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閑。我對不起你。”許約說,“但是,你的未來還在,請你好好生活,我會負擔你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的。”

“我不要你管!”許閑罵他,“我恨你,你混蛋,你害死了爸爸!”

門外小女孩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吵得許約不得安寧。

“小爸爸,你吃飯嗎?吃飯嗎?”

他知道是沈以瑉讓問的。

許約願意和江亦然合作,是做了不顧一切的準備的。

但是前提是許閑不在,現在許閑讓許約不得不重新思考該如何是好。

他的弟弟,一定要平安順利的終老,他不希望俗世的渾水將他沾染黑。

許約拖著疲憊的身子去開門。

小女孩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她。

“不吃飯嗎?”小女孩說:“不吃飯會生病的。”

許約蹲下身來抱了抱小女孩,柔聲說:“我吃不下飯,你讓管家爺爺給我端碗粥上來好嗎?”

*

端粥上來的並不是管家。

許約知道會是他。

沈以瑉臉色也不好看,沈家的醜聞使得股市下跌,沈老爺子氣得連續打來十多個電話,都是責怪沈以瑉教管不利。

“小約,吃不下飯要不要請醫生來看看。”沈以瑉坐到他身邊,輕輕揉了揉他黑而軟的頭發,輕聲說:“你臉色很差。”

許約靠在飄窗上,看著沈以瑉,一字一字說:“沈以瑉,明天許閑來見過我之後,我想帶他去祭拜我的父親,然後,你幫我把他送回新加坡。”

沈以瑉應道:“好。”

許約沒有再說話,隻是漠然的看著外麵的景色。

沈以瑉把粥吹涼,對他說:“吃點東西,小約,我很後悔,後悔輕信了沈逢的話,把許閑留下來,我剛剛已經聯係過新加坡的人,最遲後天,就把你弟弟送回去。”

許約轉頭看沈以瑉誠懇的樣子,心驀地一痛。

世界上怎麽會有沈以瑉這樣的人,有時候百依百順的好,有時候卻又殘忍無情傷害你,甚至在背地裏毀了你整個人生,隻為將你困在樊籠之中。

“怎麽哭了?”沈以瑉皺眉看著許約眼角緩緩滴落的淚,有些慌亂無措,他用指腹替他擦眼淚,安慰著:“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好嗎?小約,”

許約忽而的傾身去吻沈以瑉,沈以瑉先是一怔,順而和他深吻起來。

好似嚐到了他鹹鹹的淚水,他低聲不住的抽泣。

沈以瑉這輩子也沒有那麽心疼過一個人。

小約,你從來不會知道,我對他的感情長達十餘年。

如果可以,沈以瑉希望再回到五年的岸風,他不會讓這些悲劇發生。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啊。

——倒計時80天。

*

沈逢回公司處理這些事情,本以為還能有製止的餘地,沒有想到小吳早已經不在那所醫院,而公關公司那邊也表示這件事已經惡化,最多隻能竭力將熱度降下去。

沈逢這才意識到是被人算計了,小吳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本事,那麽隻有可能是同樣有財力的人在和沈家對著幹,用輿論的手段來打擊沈家。

沈以瑉的電話打了無數個,沈逢不敢去接。

他頓時覺得,羞愧難當。

最可怕的是,沈老爺子打來一個電話。

“沈逢,你要知道,你隻是一個私生子,連我們沈家的以字輩都不能帶,可是你哥給了你實權,讓你風風光光的管理沈氏,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配待在沈家嗎?”

沈老爺子素來都是不饒人的,這一次看來也是氣到了極致,最後他提議:“你最好把那個什麽情人推出來擋刀,就說是他勾引你,然後再那個學生多點錢,快點將這個事情解決了!”

沈逢沉默的掛掉了電話。

他不可能吧小閑送出去擋刀的。

哪怕是他被千夫所指,也不可能把小閑送出去。

*

這一次,沈逢回家並沒有得到沈以瑉的當頭一腳。

他看見哥哥坐在沙發抽煙,神情凝重。

果然,有些輿論真的是可以在一夕之間將人殺死。

“你知道,有人在查我們的賬嗎?”沈以瑉沉聲問他。

沈逢站在他的麵前,深深低頭,啞聲答:“我知道,先前是有對手在查,現在有關部門介入了。”

“風口浪尖上,你給我惹出這麽大的事情?”沈以瑉猛然一吼,狠狠將桌子上的茶杯扔到沈逢的頭上。

他感覺到額角有溫熱的**留下來。

“哥,我會處理的,除了緬甸那邊的賬有問題,其他的最多是補稅。”沈逢的解釋很無力,他無法預料事情會怎麽發展,隻能把最好的結果和沈以瑉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米咖會解決那些事情的。”

沈以瑉冷冷看了沈逢許久,然後忽而笑了笑,笑得沈逢發冷。

“米咖出事了。”沈以瑉把手機上的照片給沈逢看,他沉聲道:“這很明顯是有人想要我們沈家死啊,誰也不知道米咖死之前說了些什麽。”

沈逢瞪大眼睛看著手機上渾身是血的男人,那是他多年的好友,在緬甸一把手培養出來的親信,可是他深知,即便如此,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嚴家,很厲害。”沈以瑉咬牙說,“能夠這麽不顧情麵搞沈家的人,隻有嚴家了。”

沈逢手上青筋暴起,一字一字說:“是嚴申,一定是他。”

“我總覺得,不止如此,那個江亦然,也有問題。”沈以瑉低頭看著手機上的血腥畫麵,沉聲說:“有人不要讓沈家好過,我馬上就要和小約去歐洲,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能阻止。”

他頓了頓,接著說沈逢道:“我已答應小約了,後天就把許閑送回新加坡,你就不用去安排了,我會讓我的秘書去做。”

“哥!”沈逢立馬慌了神,“你不能這樣,不呢因為我的過錯而遷怒小閑。”

沈以瑉站起來,緩緩走到沈逢麵前。

沈逢能感受到他哥哥身上的怒氣,令人心慌。

忽而猛地一拳,將沈逢打得後退兩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紅著眼睛看著沈以瑉。

“沈逢,你搞清楚你自己,你現在的一切,是你從緬甸摸爬滾打用命換來的,不要親手斷送了,你和許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給過你機會的,現在你要做好承受失敗的準備,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在我麵前說不,知道嗎?”沈以瑉說得極狠。

“你和許約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嗎?”沈逢咬牙反駁,“你還不是用你自己的手段困住了他?為什麽我不可以!”

這話說完之後,沈逢就後悔了。

“對不起,哥。”沈逢低頭。

沈以瑉靜默的看了沈逢許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沈家人的規矩便是,狠決。沈家本身就是做不幹淨的事情出身的,這些年戰戰兢兢,靠著三代人的努力洗白,並且在岸風站住腳實屬不易,中間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包括他們的父親、伯伯、堂哥。如果不是因為沈家人丁凋零,沈老爺子是不會允許沈逢光明正大的入沈家的。

在此之前,他在緬甸用命幫沈家做了不少不幹淨的事情。

沈逢知道,自己的這一切來之不易。

按理說,沈以瑉此時此刻應該立馬舍棄沈逢的,把他推出去,自然而然就能減少沈家的輿論影響,可是沈以瑉不忍。

“哥,給我三天時間,我來處理這一切,你和嫂子安心去歐洲。”沈逢對沈以瑉說,“哥,到了必要時候,我就去給爺爺磕個頭,然後,你們就舍了我。”

“我不怪你。”沈逢對沈以瑉笑,“我永遠都是你的弟弟。”

沈以瑉長歎一口氣,他對沈逢說:“我會保你的,你放心。”

*

許閑是今天下午的時候被沈以瑉派人強行帶到岸風墓山的。

他知道這件事一出,他的哥哥自然而然的會找他。

不得不說,他的哥哥哪怕是被包養都能讓金主這麽百依百順。

許約已經到了好一會兒了,沈以瑉說是到外麵等他。

其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敢許父。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心有愧疚。

許約站在冰冷的墓碑前,低頭看著父親的容顏,慈祥帶笑。

他的父親在十多年前也是名遍岸風的大人物。

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跳樓自殺呢。

許約記得嚴戌死的那天,他被帶去警察局,他是親眼看著那人跳下來的,血腥得他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警察問他什麽,他就答什麽,後來他出來的時候,父親就在門口等他。

許約放聲大哭起來。

父親抱著他,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安慰他說:“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扛,天塌下來,爸爸也會幫你擋著的。”

可是誰玩得過嚴氏呢?

好不容易起來的生意一夕之間,被人下套反欠幾十萬,無數的輿論和流言打擊著他們。

導致父親最後,絕望的站在十樓一躍而下。

用生命幫許約抗下了所有。

“爸爸,你後悔嗎?”許約低聲說:“我快要死了,如果早知道,那我不如替你去死,你肯的活得比我久……”

許閑站在許約後麵,冷冷說:“你還敢來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