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腫著的臉,斷斷續續的說:“我…不要…他們給了…我一百萬……值了!”

……嚴申無語。

原來是個見錢不要命的,江亦然收起方才那副社會善良人士的嘴臉。

他示意了一下嚴申,嚴申翻了個白眼從口袋裏麵拿出一張卡,然後說:“這裏麵有兩百萬,我們給你雙倍的錢,要求你必須打官司,並且配合媒體通報沈逢的罪行。”

小吳自然想也不想的同意。

*

火鍋裏的湯沸騰翻滾,許閑將肉全數放下去,又喊服務員來了幾瓶酒。

沈逢阻止道:“小閑,你這樣對胃不好。”

許閑笑了笑:“怎麽還能得胃癌嗎?”

沈逢臉色一沉:“你別亂說。”

“逢哥,你想得太多了,越來越像我哥,就知道念叨我,我記得這些年他和我打電話,無非是讓我多穿衣服,記得好好吃飯,很煩。”

“你經常不接他電話。”沈逢說:“我記得你哥每逢你不接電話,便會擔心,有時候擔心的飯都吃不下,有一次你整整三天失聯,嚇得我去新加坡找你,接過你隻是去戶外攀登沒有信號。”

許閑笑了,其實那此不是戶外攀登,而是在和嚴申遊玩。

“他可能是覺得欠我的?”許閑說:“我的人生大部分折在他手上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過得好。”沈逢這些年也勸了許閑不少,可是許閑好似一直很恨他的哥哥,沈以瑉讓沈逢勸許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但是沈逢覺得許閑是抗拒的,過了良久,沈逢準備開口:“小閑,你……”

火鍋店電視上麵播報的新聞引起兩人注意。

“沈氏集團二公子沈逢為情人大打出手,受害者為瀝川大學法學院高材生吳某,吳某被認定為八級傷殘,現在本報記者將采訪受害者吳某。”

“您好吳先生,請問您現在感覺如何?”

躺在**的小吳聲音淒切:“我覺得非常難受,醫生說我有可能毀容啊,我還隻有二十二歲啊!”

“請問沈二公子為什麽要打您呢?”

“就因為我說了幾句他的那個情人,他就把我打成這樣啊!”

“聽說沈逢給了你一百萬進行賠償,你為什麽不接受?”

“我覺得他對我的傷害不是錢可以擺平的,他這是在藐視所有的大學生,我要將這樣的不法分子告上法庭,就算他是財閥我也不會怕的,我會用一生和他去打官司,直到把他送進去!”他說的慷慨激昂。

“好的,感謝您接收我的參訪,相信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也會支持你的舉動,為您討回一個公道!”

許閑頓時沒有了胃口。

沈逢握緊拳頭,喃喃道:“怎麽可能,主任和我說他非常高興的接受這筆錢。”

火鍋店的人對這條新聞似乎深有感觸。

“包養鴨子還這麽光明正大的打人?”

“我就說這麽財閥真是無法無天了。”

“這個小夥子有骨氣,不知道有沒有捐款渠道,我給他捐錢打官司!”

沈逢狠狠放下筷子,氣得渾身發抖。

過了良久,他啞聲說:“小閑,你先回去,我要回公司處理事情。”

“我還有辯論賽。”許閑失落的笑笑,對沈逢說:“算了,我回去了,你早點處理事情吧。

*

——沈家別墅。

許約把昨天看完的書整理好後,帶著年年畫了會畫,可是小女孩好似不大喜歡這些藝術的東西,拉著許約撒嬌:“我要看動畫片!”

許約磨不過年年,隻好帶著她去客廳。

沈以瑉近來都在家裏處理事情,主要是累了的時候就可以去抱抱小約,昨天想和他就地玩玩,被許約拒絕了,他表示,興奮過後就無法更快效率的處理事情。

沈以瑉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許約無數次警告她,年年在家裏,做什麽事情都要注意注意。

沈以瑉很高興,小約終於承認這裏是家了。

同時沈以瑉下定決心要給那個小女孩找個學校讀,免得耽誤他的大事。

“小爸爸,快給我開電視!”年年喊得非常順口。

許約還沒接受來,她倒是朗朗上口。

沈以瑉被她這一喊,高興抱著她晃了一圈,然後說:“我來給你放,你想看什麽?不過得先讓我看看新聞。”

年年就知道這個爸爸非常喜歡騙人。

她跑掉許約身邊扯扯他的褲腳,示意許約幫他出頭。

許約恨不得年年少看動畫,對她聳聳肩示意沒有辦法。

電視裏的新聞女主播痛心疾首的播報著——沈氏集團二公子沈逢為情人大打出手,受害者為瀝川大學法學院高材生吳某……

許約的臉色瞬間白了,新聞照片上的人是許閑,他的弟弟和沈逢接吻的臉,被打著馬賽克,但是依舊不難辨別。

沈以瑉頓時臉色鐵青,無措的看了看許約,立馬關掉了電視。

許約臉色冷冷的搶過遙控器,再度打開了電視機。

“據悉,沈氏集團二公子沈逢和瀝川大學法學院高材生許某是情人或包養關係,此次大打出手是因為吳某好心勸說了幾句他們的不當關係……”

許約呼吸急促起來,手緊緊握在一起,一語不發的盯著屏幕。

沈以瑉毫不知情這件事情,看到這條新聞亦是如晴天霹靂,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小約發現許閑在岸風,現在倒是直接上新聞了。

他恨得把沈逢打成吳某那個樣子!

“小約,這件事情,我不知情……”沈以瑉無措的解釋:“我……我不知道沈逢那個混賬幹這種事情。”

許約轉身冷冷的看著沈以瑉,他緩緩問:“許閑轉學瀝大,沒有你的同意,新加坡那邊是不可能放行的!”

沈以瑉沒有說話。

“沈以瑉,我之前那麽求你,隻是希望許閑可以留在新加坡遠離岸風的是非,你為什麽這個都要瞞著我?!”許約第一次對沈以瑉那麽大聲的怒吼,他氣得心口疼,一直都疼得胃現在更是翻江倒海般的劇痛,許約捂著自己的胃,劇烈的咳嗽著:“咳咳……咳咳……”

沈以瑉心疼的過去扶他:“對不起小約……沈逢喜歡他,我覺得隻要派人好好保護,他留在岸風也是可以的……”

許約甩開沈以瑉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踉踉蹌蹌的轉身上樓。

年年跟上許約,在他後麵碎碎念念的說著:“小爸爸別生氣,小爸爸別生氣……”

許約頭也不回的上去,快到二樓的時候,他才背著沈以瑉大聲說了一句:“讓許閑明天來見我。”

沈以瑉氣急敗壞的狠狠一踢電視機,電視機猛然倒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真是沒想到沈逢和許閑能做到這份上。

沈以瑉極其憤怒的給沈逢打電話。

“你他媽給我立馬滾到我這裏來!”沈以瑉怒吼。

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被沈逢一夕之間弄得坍塌!

偌大的房間裏麵隻餘許約一人,按照慣例他躺在飄窗上,在沈家這麽多年,他好想就喜歡這麽一隅之地。

寒潮的風肆意的吹進來,將他吹得渾身發抖。

胃部灼燒的痛早已經成了習慣,許約有的時候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痛,會吃嚴辰帆送的止疼藥,他知道副作用不淺,但是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副作用又算的了什麽呢?

這兩天頻繁的夢到小閑。

夢到他們小時候。

其實小閑出生每兩年,許家就敗落了,他從未享受過許家的輝煌。

和許約一起擠在一個小小的**,連翻身都困難。

許約的鋼琴課那麽燒錢,媽媽不得不減少許閑的開支,記得許閑第一次吃肯德基的時候,因為太多好吃連雞骨頭都吃得幹幹淨淨。

小時候,爸爸媽媽不在家,許約就幫許閑做飯吃,他爬到灶台邊,做著看起來一頓混混沌沌的東西,許閑總是不愛吃,嘴裏哭哭啼啼的。

許閑喜歡做許約的跟屁蟲,膽小無助的他什麽時候都要喊著——哥哥哥哥的。

可是越長大便越疏遠,爸媽對許約給予厚望,對許閑反而是放養狀態,雖然說明麵上對兩兄弟都是一樣的,但是背後說家裏還是隻能靠小約,這話被許閑聽見了,當即就背著他的行李離家出走,許約連夜出去找,最後在某公園的長椅找到了許閑,許閑把他推開,然後飛快的奔走。

後來他回家了,但是做什麽事情都要和許約,分外的拚命。

真正的決裂是爸爸死後。

一夜之間,許約成了一個逼人自殺,造萬人唾棄的人,爸爸承受這麽大的打擊,縱身從十樓跳下。

許閑那個時候在家裏麵等著爸爸給他帶禮物。

結果隻等來一個電話,然後就是瘋癲的母親。

半個月後,他在那個在叫沈以瑉的男人身邊見到自己的哥哥許約。

他像一隻憤怒的狼,撲上去狠狠的撕扯著他的哥哥。

許約也不躲,任由許閑如何發泄自己的怒火。

“小閑。我對不起你。”許約說,“但是,你的未來還在,請你好好生活,我會負擔你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