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和縣公安局會議室內。

“歹徒沒有把槍拿走,所以,好消息是,他們不是持械凶徒,沒為抓捕加大困難。但壞消息是,小湖失去了所有裝備,他也無法聯係到我們。”項勉道。

“我們現在連抓捕對象都還沒找到。”司陣道。

“是,現在談抓捕還早了點,”項勉打了個哈欠,困到眼角都滲出了淚水,他對司陣道,“我不行了,我去睡兩個小時,你到點了喊醒我。”

司陣點了點頭,道:“好。”

“我也不行了,”胖丁喊道,“項隊,讓我也去睡兩個小時吧。”

項勉給了胖丁一個爆栗,道:“你早上還沒睡夠嗎?司隊都還沒說話呢,你晚班不用值了?”

胖丁用肉肉的手掌揉了揉自己被項勉敲紅的額頭,委屈道:“哦,那我繼續看。”

如果是在平時,司陣肯定會讓胖丁也去休息一會,但現在不行,他們在排查A級以上人員的資料。

司陣看著堆滿了整張會議桌、比人還高的卷宗,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因為用眼過度,司陣的眼睛開始感到幹澀,雖然自己看不到,但司陣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雙目泛著紅血絲,胡子拉渣。

司陣已經翻了很久的卷宗,他知道著急也沒有用,著急隻會影響他的判斷力。但一想到現在印歸湖下落不明,司陣就感到不安。

他已經失去了丘耿崇,他不想再失去印歸湖這名隊友了。

此時的司陣,無比懷念能快速檢索信息的蒙校希。協會這種管理資料的製度,簡直就沒考慮過真的要查東西該怎麽辦。

為了保密,防止信息泄露,協會的很多資料都隻有紙質版。現在司陣為了提高效率,還要叫上胖丁這種級別的人員幫忙篩查,不僅不能保證篩查的準確性,最初的保密功能也喪失了。

---

司陣合上最後一份資料,他通宵翻了一晚卷宗,甚至把胖丁看的那部分都重新翻過了,但還是沒有找到符合側寫的人。

項勉去買早餐了,胖丁趴在桌上睡著了,不僅睡得嘴角流出了口水,還發出一陣一陣的呼嚕聲。

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有特殊能力的人,是漏網之魚,沒有被協會登記。

項勉推門而進,對司陣道:“來,吃吧。”說著把豆漿、油條放到了司陣麵前。

司陣拿起豆漿喝了一口,恍惚間,又想起了印歸湖搶他豆漿喝時,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去網吧排查的人回來了,說那裏沒有監控,也沒有登記實名信息,網管說記不清那台機子誰用過了,就找不到是誰發的郵件。”項勉道。

“交警那邊也是逐輛車排查,排查了一整晚,都沒攔截到可疑人員,小湖很可能已經被成功轉移,”項勉語氣沉重,道,“再排查下去交通就要癱瘓了,所以今晨他們把關卡撤了。”

司陣放下豆漿,深吸了一口氣。他有些茫然了,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做什麽。

印歸湖已經失蹤整整24個小時了,他們卻仍未有任何實質進展,甚至所有偵查結果都是消極的。

“你休息一下吧,私人屠宰場我們還在排查,但進程有些慢,”項勉道,“現在我們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我還可以,”司陣道,“我也去排查吧,總好過坐在這裏什麽都不幹。”

項勉看著司陣的樣子,這精神狀態哪裏是什麽“還可以”?但是司隊太堅決了,項勉隻好歎了一口氣,道:“行,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套上外套,準備出發。

會議室的門卻被推開了,青年法醫走了進來,隻見他神色著急,道:“我在屍體上發現了一些東西,需要你們看看。”

司陣和項勉對視一眼,兩人跟著法醫,快步走到了法醫室。

青年法醫戴上一次性橡膠手套,他走到解剖台旁,把受害者腳掌的部分拿了起來。

“這裏有一個很小的紋身。”法醫掰開三趾和次小趾,指著中間的縫,問道,“看到了嗎?誰會在這個位置紋身啊?你們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紋身?”項勉道,“這確實奇怪。”

司陣順著法醫手指的方向,認真地看死者的皮膚。

那裏確實有一個紋身,而且紋身的內容是和印歸湖緊密聯係的,也是司陣非常在意的----“天秤”符號。

但是,不同的是,符號的後麵還有一串數字。

“這紋的啥呢?”項勉問道,“也太小了吧。”

青年法醫把一張紙交給項勉,道:“呐,這是上麵的內容。”

隻見紙上麵是青年法醫手寫的字:“Ω下麵加一橫”的那個符號,還有“1497”這串數字。

“1497,”項勉道,“這什麽意思,年份嗎?”

“我查查,”青年法醫說著,拿起手機按了幾下,然後道:“1497年,丁巳年,明朝弘治十年,這……有用嗎?”

“不是年份,”司陣沉聲道,“是受害者的編號。”

“編號?”法醫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的意思是,這是第一千四百九十七名受害者?”

“去看看別的屍體就知道了。”司陣道。

“沒別的屍體了啊,”青年法醫道,“上一具碎屍早在一年前就焚化了。”

“不是這個案子,是我的上一個案子。”司陣道。

岑世傑案的倒數第二名受害者,他的死亡時間就在一周前,那具男屍,應該還未被焚化。

“我要去一趟中垌市特案部。”司陣道。

終於有了新的線索、新的偵查方向,不用再像沒頭蒼蠅那樣無差別排查。司陣看到了一絲希望,也許他這次,能把印歸湖救回來。

---

中垌市公安局法醫室內。

法醫拉開冰櫃,和助理二人一起把男屍搬到了解剖台上,對司陣道:“司隊,還好你來得早,今天上午剛來人認領,明天應該就拉走了,等拉到殯儀館你再去看,家屬就要鬧了。”

“他腳趾縫有紋身嗎?”司陣問道。

“這解凍要兩三個小時,解凍完才能看到,”法醫道,“司隊你這來得太急了,要是早知道你要看,我就提前幾小時拿出來了。”

“沒事,我在外麵等,”司陣道,“你們好了告訴我。”

司陣嘴上說著沒事,心裏其實焦躁得厲害。他浪費的每一小時,都是印歸湖的生命。

法醫點了點頭,應道:“好。”

司陣走出法醫室,來到了外麵的走廊上,他靠在牆邊,合眼小憩。他幾乎36個小時沒有睡眠了,一直在高強度地工作。

一直專注於印歸湖的營救行動,強悍如司陣,也開始有點吃不消了。這等待的兩三個小時,就當是給了司陣一個喘息的機會吧……

過了大概兩個小時,法醫出來喊人了,他對司陣道:“司隊你來看看吧,他腳趾縫確實有紋身。”

司陣回到法醫室,他看著法醫給出的結果,陷入了沉思。

“天秤”符號,加上“1483”這串數字,排號在“1497”前麵,如果司陣的猜測沒錯,這代表著“天秤”這個犯罪集團,在一周時間裏,加害了14個人。

他們還不知道怎樣的人會被打上烙印,不知道還有多少未被發現的受害者,不知道印歸湖為什麽會被“天秤”盯上。

隻知道,這很可能是一宗特大人口販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