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成了局外人,後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除非,“白狐”有新的遊戲點名印歸湖參與。
“那我們現在就坐在這裏呆呆地等嗎?”印歸湖放下手中的卷宗,散漫道。
司陣沉默著,算是默認了。
蒙校希見氣氛不對,開口道:“我把可疑路段的監控開給你們看吧。”
說罷,在投影儀上分24個區域,把可疑路段的監控都投了上去,還外放了出警人員通訊頻道裏的聲音。
監控中的行人很少,基本都是空曠的街道,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還在運送貨物、關閉商鋪。剩下的,幾乎都是兩人一組的便衣小隊,也大都隱匿在黑暗的角落中。
便衣們會每隔五分鍾就通過耳麥報告一次自己的位置,還有周邊的情況,然後根據圖偵的指示,隨著時間的流逝移動到對應的位置。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忽然,監控中出現了一名穿著深色兜帽衫,戴著口罩的可疑人員!
那個路段中的便衣動作也很快,一下子就把那人按在了地上,戴上了手銬!
嘈雜的聲音從現場傳了過來,一名便衣對可疑男子大聲吼道:“別動!叫什麽名字!”
監控中的可疑男子掙紮了幾下,悶哼了幾聲,沒有回答便衣的問題。
現場的便衣從男子的褲兜裏摸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隨著那小小一塊屏幕的亮起,蒙校希監控中的基站數據也重新亮起。
“是他!”蒙校希興奮道,“宋宇浩。”
印歸湖和司陣也精神一震,沒想到這麽快就抓到了嫌疑人。
“現在就等法醫的DNA鑒定結果了。”印歸湖抖擻道。
司陣點了點頭,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能知道結果。”
蒙校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今天他進行了這麽久的高強度搜索工作,早就精力不濟了。
衛尋也抬起眼鏡,揉了揉眼睛,道:“那我先走了。”說罷抱起手提電腦走出了會議室。
剩下印歸湖還有點亢奮,他總覺得一切還沒結束,答案就近在咫尺,他隻想快點知道結果。
司陣看見印歸湖還呆在會議室不動,用手中的筆敲擊著桌麵,一副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於是開口對印歸湖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印歸湖被司陣的話打斷了思緒,意識到現在想確實也沒有用,物質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於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對司陣笑道:“收到,司隊長。”
印歸湖隻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要是說哪裏不對,隻能說是太順利了。不過,順利是一件好事,希望他隻是杞人憂天吧。
既然抓到了嫌疑人,那麽他們今天就能睡個好覺了,不用擔心明天一覺醒來又有新的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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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歸湖回到宿舍門口,他把拇指按在指紋鎖上,準備開門。忽然,他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門邊的地上。
那裏空空如也,沒有銅盒,印歸湖鬆了一口氣。
每日在不同的地方辦案,印歸湖已經很久沒回總部這裏的公寓了。大部分時候,他在辦案地的酒店住,休假時也會去別的地方度假。
就算回曜安市,印歸湖也傾向於在總部休息一下算了,那裏為了方便成員通宵辦案,有折疊床鋪,還有洗澡的地方,將就一晚不成問題。
對於印歸湖而言,總部比公寓還要好一點,起碼那裏有他的隊友,而在公寓,卻隻有他自己。
這個世界這麽大,卻已經沒有了安全的地方。
印歸湖去哪裏、做什麽,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在協會的看管下,在“天秤”的監視下。
他身處之地,就是牢籠……
印歸湖洗漱完躺在**,望著月光下微亮的天花板,毫無睡意。
他還是覺得很奇怪,在這個食人案裏,印歸湖和司陣身邊重要的人都沒有受到影響,“白狐”更沒有對他們本人造成什麽直接傷害。
針對印歸湖的事情也隻不過是誣陷他,把他丟進看守所,不痛不癢地蹲了一段時間,就找個機會把他放出來了。
他在看守所裏除了飯菜難吃一點,生活條件差一點,被別人孤立了一段時間,也沒有受到別的傷害和攻擊了。
按照印歸湖對“白狐”的了解,他應該會循序漸進,用一個又一個案子,逐漸把印歸湖擊潰才對。
在岑恭明案件中,“白狐”不僅暗示印歸湖“子承父業”,還借岑世傑的手殺害了丘耿崇,分裂了司陣和印歸湖的關係。
在碎屍案中,“白狐”更是舊案重現,利用了印歸湖的確認偏差,指使屠夫對他進行虐待和囚禁,喚醒印歸湖對印馳鋒的心理陰影。
為什麽在屠夫的行動之後,在印歸湖的心理防線快守不住的時候,白狐沒有順水推舟,沒有更進一步地侵入呢?
印歸湖想不通。
他閉上眼睛,數著自己的呼吸,強迫自己入睡。他已經高強度地工作了很久,要是還不好好休息,工作效率會下降很多的。
帶著這樣的念頭,印歸湖終於在一小時後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