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茂蔭、王懿德、花沙納三人連接上疏請行鈔法後,清廷正苦於無法解決財政困難,也就怦然動心,讓原提議人妥商辦法。王懿德這時在福建,不能預議。便特派左都禦史花沙納和陝西道監察禦史王茂蔭妥議鈔法,奏明辦理。兩人雖都主張行鈔,但是所提的辦法不同,在政治地位上又高下懸絕,雖然表麵上是兩人會同戶部堂官妥議,並擬定簡明章程,繪具鈔式具奏,實際上全是花沙納和戶部的主張。王茂蔭的提議要點全被擱置。據《花沙納傳》:
三年二月會議行鈔章程。略雲:理財之道,固貴相時濟用,尤宜慎始。請定簡明章程,於京師先為行用,俟流通,各省一律遵辦。不必襲用鈔名,即稱為票,使商民日用相安。如所議行。(《清史列傳》卷四一《花沙納傳》)
《東華錄》記:
鹹豐三年二月辛醜諭內閣:茲據花沙納等公同酌議(鈔法)具奏,並繪具官票式樣進呈。朕詳加披覽,所擬章程各條,尚屬周密,著即照所請定為官票名目,先於京師行用。俟流通漸廣,再行分頒各省,一律遵辦。官票之行,與銀錢並重,部庫出入,收放相均。其民間銀錢私票行用,仍聽其便,商賈交易,亦無抑勒,洵為裕國便民良法。總期上下相信,曆久無弊,即使國用充裕,官票照舊通行。(《東華錄》卷一九)
官票票麵額有一兩、三兩、五兩、十兩、五十兩五種。鈔製以皮紙,額題戶部官票,左滿右漢,皆雙行。中標二兩平足色銀若幹兩。下曰戶部奏行官票,凡願將官票兌換銀錢者與銀一律,並準按部定章程搭交官項,偽造者依律治罪。邊文龍。(《清史稿》卷一〇五《食貨誌》五)花紋字畫均藍色,銀數有用墨戳鈐印,也有臨時填寫的,字都特大。寫或印銀數處印朱方印,文曰戶部官票永遠通行,左滿右漢。騎縫處鈐戶部官票所關防長方朱印,亦左滿右漢。用千字文編字,或印或寫,號數年月均用墨筆寫。邊鈐每兩比庫平少陸分小墨戳。左下端有黑花押。背麵或鈐私印或寫前手行用人名鋪號。經過幾個月的籌備,於鹹豐三年五月戊申正式頒行。(2)
王茂蔭是極力反對戶部的方案的,戶部原方案經批準的主要的兩點是第一提取各州縣所存穀價銀兩,給以銀票,為將來買補之用;第二於各省當雜各商生息帑本內,酌提十分之三,解交藩庫報部候撥。戶部核明銀數,應造一百兩八十兩五十兩之票若幹張,匯發各省,按原提本銀數目,分給各該商;準令該省捐納封典職銜貢監之人,向各商買票報捐,歸還原提銀款。其各商應繳息銀,仍如其舊。關於第一點他認為可行。第二點損害錢莊、典商原有利益,他大聲疾呼,以為虧商病國,絕對難行。他說:
各省州縣皆有典規,歲數千兩至萬兩不等。即平居無事,而已視典商為魚肉。今令州縣以提帑本發部票,則必以火票腳價部費為藉口,而收銀有費,發票有費,費之輕重,固視官之貪廉,然官即能廉,吏亦斷無空過之事。此商之虧一也。商之繳銀也,限以三月,由州縣而藩司,而報部,不知幾月。迨部中核明銀數,造票有時,發票有時,由該省以行至州縣,分給各商,又不知幾時。竊計自商繳銀之日,以至領票之日,至速亦須一年。此一年中該商等本銀已繳其三,而息銀仍如其舊,此息竟從何來。此商之虧又一也。商領銀票,準令該省捐納封典職銜貢監之人向各商買以報捐,歸還原款。竊計捐生有銀報捐,何為必欲買票。且買票入手,不知有無真偽,持票上兌,不知有無留難,何如持銀上兌之可恃。苟非與該商素識,委曲代計補虧,斷不向買。設領票年餘,而素識中竟無欲捐之人,其票必懸而無著,則商之虧又一也。由前二虧,虧固難免,由後一虧,虧更無期。於此而謂於商無虧,恐未可信。夫提取存本,固商之本分,亦商所樂從,今欲濟急需,則竟提用,俟度支充裕,再行發給可耳。若如部議提本給票買票三層周折,而仍歸於報捐,名避勒捐而實較捐之費為更甚矣。(《王侍郎奏議》卷三《條奏部議銀票銀號難行折》)
同日他又上奏請求把他前次所上鈔法條陳再行詳議:
再查部臣議行銀票,意謂票與鈔相關,欲以此試鈔之行否。臣竊謂此意似未深思也。誠欲試鈔法,當如其法而用之,方為試行。若變易其法,則行與不行,皆各自一事,安得因此而概彼。夫行鈔首在收發流通,惟收之能寬,斯發之不滯。今銀票之發,惟以抵存本,而收惟以報常捐,上下均隘其途,安得而流通乎?(《王侍郎奏議》卷三《請將鈔法前奏再行詳議片》)
由此可見所謂官票純然是一種不兌換的債券,政府收回各地錢莊、典商生息本銀十分之三後,發出同樣價值的官票,這種官票又隻能用於報捐,和王茂蔭所提議的辦法完全不同。政府的威權也不能強迫民間樂於行用。結果頒行新紙幣的消息一經傳出,京城內的市麵立刻混亂,商鋪紛紛歇業倒閉。據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文瑞奏:
民間於鈔法不知其利,而喧傳其害,竟畏之如虎。十餘日來錢鋪已關閉三十餘處。昨日內外城一晝夜間陡然關閉者又不下二百餘處之多。即素日資本富厚,最著名之錢鋪亦皆關閉,糧店亦間有關閉者。街市擾攘,人人驚危。(羅爾綱先生藏鈔本《道鹹奏稿》)
兵科給事中吳廷溥奏,錢鋪之關閉,主要原因是擠兌:
新正以來,警報交至,富商挾資出京,不可勝計。都城關閉錢鋪每日三五家或七八家不等。詎本月十五日一日之內,關閉錢鋪七八十家,通計前後所關有百數十家。道路喧傳,惶駭失措。推原其故,蓋由戶部張貼行鈔告示,外間傳聞各鋪私票一律禁止。存票之家,爭往錢鋪取錢,絡繹奔走,到處擠鬧,逐隊成群,囂然不淨。奸徒藉端滋擾,勢所難免。(羅爾綱先生藏鈔本《道鹹奏稿》)
同時軍營中也不願行使新鈔:
鹹豐三年,時議行鈔幣。翁心存疏言:“軍營搭放票鈔,諸多窒礙。鈔幣之法,施行當有次第,此時甫經頒發,並未試用,勢難驟用之軍營。”(《清史稿》列傳卷一七二《翁心存傳》)
官票頒行未久,接著又發行錢票,此議起於文瑞,《清史稿》記:
鹹豐三年疏言:“鈔法之弊,放多收少,半為廢紙。放少收多,民間鈔無從得。若收放必均,是與之甲而取之乙,徒擾無益。非易銀鈔為錢票不可。擬就道光年間所設官號錢鋪五處,分儲戶工兩局卯錢,京師俸餉照公費發票之案,按數支給,以錢代銀。”並具條目六事。疏入議行。(《清史稿》列傳卷二○九《文瑞傳》)
《東華錄》卷二十三記:
鹹豐三年九月庚申,諭內閣:“惠親王等會奏請頒行銀錢鈔法一折,據稱銀票以便出納,錢鈔以利流通,請令京師及各直省,均由戶部頒行銀票錢鈔,任聽民間日用行使,並完納地丁錢糧鹽關稅課及一切交官等項;俾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鹹知銀票即是實銀,錢鈔即是製錢;核定成數,搭收搭放,以期上下一律流通等語。自來製用常經,銀錢並重,用楮作幣,曆代通行。現在銀價昂貴,需用浩繁,民間生計維艱,必須與時通變,使鈔票與銀錢兼權並用,以冀裒多益寡,日益充盈。……詢謀僉同。著即照所議,由戶部製造錢鈔,頒發中外,與現行銀票相輔通行。其應如何搭收搭放,酌定成數,以昭限製,總期官民兩便,出納均平。所有一切應辦事宜,著戶部詳細酌核,妥議章程具奏。”
可見錢鈔是與官票相輔而發行的。合錢鈔與官票簡稱鈔票,是現在鈔票一字的語源。兩個月後戶部議定鈔式和搭收搭放成數鈔票比率,經批準頒行:
十一月乙醜諭內閣:“比年以來,銀價日昂,民生愈困,小民輸納稅課,每苦於銀貴,而轉運製錢,又多未便。朕……酌古準今,定為官票寶鈔,以濟銀錢之不足,務使天下通行,以期便民裕國。著照部議,凡民間完納地丁錢糧關稅鹽課及一切交官解部協撥等款,均準以官票寶鈔五成為率。官票銀一兩抵製錢二千,寶鈔二千抵銀一兩,與現行大錢製錢相輔而行。其餘仍交納實銀,以資周轉。京庫應放之項,官票寶鈔亦以五成為限。……並準五城殷實鋪商具結承領寶鈔,俾民間自行通用。即由五城禦史隨時支發驗收。……如有偽造等弊,即行按例治罪。其有阻撓不肯行使者,以違製論。”(《鹹豐朝東華錄》卷二四)
“鈔額題大清寶鈔,漢字平列,中標準足製錢若幹文。旁八字為天下通寶,平準出入。(3)下曰此鈔即代製錢行用,並準按成交納地丁錢糧一切稅課捐項,京外各庫一概收解”(《清史稿·食貨誌》五)。“每錢鈔二千文抵換官票銀一兩”邊文如票。花文字畫均藍色。錢數有刻印的,也有臨時填寫的。中鈐“大清寶鈔之印”朱方印,騎縫處鈐圓形印,年月下有黑色長方印。編號用千字文,與號數均用木戳印。錢鈔行後從三年十二月到四年三月幾個月中“已發百數十萬。於是兵丁之領鈔者難於易錢市物,商賈之用鈔者難於易銀置貨,費力周折,為累頗多”(《王侍郎奏議》卷六《再議鈔法折》)。
王懿德和王茂蔭都是主張行鈔法的,卻都反對當時所行的辦法。王懿德以為收鈔不應限以成數,政府發鈔目的是在流通民間,但是一麵要叫人家樂於行用,一麵卻隻收一半,百姓交納官項時,一定要一半銀子,一半票鈔,自己隻肯收回一半,如何能叫人樂於行用。他說:
鈔之能行,不在於發,而在於收。內自部庫以及各關稅務,外則丁耗錢糧鹽典契紙各稅,果能悉收鈔票,不限成數,且示以非鈔不用,則百姓爭相買鈔:有銀之家以鈔輕而易藏,納課之氓以率定而無損,貿遷之商以利運而省費。部臣見未及此,惟恐解鈔而不解銀,故限以成數。夫以為無用,則鈔銀均非可食可衣;以為有用,則鈔銀不能畸輕畸重。今於領鈔之時,區以一省,由部知照,方能行用,己不自信,人豈可強,徒開藉端漁利之門。請飭部臣及各省督撫,以此發即以此收,無論各項度支,示天下非鈔不用。新收買鈔銀兩積於部庫藩庫,以為母金。行鈔不分畛域,則銀日豐而本源厚。(《清史稿》列傳卷二一四《王懿德傳》)
戶部的人主張發行鈔票的目的是拿它當作銀子給人,卻絕不願意商民當真把它完全作為銀子交回。王懿德的見解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這條陳自然不能通過。王茂蔭比他更進一步,主張票鈔都應兌現。兌現的方法特別提出應給商人以相當利益。因為照規定的法製,票鈔隻能按成數交官項,在京師則放多而收少,在軍營則簡直有放無收,在直省州縣則又有收而無放。這原因是政府和民間直接發生收放關係,缺少一個中間交互流通的樞紐。這樞紐應該是商人。要商人來做樞紐,必須給以相當的利益才行。他在這原則下提出四條辦法:
一、擬令錢鈔可取錢也。查市行錢票,與鈔無異,而商民使用者以可取錢也。寶鈔準交官項,本自貴重,而人總以無可取錢,用多不便。若於準交官項之外,又準取錢,自必更見寶貴。
二、擬令銀票並可取銀也。現行銀票錢鈔,均屬天下通行,而行遠要以銀票為宜。欲求行遠,必賴通商,欲求通商,必使有銀可取。人疑無如此現銀以待取,而不知各省之錢糧關稅,皆現銀也。今既準以銀票交官矣,此抵交之銀不歸之商人乎?既可準其抵交,何妨準其兌取。自上計之,二者初無所殊,而自商視之,則二者大有所異。蓋抵交遲而兌取速,抵交滯而兌取靈。凡州縣征收錢糧,必有銀號數家,將錢統易為銀,將銀統鎔為錠,以便解省。今使商人持鈔至傾鎔錢糧之銀號,準其兌取現銀,則商人之用鈔便;而得鈔不待傾鎔,即可解省,於銀號亦便。在各州縣收鈔於商與收鈔於民,初無所異,而零收之與整兌,亦有較見為便者。今若於準交之外,再加準兌取一層,則鈔益貴重。處處可取銀,即處處能行用,而不必取銀。
三、擬令各項店鋪用鈔可以易銀也。各店鋪日賣貨物,慣用市票,何獨憚於用鈔,以市票能易銀以置貨,寶鈔不能易銀,即不能置貨。此雖強令行用,將來貨物日盡,寶鈔徒存,市肆必至成空,不獨商人自慮,即國家亦不能不為代慮。查銀錢周轉,如環無端,而其人厥分三種:凡以銀易錢者官民也;以錢易銀者各項店鋪也;而以銀易錢,又以錢易銀,則錢店實為之樞紐焉。各店鋪日收市票,均赴錢市買銀,而錢店則以銀賣之。今請令錢市凡以票買銀者必準搭鈔,則各店鋪用鈔亦可易銀,而不憚於用鈔矣。各店鋪不憚用鈔,則以銀易錢之人,無非用之於各店鋪,凡令錢店開票者,亦可準令搭鈔矣。各錢店開票亦可搭鈔,則以銀買各店鋪之票而亦不憚於用鈔矣。凡以三層關節為之疏通,使銀錢處處扶鈔而行,此各行互為周轉之法。
四、擬令典鋪出入均準搭鈔也。查現在典鋪取贖者用鈔不敢不收,而當物者給鈔率多不要。使典鋪之鈔有入無出,將來資本罄而鈔僅存,不能周轉,必至歇業。典鋪歇業,貧人益無變動之方。應請令嗣後出入,均許按成搭鈔,此一行自為周轉之法。
在這四條辦法中,後二條是專門替商人特別是銀號、錢莊典鋪說話的。第二條銀票兌現即以州縣錢糧各地關稅所收之銀為準備金,這是戶部所萬不肯答應的。第一條錢鈔兌現,他也另籌了一個具體辦法。這辦法是讓戶部寶泉局把逐月所加鑄的錢提出積存,作為兌現的準備,約計半年後可存三十餘萬串,即刻出示許民人於半年後兌現。如錢將盡而鈔仍紛來,竟不能給,則不妨示期停止,令半年後再取。這半年一兌現的辦法,雖然是不徹底,到底比完全不兌現強些,寶鈔的信用也許經明令準許兌現而稍好。但是,這辦法也是要政府拿出本錢的,政府自然又是不肯。在折尾王茂蔭又說:
現行官票寶鈔,雖非臣原擬之法,而言鈔實由臣始。今兵丁之領鈔而難行使者多怨臣,商民之因鈔而致受累者多恨臣。凡論鈔之弊而視為患害者莫不歸咎於臣,凡諭鈔之利而迫欲暢行者莫不責望於臣。
他是戶部右侍郎專管錢法,但是所施行的辦法,卻並不是他的主張。他的意見也不為上官所采納,他在折中明白地說:
臣既在戶部,凡有所見,必取決於總理祁嶲藻尚書文慶,乃所商多未取決,而設想更已無方。……(《王侍郎奏議》卷六《再議鈔法折》)
他明知現行幣製的不合理,卻又被朝野人士指為這新製度的負責者,怨恨集於一身。為著皇朝的前途,為著個人的責任,他不能不提出這補救的辦法。結果因為折中第二條銀票兌現的辦法,和政府的政策抵觸,政府的本意是要集中現銀,他卻反提出讓商人可以隨時兌現,在政府看來,這辦法是會把所有現銀都分散到商人手上去的。因此王茂蔭大被申斥。鹹豐四年三月甲辰上諭:
王茂蔭身任卿貳,顧專為商人指使,且有不便於國而利於商者,亦周納而附於條款內,何漠不關心國事,至如此乎?
並令交奕?載銓速行核議。三日後上諭:
恭親王奕?親王銜定郡王載銓奏:……遵議王茂蔭條陳鈔法,窒礙難行一折;著即照所奏,均無庸議。寶鈔之設,原以裕國便民。王茂蔭由戶部司員,經朕洊擢侍郎,宜如何任勞任怨,籌計萬全。乃於鈔法初行之時,先不能和衷共濟,隻知以專利商賈之詞,率行瀆奏,竟置國事於不顧,殊屬不知大體。……王茂蔭著傳旨嚴行申飭。(《鹹豐朝東華錄》卷二六)
幾天後就調他做兵部右侍郎。解除他對新幣製的發言權。
鈔法頒行後不到兩年,票麵價格日低,錢價愈高,票銀一兩寶鈔一千隻值製錢四五百文。主要原因除不能兌現以外,是官吏的舞弊,一方麵不顧法令,不收民間票鈔,另一方麵又向民間收現銀現錢,卻另買票鈔繳解。《鹹豐朝東華錄》卷三十五記:
五年九月癸酉諭內閣:……茲據李鈞奏稱:河南省州縣於征收錢糧時專收銀錢,不收票鈔。解司之時,則收買票鈔,按五成搭解。以致商民於鈔票不知寶貴。現在票銀一兩寶鈔一千均止易製錢四五百文。河工領款,係八成票鈔,二成現銀,所領票鈔,難於行使,每遇險工,無從搶護。山東省藩庫,於各領款則照二成搭放,而於州縣解款,並不搭收票鈔,更形壅滯。
五年後京城市價銀票一兩,僅值錢二百餘文,實銀則值錢六千有餘。銀票二十餘兩始能抵銀一兩。錢票到鹹豐十一年時也跌到每千僅值當十錢一百餘文。《清史稿·食貨誌》五說:
鈔法初行,始而軍餉,繼而河工,搭放皆稱不便,民情疑阻。直省搭收五成,以款多抵撥,既艱搭放,遂複不肯搭收。民間得鈔,積為無用。京師持鈔入市,非故增直,即匿貨。持向官號商鋪,所得皆四項大錢,不便用。故鈔行而中外兵民病之。其後京師以官號七折錢發,鈔直益低落,至減發亦窮應付,鈔遂不能行矣。
施行鈔法的本意是在補救軍餉和河工的費用,所得的結果卻是軍營不要,河工也不要,百姓不要,商人不要,連地方政府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