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來來到馬棚後, 馬棚管事正在吆喝著讓其他人把一匹馬牽出來,見他慢吞吞地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催促, “你小子跑哪兒去了,都什麽時辰了?你該拌的草料都沒拌。怎麽,上回出差錯讓守真少爺的愛馬出岔子受罰還沒讓你長記性啊!還有……”

趙東來看了馬棚管事一眼, 什麽都沒有說,默默地走到了拌草料的石盆前。

罵罵咧咧的馬棚管事猝不及防被趙東來那眼神看得一怔,沒說完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心裏有點發虛又有點惱怒,“趙東來, 你那眼神什麽意思?嘿,還不服氣了是嗎?”

“沒有。”

馬棚管事冷哼一聲, “你這可不像沒有的樣子。”

趙東來停下動作, “那你想怎麽樣?”

他在心裏回想了一下這個馬棚管事,發現自己的記憶裏早就沒有和這個馬棚管事有關的印象了吧,想來他也並沒有在亂世裏活下來,早早就死了吧。麵對將死之人, 趙東來被挑釁時有點火氣冒上來的心情逐漸平緩下來, 重複了一遍,“你想怎麽樣。”

而對於馬棚管事而言呢?這本來就是一件趙東來服個軟就能過去的事情, 誰知道趙東來卻是這態度……隻是一個小小的馬夫而已!

周圍一個跟趙東來差不多年紀的馬夫看情況不對, 連忙上來打圓場,“正好我這邊刷毛刷完了, 我幫他拌一下草料吧, 也能快些, 等會兒貴人們就要用馬了。”

“……算了,這回放你一馬。”馬棚管事瞪了趙東來一眼,“趕緊幹活別耽誤了事!”

趙東來低頭回去拌草料,那個幫他說話的人也過來幫忙,一邊拌草料一邊小聲念叨,“你啊也真是的,跟管事頂什麽,早點幹完活我們也好回去休息。”

“嗯,我知道了。”趙東來沒有說別的什麽,注視著草料的眼中閃過沉思。

他得先弄清楚現在宣國的情況怎麽樣,再為之後的一切做打算。既然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麽這一次他一定要更早準備起來,搶占先機才行。上輩子他起兵已經是皇帝死了之後了,那時候雲州軍和胡家軍已經分別掌控了南北兩方的絕大部分城池,此外丘山和邑台郡勢力也不小,他還是後來收攏了一批農人劫了一隊胡家的軍資,又搶下一個山裏的匪寨才苟著慢慢發展起來的。

不過重來一次,他可以走的路遠不止如此。

既然要搶占先機,那麽他可以先從胡家入手,收攏農人的話還是往後幾年,畢竟不到亂世,不到流離失所的境地,想要收攏大量的農人也不輕鬆。

不如想辦法先得到胡家的一支軍隊,然後收服那支軍隊把軍隊變成他的,直接開局帶著一支軍隊把雲州府打下來,那地方可以說是占了所有天時地利人和,是再好不過的發展之地了。

重生以前趙東來就很眼饞胡家的軍備物資和雲州府的地盤了,現在可不得計劃著拿下嗎。

他正想著這些,在腦子裏逐漸構思計劃,手上拌好草料後把草料舀到馬食槽裏,心裏看著馬食槽有些感慨。

像這種親自養馬的活,他已經有些年沒有做了,本以為已經生疏了,但是再次做的時候才發現並沒有多少生疏。

幾匹馬噴出鼻息低頭吃起草料來,趙東來轉身打算從馬棚裏出來,卻看到胡家家主的兒子胡守真大喇喇地從前麵路上走過來,走到馬棚前,身後跟著他的幾個小跟班,接近馬棚的時候嫌惡地掩了一下鼻子,探頭往馬棚裏看了一眼,隨即露出刻意的生氣表情。

“這都是什麽東西?你們就給我的愛馬吃這些?!”小少爺指著食槽說完之後,目光直接看向他,毫不掩飾目的與惡意,“又是你吧,上次讓我的鴻駒拉肚子的就是你,本少爺非得好好教訓你才行!”

馬棚裏霎時一靜。

在馬棚管事跟趙東來起爭端時還敢打圓場的另一個馬夫此時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低著頭跟其他人一起站在旁邊。

“紙簍,拿馬鞭來!”胡守真對他的小跟班說。

小跟班去取來馬鞭遞到胡守真手上。

趙東來眼神一冷。

他從亂世中闖過來,手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命,隻是一個沒上過戰場的小少爺而已,他現在站在這裏就能找到無數個破綻把他一擊殺死。

但是殺死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胡家的追殺,他現在隻是胡家的一個小小馬夫,因為一個廢物宗家子自毀未來不值得。

趙東來忍住了沒有動手,在馬鞭抽來的時候控製住反擊的本能。

胡守真的笑容咧開,這種他打別人別人還不能反擊的感覺讓他上癮,他正打算再抽幾鞭子,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守真,你在這做什麽?”那聲音溫和平靜,光是聽著就讓人如沐春風。

胡守真一下子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青衫的人影,他下意識地把握著馬鞭的手往身後一藏,對趙東來的哪一點微薄惡意一下子就被對眼前之人的厭惡給衝下去了,“關你什麽事!陳群青,你一個病秧子為了抓我的錯處還專門跑到馬棚來?還真是辛苦你了啊!”

“咳。”被叫做陳群青的溫潤青年咳了一聲,正如胡守真所說的那樣,是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他麵對胡守真的指控隻是搖搖頭,溫和笑道,“我隻是正巧需要出門一趟,守真你也是麽?”

胡守真狐疑地看著陳群青,似乎在思索他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到自己打下人的那一幕。

“勞煩,幫我把最邊上那匹馬牽過來一下吧。”陳群青對趙東來說。

趙東來應了一聲,麵色不變去把陳群青指定的那匹馬牽過來,眾人看不到的那隻手手掌卻已經緊緊地攥起,攥得發白。

陳群青,陳群青,趙東來當然知道這個名字。

以外姓人的身份成為胡家實際掌權者的人,看似最病弱,卻是活得最久的那一個,趙東來從上一世回來之前他都還沒死。

同樣的,這個人也是他原本的盟友,後來的敵人。

有了陳群青的出現,胡守真怕他向胡家家主告狀,讓他爹罰他,悻悻然收了手沒有繼續下去,跟著他的小廝很有眼力見地從背後偷偷把胡守真拿著的馬鞭接走。

胡守真走的時候瞪著陳群青恨恨詛咒,“病秧子還騎馬,怎麽不把你摔死呢!”

而陳群青則是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目送胡守真離開後牽著馬走出去,不遠處一個姑娘似乎是等不及了,穿著淺黃色的衣裙腳步輕快地走來,“表哥,怎麽去了這麽久?我看到守真過去了,他沒為難你吧?”

陳群青笑著搖搖頭,“沒事,我們走吧。”

……

遠在國都瓊安的安臨還不知道因為一場下毒刺殺事件,胡家後續還發生了這麽一係列這樣那樣的事情,隻是派出幾個暗衛去清懷給胡家埋個釘子就沒有再注意了,愉快地安排了天工部,愉快地批完奏折,就又到了快樂的觀察模擬器小地圖的時間。

照常是不浪費一點時間地把皇後號開去練武場鍛煉,皇帝號在寢宮刷小地圖。

這些時日皇後的武力值已經突破了60大關,逐漸穩定在66了。

原本在50之前武力值增長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但是突破50學會內力之後,在提升到60的這個過程中,武力值增長速度反而有一個小幅度的提升,所以安臨最近用皇後號練武的時間成倍增長,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雙開批奏折了。

不過也還好,七月份已經過去了,各地的農田都已經裝上了筒車,七月份這一整個月份,除了最初的時候有些地方報幹旱,後麵灌溉量就已經基本穩定下來,接下來隻要等夏季過去,作物成熟,然後秋收秋種了,那才是曲轅犁派上用場的主要時間。

安臨跟往常一樣看了一眼臣子名錄,把臣子名錄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看看官員們的數值變化,可以看到不少人的數值都有顯著的變化,她把需要升官的和需要降職的名字都記了下來,準備明天安排下去,翻著翻著突然在臣子名錄最末端幾個官職不高的臣子那裏注意到了一個人。

[李笙(大理寺司簿)

文治43 軍事10 學識65 武力5 政治30 管理24 野心40 忠誠50 聲望1001]

其他數值先不說,安臨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李笙的聲望是200來著,這麽快就到一千多了?

莫非這李笙真的跟她想的那樣,憑借直覺這個特質在探案方麵發揮出了超常的作用,已經開始把神探的名聲給打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趙東來準確來說應該是那種要打敗他,讓他再起不能才能收服的野生寶可夢【遠目】

他是從安臨沒有穿過來的,小皇帝亡國的線重生過來的,大概就有種東漢末年分三國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