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寧榮榮的情況,其實很早之前朱竹清就有所耳聞。
當時在史萊克學院戰隊時,玉小剛就曾像模像樣地拿出來不少關於其他戰隊成員的種種資料作為研究。
而在所有戰隊之中,蘇誠所在的天鬥皇家學院戰隊,一直是唐三和玉小剛心中最大的假想敵。
關於他們的研究,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寧榮榮的特殊情況也被注意到了。
按玉小剛當時的話說,她這屬於武魂變異的特殊情況,再結合寧榮榮九級先天魂力的高超天賦,似乎這種說法也合情合理,所以後來也就沒再被朱竹清放到心上。
現在看來,其中很有問題,玉小剛明顯是在不懂裝懂。
先天魂力等級所代表的,是魂師的武魂品質。
再怎麽羸弱的武魂,隻要血脈足夠純粹,都有出現先天滿魂力的可能性,包括藍銀草這種公認的廢武魂。
隻是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極低,無限接近於零。就算有功法相助,除非擁有著量身定製的專用功法,否則苦修一生都未必能把血脈提純到那個程度。
按照蘇誠之前的理論,血脈提純可以類比化形魂獸。
凡是出現十萬年魂獸化形的情況,它們成為魂師以後皆是先天滿魂力,即便柔骨兔這種弱小魂獸,也是如此,因為它們的血脈足夠純粹。
不過,不同武魂之間依舊有潛力高低之分,就像同樣是十萬年魂獸,泰坦巨猿和天青牛蟒就要比尋常魂獸強大得多。
由此看來,九寶琉璃塔的出現絕對跟蘇誠脫不開關係。
除了這家夥以外,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這種事。
想到這裏,朱竹清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蘇誠,心中很是不快。
這混蛋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口中的這個“妹妹”真有嘴裏說的那麽簡單?
蘇誠若有所覺,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對方怎麽就忽然很不高興的樣子。
是因為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歉意地衝著她笑了笑,蘇誠主動說道:“對了宗主,這兩天可以讓榮榮多跟竹清交流學習一下。她們兩人的情況其實有些相似,如今擁有的武魂都堪稱是獨一無二,沒有前人指路,需要自己不斷深入挖掘其中潛力。”
他又看向在場的另外兩名封號鬥羅,“在這領悟武魂真意這方麵,其實竹清已經超過了尋常的巔峰鬥羅。”
“哦?”
幾人聞言都是一驚。
這個評價可有些誇張了。
塵心感知敏銳,心中早就對朱竹清的修為有了大致估算。
觀其氣息,雖然底蘊深厚,但似是而非,再考慮到對方年齡,應該還沒到魂聖層次。
既然修為不到魂聖,也就意味著還無法施展武魂真身。連武魂真身都還沒擁有的情況下,就能明悟武魂真意?
即便這話是出自蘇誠之口,他們也都有些不信。
“竹清。”
蘇誠向她頷首示意了一下。
朱竹清見狀默默翻了個白眼,把目光收了回來。
她這會兒原本不太想搭理蘇誠,但她雖然在蘇誠麵前向來不留情麵,卻不想給塵心留下不好的印象。
於是,那雙漆黑如夜空般的眼瞳之中,忽然閃現著兩點猩紅色的寒芒,一頭長發無聲飄動。
霎時間,她的背後仿佛有隻猛虎虛影盤踞,無聲舔舐著鋒利爪刃,隻是神色慵懶怠惰,滿腔戰意殺意盡皆深藏於心。
“如此精純的意誌!”
正在注視著朱竹清的塵心雙瞳微微一縮,寧風致也下意識直起了腰身。
就連此前不聲不響的古榕都默默抬頭看去,揚起了眉梢。
在整個過程之中,坐在一旁的寧榮榮卻若無所覺,滿臉茫然地看著周圍神情肅然的一眾長輩們。
而這,才是最為恐怖的一點。
越是極端的情緒,越是難以克製。
朱竹清的戰意殺意明明幾乎凝若實質,卻能不顯分毫,收發自如。
光是這種控製力,就已經超越了很多封號鬥羅了。
“不愧是教皇弟子,果然不凡。”寧風致感慨道,“劍叔、骨叔,你們覺得呢?”
“九十五級之前,沒有任何瓶頸。”塵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息著心中驚異,“這一代的年輕人,還真是了不得。”
蘇誠隻是笑而不語。
何止是九十五級,隻憑朱竹清的這個武魂,都能將她硬頂到九十九級。
幾人閑聊談笑之間,時間也在一點點緩慢流逝。
蘇誠並未談及相關武魂殿的事情,那些暫時不急於一時。
“宗主,雪崩皇子來訪。”忽然有宗門弟子前來稟告。
“雪崩?他來做什麽?”寧風致聞言眉頭微皺。
他並不喜歡這個如今的天鬥太子,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收這個新任太子作為名義上的徒弟。
凡事就怕對比。
相比之前千仞雪偽裝成雪清河時的種種表現,雪崩實在太過平庸了些。
加上彼時千仞雪從未對七寶琉璃宗下手,又有蘇誠的因素摻雜其中,雖然後麵分道揚鑣,總體還是好印象居多。
雪崩在過去數年裏做出來的混賬事實在不少,那些絕非一句“韜光養晦”就能洗刷幹淨的。
所以這一年多彼此間走動也是極少。
此時蘇誠卻是神色一動,笑著說道:“估計是我的動靜被皇室那邊注意到了。既然如此我和竹清還是先回避一下,免得見麵尷尬。”
寧風致沉吟了下,也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塵心這時主動起身,“既然如此,我也不在這裏呆著了,風致你自己跟雪崩聊吧。誠兒,咱們好久沒見,一塊出去走走。”
說完又看向一旁的寧榮榮,“榮榮,你先帶這位朱姑娘四處逛逛。”
兩個女孩聞言對視一眼,其實都不太想和彼此獨處。
但現在長輩開口,加上這師徒二人許久未見敘舊實屬正常,她們也不便推拒,隻得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
七寶琉璃宗後山,一老一少兩人行走在竹林間,隨意閑聊著。
不過塵心卻沒問及任何有關武魂殿的事,或者蘇誠的個人發展情況。
這些事情他沒有插手的想法,讓寧風致去談就好。
塵心想問的是另一件事,“誠兒,你和那個朱竹清,關係不淺吧?”
“嗯。”
“千仞雪知道?”
“大概不太知道。”蘇誠神色有些尷尬。
“……”老者聞言也是無語,哭笑不得道:“你倒是實誠。”
“對老師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塵心砸了咂嘴,猶豫半晌之後方才幹巴巴地說道:“誠兒,這樣不好。”
“……”
“你在修煉方麵,走的比我還要更遠,我沒什麽好教你的。”看了沉默不語的蘇誠一眼,塵心輕歎一聲,“但這種事,你最好還是思慮清楚,否則傷人傷己。”
他輕輕拍了拍蘇誠的肩膀。
“為了宗門傳承,風致倒是也娶過不少妻妾,但他和你情況不同。
“他在這方麵並沒有投入過太多真情實感,那些家眷,也是天賦有限,相互之間更多還是家族利益關係。
“你能做到像他那樣輕易放下嗎?
“況且,我看千仞雪和朱竹清這兩個孩子,天資都相當不俗,又不像是忍氣吞聲的性格,能容忍你這麽放縱自己?”
蘇誠轉頭看了神情真摯的塵心一眼,卻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他明白對方是在關心自己,但這方麵的事情,恰恰正是他最不擅長的。直到現在,也沒有想好怎樣處理。
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隱瞞和拖延。
他當然知道這樣不對,任其發展,遲早會變成一顆定時炸彈。
而且,拖得越久傷得越深。
一年前千仞雪揮出的那一劍,就是再真實不過的例子。
但也正如塵心所言,他放不下舍不掉。
因為心懷畏懼,所以踟躕不前,總想貪戀一時歡愉。
“老師,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蘇誠神情有些茫然。
塵心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誠兒,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修煉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蘇誠聞言一怔。
他當然知道自己想要努力修煉,然後變強是為了什麽。
獲得力量,才能擁有自由,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
但這個問題卻又沒有這麽簡單。
自由之後呢?自由隻是一個很空泛的詞語,這隻是一種狀態,但他最終想得到的,又是什麽?
來到這樣一個玄奇的世界,個體擁有著能以一當百的超凡力量。
偉力加諸己身,可以去實現很多前世無法實現的夢想。
四顧而殺人,千裏不留行,昨夜尚在青山百裏,今朝已觀洛水之畔,東去不回,飲而歌之,是何等風流自在?
又或者步步登高,長生久視,俯覽滄桑更易,縱觀人世變遷,攬青山入懷,邀明月入夢,亦是壯闊。
這些都是他想得到的。
可又不僅僅是這些。
隨著一次次的模擬體悟人生,隨著力量不斷增強,都對他的心境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和影響,看人待物的態度都和過去不同,甚至不知不覺間對很多人或物都有了某種俯瞰的心態。
擁有力量之後,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謹小慎微,氣度自成,胸懷更廣,這本是尋常,也絕非壞事。
但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流逝,閱曆增長,他的某些情感也在被不斷消磨,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一點點變得淡漠,變得老練。
他對心性的重視非比尋常,雖然如今這方麵的變化尚不深刻,卻依然能被他覺察,可是他毫無辦法。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
長此以往繼續下去,數十年修行如一日,縱然壽命越來越長,卻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新鮮感。
那他究竟是得到了時間,還是失去了時間呢?
蘇誠一直貪戀那些情感羈絆不願放手,究其根本,他舍不得的,就是這滾滾紅塵。
“……我希望不變。”
“不變?”
“是啊。”蘇誠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清明。
“相比生死,其實我更害怕哪一天看到小雪,沒有了曾經的心動,與竹清相處時,也再不能像之前那樣嬉笑玩鬧。我希望自己永遠都是一個凡人,永遠保持過去的心態。”
“凡人……”塵心默默咀嚼著這個詞,又轉頭看向蘇誠,神色複雜。
世人皆在暢想未來,他卻貪戀過去。
這種想法,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隨後歎息道:“這可不容易。”
“的確不容易,人總會老去。”
不是肉身上的蒼老,而是心靈上的蒼老。
蘇誠沉聲道:“等這次返回武魂殿以後,我就和小雪好好談談。老師,謝謝你。”
……
就在蘇誠和塵心兩人師徒談心的時候,寧榮榮也帶著朱竹清在宗門之中閑逛起來。
不過兩人一個心事重重滿腹猜疑,一個生性冷淡不喜多言。
十多分鍾過去,加起來竟也沒說上幾句話。
寧榮榮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了,目光逡巡在朱竹清白皙的脖頸上,沉聲道:“你跟我哥是怎麽認識的?”
她本來就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心中憋得難受,索性直言問了出來,說話時也不怎麽客氣。
朱竹清聞言皺了皺眉。
她的性格更冷,本來不欲理會,但旋即眼珠一轉,隨口道:“魂師大賽的時候認識的,他當時還想輕薄我,算是不打不相識。”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不過當時蘇誠倒是真輕薄她了。
朱竹清的初吻,就是在那時候沒的。
寧榮榮腳下一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隨後睜大雙眼,扭頭看去,高聲道:“不可能!”
“不信就算了。”
若無其事的語氣,加上朱竹清那副清冷淡然的神態,還是很具有說服力的,一時間寧榮榮不禁有些將信將疑。
但是在她心裏,蘇誠從來不是一個好色之徒。
隻是……
她的視線又情不自禁落在了身側美人的嬌軀上。
高挑的身段與異常傲人的身姿曲線,別說同齡人了,就連那些二三十歲的成熟女子都難以媲美。
加上那種與眾不同的超凡氣質,就算寧榮榮向來自視甚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站在對方旁邊時,簡直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她又瞥向對方脖子上那幾塊刺眼的紅色印痕,忍不住問道:“你們昨天就來天鬥城了?”
“嗯,還去了一趟月軒,見到了那位唐軒主。”
“怎麽昨天沒回宗來呢?”
“……”朱竹清沒有說話,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抹紅暈。
寧榮榮見狀暗暗咬牙,也沒再繼續多說什麽。
……
蘇誠在宗內是擁有獨屬於自己的房間的,朱竹清則暫時居住在了七寶琉璃宗內極其豪華的客房之中。
夜晚,一道幽影悄無聲息地掠過長廊,打開了她房間的房門,隨後快速進入,又轉身將房門關上。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極其流暢。
“你想做什麽?”
朱竹清依靠在昂貴木料打造的寬闊大**,斜覷著鬼鬼祟祟的蘇誠,微微眯了眯眼。
屋裏的大燈沒開,隻有床頭閃爍著昏黃的亮光,勾勒出**女子的窈窕身形,一雙杏眼明滅不定。
蘇誠沒有廢話的意思,直接撲了上去,按住了**美人。
緊接著就親了上去。
“喂……別……嗯……”
朱竹清的半推半就的拒絕聲很快就變成了輕輕的嬌喘。
雙手也由推拒變為摟抱,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隨著兩人激烈的親吻,朱竹清開始有些難以招架,但還是努力回應著他的熱情。
整整過去了七八分鍾,直到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嘴唇也變得微微紅腫以後,蘇誠這才將她放開。
……
“你今天是怎麽回事?”
完事以後,朱竹清雙眼眯成一條細縫,慵懶地蜷縮在蘇誠懷中。
長長的睫毛遮蓋住水潤的雙眸,聲音沙啞黏膩,身上還有未曾退去的片片潮紅。
“什麽怎麽回事,有什麽不對嗎?”
蘇誠認真把玩著她胸前的豐挺,嘴上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嗯……”朱竹清有些不滿地挪動了下身子,“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誰讓你長這麽大的。”
“蘇誠,你好煩。”
她有些無力地輕輕拍打了對方一下。
隻是現在渾身嬌軟,餘韻都還沒有完全退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栗著。
根本沒力氣多做什麽,連思維都有些遲鈍。
“嗯?”
這時,蘇誠忽然直起身來,皺了皺眉。
有人來了……
“怎麽了?”
朱竹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裹緊身上的被子。
“榮榮的氣息往這邊來了。”
寧榮榮?
這都晚上十點多了,她過來幹什麽?
隨後又掃視了一眼淩亂不堪的床鋪與汁水橫流的床單,以及身邊**的男人。
“你這個混蛋。”朱竹清咬了咬牙,低聲怒斥。
“我怎麽了?”
“你還在這裏廢話,抓緊幫我收拾!”
“不讓她進來不就行了。”
“她要是一直敲門我不開,不是更有問題,而且這可是客房!”
朱竹清倒是不怕讓寧榮榮知道什麽。
但屋子裏被折騰成這副模樣,她可丟不起這人。
“……篤、篤、篤。”
一分鍾後,房間們被人敲響。
兩人都沒有理會。
但過沒多久敲門聲便再度響起。
片刻後,更是有聲音傳來,“朱姑娘,你睡了嗎?”
蘇誠見狀有些無奈,看樣子是躲不過了。
修行之人本就少有睡眠。
身為宗主繼承人的寧榮榮主動過來相見,朱竹清作為客人不回話或者推拒都不太合適。
“啪——”
伴隨著輕微的開門聲,蘇誠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後。
“哥?”寧榮榮一臉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不是朱姑娘休息的房間嗎?”
“哦,我們剛才在屋裏喝茶呢,竹清對我帶來的茶葉一直念念不忘,正好我還存下一點,就索性拿來衝了。”
蘇誠若無其事地輕聲笑道:“你要不要也喝兩杯?”
嘴裏這樣說,他的身體卻沒有想要動彈的意思。
“……”
“……”
寧榮榮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讓開啊,你在這裏擋著,我怎麽進去喝。”
“哦。”
寧榮榮走入屋內,在房間裏隨意掃視了一圈。
高懸在天花板上的大燈閃亮,釋放著耀眼的光輝。
床榻上鋪著整齊的被褥,像是還沒被使用過。
房屋西麵精美的紅木茶幾上,剛剛衝泡好的茶葉正散發著杳杳清氣,旁邊還擺放著倒好的兩杯茶水。
朱竹清正安靜地坐在茶幾一側。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屋內燈光太亮的原因,寧榮榮總覺得她的臉色和眸光都顯得有些奇怪,有種異常妖嬈的嫵媚感。
不過,房間裏似乎不隻有茶香繚繞。
寧榮榮的鼻翼輕輕聳動了下,茶香下麵,好像還存在著某種特殊的怪味兒。
見此情景,剛剛關上房門轉回身來的蘇誠眼角一抽,心中暗道不好。
時間太緊,忘了這一茬了。
他倒也同樣不怕兩人的關係暴露,反正今天都跟塵心承認過了。
關鍵是時間地點人物不對。
返回宗門還不消停也就罷了,來的還是寧榮榮這麽個小姑娘,確實有點讓人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