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些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胡列娜臉上的喜色逐漸收斂,嬌媚的臉蛋掛上了一層淡淡寒霜,“我為什麽要對他動情?就因為他在決賽裏用了些小伎倆贏過我們戰隊一次?”
“是嗎?那麽抱歉,是我失言了。”
蘇誠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不禁感到些許意外,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不知道現在唐三是什麽情況了,但那家夥當時進入殺戮之都的時候,第一武魂並未蛻變成藍銀皇,相貌也沒有發生改變。
從這方麵來說,大概也講得通。
不過,他那略顯輕慢的態度卻令胡列娜有些不滿,凝眉道:“蘇誠,你別以為自己天賦高人一等,又得了老師寵愛,便不將旁人放在眼裏。我很感激你這一年來幫我修煉,但事關個人清譽,還請你日後慎言。”
“我知道了。”
蘇誠點了點頭,便準備直接轉身離開。
“……”
胡列娜見狀暗暗咬牙,心頭不禁浮現出最近在武魂殿高層流傳的某個傳言。
關於自己的老師,以及前麵這個男人……
雖然蘇誠和比比東的關係從未公開,但相處時也算不上多麽避諱。
至少武魂城高層成員,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眉目。
說實話,最開始聽到別人口中隱晦提及這件事的時候,胡列娜根本就不相信,甚至有些憤怒。
在她心中,比比東是燈塔般的人物,她無法容忍這尊神像染上汙點。
但隨著返回武魂城這一年來日積月累地相處和觀察,她終於發現,很多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其實當年蘇誠姐弟剛剛加入武魂殿的時候,胡列娜對這兩個人並沒有特別關注。
隻是大概聽人說過,教皇又收了個弟子,天賦相當不錯。
不過彼時的她正在為魂師大賽做準備,這姐弟二人又很少在人前現身,她也就沒怎麽在意。
直到後來知曉,他們竟然以比自己更小的年齡,修煉到了魂王甚至魂帝級別,而且根本沒興趣參加魂師大賽,才讓她起了些爭勝之心。
而更加誇張的是,等她去年返回武魂城後,自以為經曆了殺戮之都曆練的自己已經算是同齡人中的翹楚,結果卻得知這對姐弟一人晉升封號鬥羅,另一個也已經有了魂鬥羅的修為境界,不由讓她深受打擊。
這兩個人的存在,幾乎刷新了她對於“天才”二字的認知。
在這對姐弟麵前,無論是自己也好,自己的哥哥邪月也罷,乃至於史萊克學院的唐三、朱竹清那些人物,和尋常的年輕魂師又有什麽差別呢?
“……你跟老師的關係不一般吧?”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聽到背後傳來的質問聲,蘇誠離開的腳步一頓,隨後淡淡道:“胡列娜,這些事你可以自己去問她。同樣的話我也奉還給你,事關教皇清譽,你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外界的種種流言蜚語,蘇誠自己並不在意,他向來懶得理會別人看法。
不過此事關乎比比東這位教皇,自然要另當別論。
……
幾日之後,一名身穿長裙的金發美人昂首闊步走入了武魂城中,周身散發出的凜冽氣場令人望而生畏,甚至無人敢於直視那雙深邃精致的淩然鳳目。
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封號鬥羅級別的強者,以及數名魂聖魂帝級的強大魂師。
女人神色冰冷,長腿邁動之間,嘴上還在沉聲說道:“佘叔叔,你確定加入武魂殿的蘇誠,就是數年前來天鬥城見過我的那個小子沒錯?”
“應該是他。”跟在千仞雪身旁的蛇矛鬥羅點了點頭,“還有,和他一起加入武魂殿的那名天才,也叫蘇月。不過奇怪的是,這兩個人說是姐弟關係,並非我們當時見過的兄妹。那個蘇月的相貌,也和我們之前所見的女孩不同。”
“無妨,等見過了就知道了。”千仞雪眼神冰冷,眼中燃起淡淡怒火,“有關他和比比東之間的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啊這……”
蛇矛鬥羅不禁語塞。
這讓他怎麽回答?
這件事情涉及教皇本人,隱晦的說上兩句倒是還好,讓他直接在背後嚼舌根,那肯定是萬萬不敢的。
不過千仞雪似乎也沒有想等他回複的意思,又繼續說道:“就是因為這個該死的混蛋,才導致我們武魂殿在天鬥帝國的多年布局功虧一簣!比比東那個蠢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蛇矛鬥羅繼續保持沉默。
這對母女之間的恩怨情仇他插不上嘴,但若硬要把武魂殿這次任務的失敗原因歸結到那小子身上,也有點言過其實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家少主最近的情緒不佳,加上天鬥帝都這段時間意外頻出,不少事件的發生太過巧合,才導致千仞雪對於帝國布局的節奏操之過急,出了疏漏。
現在把過錯都甩到蘇誠頭上,更多不過是想找個傾瀉怒火的出氣筒罷了。
其實蛇矛鬥羅也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麽千仞雪會出現如此激烈的反應。
過去那麽多年,這對母女不是一直形同陌路嗎?
教皇冕下單身多年,即便真要找個麵首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吧。
……
武魂城,教皇殿。
整間議事大廳內的氣氛異常凝重。
此時大廳內隻有兩人。
端坐在高背座椅上的教皇比比東,以及站在前方十米外,身姿高挑麵罩寒霜的千仞雪。
議事廳內的死寂氛圍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比比東一直麵無表情地審視著麵前眼神淩厲的千仞雪,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你自己任務失敗,還這麽理直氣壯?”許久之後,比比東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淡,“何況我們的優勢依舊很大,頂尖戰力遠超兩大帝國,一切都能從頭再來。”
自從和蘇誠好上以後,她的性情早已不像當年那般極端。
甚至今日再見,已經沒了對這個女兒的厭憎,反倒有種莫名其妙的憐憫和優越感。
“失敗?!”千仞雪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任務怎麽可能失敗?比比東,你自己這幾年裏都幹了些什麽,你自己心中有數!”
“你叫我什麽?”聽著對方如此直呼自己名諱,比比東頓感不悅,眼中怒意一閃而過。
千仞雪卻絲毫不懼地與她對視,冷笑道:“你希望我叫你什麽……教皇冕下?對了,你那個姘頭呢,怎麽不叫他出來見一見我?他知不知道,你還有個比他年齡都大的女兒?”
這個她在過去從不願意主動提及的身份,卻在此時脫口而出,還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住口!”
比比東的怒火更盛,強大的氣息凝聚成實質般的壓力潮汐向前席卷,逼迫著千仞雪接連後退數步才穩住身體。
在這股強大氣勢的壓迫下,一縷血絲從千仞雪的嘴角溢出,但她卻似毫不在意地繼續冷笑。
注視著對方嘴角的那抹殷紅,比比東愣了一下,身上的淩厲氣息逐漸收斂回落下去。
“……你出去吧,回你的長老殿去。既然你回來了,那長老殿的權力就交還給你,就當我給你的補償。”
比比東擺了擺手,似是不願再和她繼續多說。
“……”
千仞雪聞言揚起眉梢,有些意外。
對方今天的表現,和她預想之中截然不同。
甚至就連武魂殿的大權,都願意拱手讓出來一部分,這還是那個權力欲熏心的比比東嗎?
更何況,在場的兩人彼此心知肚明,這次任務的失敗怪不到比比東的身上。
既然如此,又何談補償?
“蘇誠……”
她先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旋即冷冷瞥了比比東的身影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議事大廳。
議事廳的大門轟然合攏,仿佛將兩人隔絕在了不同的世界之中。
千仞雪離開以後,比比東眼神茫然地垂下頭顱,顯得有些軟弱,隱約又帶著一絲惶恐。
曾經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過去,那些沒有告訴過蘇誠的故事,大概都會隨著千仞雪的歸來而一一揭露。
以後他們的關係會如何演變,比比東對此毫無底氣。
……
另外一邊,千仞雪離開教皇殿後,卻沒有如比比東所說的那樣,直接前去長老殿見千道流,而是順著氣息感知來到了教皇殿另一個房間外麵——
“砰!”
金色的大門直接被一腳踹碎,露出了房間中的青年身影。
冷冷掃視了一眼表情驚愕的蘇誠,千仞雪收回了踹開房門的大長腿,嘴角泛起極其虛假的笑容。
“喲,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不是那個出身低賤心思純真的蘇誠兄弟嘛?好巧,沒想到咱們在武魂城裏又見麵了。”
說話間,她的臉龐表麵波光浮動,原本精致絕美的容顏上像是覆蓋了一層假麵,變成了個容貌平凡很多的男子模樣。
那是雪清河的麵容。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記得。”蘇誠點了點頭,神色迅速鎮定下來,“天鬥帝國大皇子雪清河。”
“你記得就好。”千仞雪邁過滿地碎渣走入屋內,淡淡道:“能不能解釋下,當時為什麽騙我,又為什麽在事後放我鴿子?”
說著,她重新撤去偽裝恢複了本來麵目,然後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自顧自拿起桌上茶壺添水倒茶,喝了起來。
當然,這裏本來就是她的家業。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乃人之常情。相比兩大帝國,武魂殿作為魂師界的聖地,自然更加讓我心生向往。”蘇誠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句,隨後又故作疑惑道:“還未請教,你到底是……?”
千仞雪聞言冷笑一聲,砰的重重放下茶杯,濺出大量水花。
“我是你相好的——”
剛說一半,她忽然話音一滯。
若是這樣來算的話,這家夥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後爸?
想到這裏,千仞雪的臉色不禁更加難看了幾分,咬牙補充道:“——妹妹。”
“你是比比東的妹妹?看起來長得不太像,年齡差距也有點大。”
蘇誠殷勤地又搬來了一把椅子,放在千仞雪的身後,“請坐。”
“你倒是坦然得很,臉皮也比我想象中還要更厚不少,難怪當年能把我耍的團團轉。”看著他的這番作態,千仞雪陰沉著臉嘲諷道。
蘇誠剛剛的說辭,無疑是變相承認了他和比比東之間的關係。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異常難受,像是失去了某個極為重要的東西。
但這種情緒,以她的心機顯然不會在對方麵前表露出來。
“沒什麽不能承認的,**天經地義,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比比東心有顧忌不願張揚,但我看你好像是從她那邊過來的,大概已經了解到具體情況了吧?”
“怕不是看上了她的權勢。”千仞雪冷笑道,“你倒是很有手段,城府也深,連比比東那種人,都願意為了你做出妥協。”
“……”
“現在看來,你的天賦還要超過了我最初時的判斷,甚至比我都要更勝幾分,數年不見都已經接近封號鬥羅了。怎麽樣,攀附權貴的滋味是不是相當不錯?而且攀附的人,還是站在全大陸權力頂端的教皇冕下。蘇誠兄弟,你還是個男人嗎,你的尊嚴呢?”
“不用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吧,我們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千仞雪下意識指間用力,掌中茶杯被她“乒”的一聲捏成碎片。
鋒利的瓷片劃過手指,清脆的響動將她驚醒過來,連忙收斂情緒,沉聲道:“你知道她現在多大歲數嗎,就在這裏和我說什麽兩情相悅?你是在逗我笑?”
“其實差的也不算太多。”蘇誠聞言麵露尷尬,“你我都明白,魂師隻要修煉到封號鬥羅級別以後,壽命便可以隨著修為的加深不斷延長。這樣算來的話,其實對我們這種人而言,幾十歲的年齡差距倒也不多。”
“這能是一回事?她生孩子的時候你怕是都還沒出生!”
“但她不是還沒有嗎。比比東單身多年,你作為妹妹更應該理解她的苦衷才是。教皇這個位置,也沒有那麽容易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