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仿佛有了解釋。曾經在謝與真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有了跡象可尋。那並非是偶然,而是早就有人設計好了一切等著他往陷阱裏跳。

奪走他的心髒便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利用他的心髒收集靈界的天道之力。待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這最後一步自然就是獻祭。

難怪他們那麽急著需要江宋玉。既然無法從他手上明搶,那便抓住他最在意的人威脅他。

在這個世界上,傅玄可以不在乎一切,卻唯獨無法不在乎他的道侶。

那是最摯愛的人,又怎會輕易放下。

最擅長把控人心的濁氣嗅到了這一絲機會,便毫不猶豫的將其利用了起來。

他篤定了傅玄一定會去找他,並一定會將他想要的東西帶給他。

此時傅玄的神識也已經從青年的識海中退了出來。

他的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手掌也仍放在青年的脖頸上。

而被強製入侵了記憶的青年也在此刻清醒了過來。傅玄剛剛瀏覽他記憶的動作可算不上溫柔,此時他的識海裏也正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不算特別強烈,卻很磨人。

與此同時,那原先覆蓋在他脖子上的規則之力也越發變得滾燙,似乎是想要燒灼穿透他的皮膚一樣。

內在的痛苦與外在的痛苦相互疊加,那便是成倍的痛苦。

即使此刻在青年體內的是天道的意識,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他本就是殘破不堪,又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猛烈的規則之力的侵襲。幾乎是立刻的,他便無法控製的嚎叫出了聲。

傅玄唇角勾起,看見他越是痛苦,他便越是愉悅。

而青年在他的折磨下卻是忍著痛大叫道:“你這是做什麽?!該看的你也已經都看到了,魔氣與濁氣相伴相生,它們互相壓製。隻要你願意,濁氣必然不是你的對手。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又何須這樣折磨於我。若是你不滿於這具身體的主人那般算計你的道侶,我可偽裝成他號令全部魔族助你一臂之力!”

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了最後一句。本以為傅玄的動作會有所收斂,卻沒想到他竟然更加變本加厲了。

傅玄冷冷的凝視著他,輕笑著低語問道:“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是這樣騙我呢?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繼續當這人界的天道嗎?你以為隻區區一段記憶便可欺騙我了嗎?記憶也是可以作假的。為了取信於我,那些記憶或許是半真半假。我姑且相信你讓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可是為何在記憶裏卻從未提及過真真的那幾部分-身體呢?恐怕是因為,即使你們已經得到了心髒,卻也還是需要我的真真當你們的祭品吧。”

他每說一句,青年的臉色便會跟著白上一分。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傅玄所說的話。

“不!濁氣令我殘破不堪,我為何要幫著他?你莫要胡說八道,再怎麽說我也是此界的天道!”

“是嗎?”傅玄驀然嗤笑了一聲,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他緊緊盯著身下之人的雙眼道:“人界十星陣破,濁氣肆虐。身為天道的你,承受能力便如此之弱嗎?那麽三百年前的天為什麽可以完好無損,這一次就不行了?你這點把戲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即使人界濁氣橫行,天道也不該如此脆弱不堪。你在想什麽,我一清二楚。”

他一邊說話,一邊也收緊了手中的力道。青年也越發的感到痛苦了。

規則的力量讓他久違的體驗到了窒息的感覺。他仿佛一條即將幹渴而死的魚,即使拚命掙紮也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隻是想要生存下去,這有什麽錯?!我隻是人界的天道,比不得上界的天道。濁氣越來越強大,它遲早、遲早會找上我。我隻是不想消失而已,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艱難的說著,眼中也早就蓄滿了淚水。

青年的這具身體本就長相妖異俊美,此刻淚水漣漣的樣子看起來也格外的惹人憐愛。

但傅玄看著他這副模樣,卻始終不為所動。

他語氣譏諷的道:“這人界的災難可有你的一份功勞。所有的罪孽也會加一份在你的身上,即使你身為天道,也逃不過最高法則的懲罰。你當然沒有做錯,你隻是為自己而生而已。不過你既然這樣做了,便總要承擔相應的後果的不是嗎?”

“你想要做什麽!”

青年的神色中瞬間便透露出了驚恐,他也掙紮的越發厲害了。但有規則之力壓製著,即使他使勁了渾身解數,也無濟於事。

傅玄看著他這副害怕到了極點的樣子,倒是難得好心的寬慰道:“別擔心,不會太痛苦的。”

青年聽他這麽說,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他怎麽可能會相信傅玄所說的話!

隻聽一聲慘叫聲突然響起,卻又突兀的戛然而止。

片刻後,傅玄也緩緩從地上站起了身。而在他的四周,縹緲的星辰域也如潮水般迅速的退去。

等到一切奇幻的景象皆消失之後,周圍的場景便又變回了那富麗堂皇的大殿。

而在這變化期間,傅玄也緩緩將一團湛藍色的靈光納入了口中。

那便是殘存的天道意識了。他強行將其從青年的體內剝離了出來,沒有了身體的寄宿,也令其看起來越發的虛弱了。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是天道。即使隻是殘存的一縷意識,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也是十分可觀的。

如今他被傅玄吃進了體內,也令其修為更進了一步。

力量的充盈感充斥在每一寸經脈裏,傅玄之前因為戰鬥而損耗的靈力也得到了補充。此時的他看起來也更加的深不可測,不可侵犯。

他垂眸望去,便見眼前的青年正深深昏迷著。他本身的意識也已經十分薄弱了,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體被天道的意識侵占了太久的緣故。

盡管現在那縷殘存的意識已經被傅玄取出來了,但他本身卻也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

傅玄眼神冷漠的看了眼他蒼白的容顏,隨後便將他的身體收進了袖中。

緊接著,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座空曠的已經沒有絲毫活人氣息的大殿。

在宮殿外的天空上,正有一條巨龍盤踞在那裏。

離音不斷散發著獨屬於龍族的威壓,震懾著那些蠢蠢欲動的魔族不敢隨意的靠近。

兩方已經對峙了好一會兒了,誰也不肯率先讓步。

這場僵局持續了許久,直到傅玄的出現才打破。

離音看見他的身影時,雙眼都不禁亮了亮。他操縱著龐大的身形來到傅玄的身邊,將他虛虛的環繞在了其中。

隨後他向著他的主人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表現出了完全臣服的姿態。

傅玄便抬腳踩了上去,直接立在了他的龍頭之上。

隨後巨龍緩緩抬起了頭,也讓傅玄的視野不斷的拔高。

他始終居高臨下的望著底下的眾多魔族,眼底是一片漠然。

他沒再對他們出手,而是令離音馱著他飛快離開了此地。

那群魔族皆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目送著他們離開。

甚至在傅玄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他們還忍不住鬆了口氣。

那尊殺神總算是走了!

隻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這口氣著實是鬆早了。

他們族內的高層居然都死於非命,並且他們的王也不知所蹤。

這到底是誰的手筆,根本就不需要猜。必然是那個人族修士。

魔族內部頓時就亂成了一團,他們也在慌亂中給上界發去了傳訊符。

當然,這些便與傅玄無關了。

此時的他們也已經再次和朱顏等人匯合。

後者三人才剛剛找到落腳的地方,冷不丁的就看到了已經離開的傅玄和離音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三人皆有些不明所以,穆子潮便直接問道:“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傅玄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穆子潮,你的研究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穆子潮看著他嚴肅的神色,態度倒是也端正了一些的回道:“已經差不多了。隻是想要投入實用的話,卻還是差一點。”

他們所說的自然就是針對濁氣煉製的那些法器了。

穆子潮之前也隻是出於好奇,才會想到拿魔族的鱗甲來煉器。卻沒想到這居然產生了奇效。

他在這上麵的研究也的確頗有進展,但卻總是還差點什麽的樣子。

他本打算再好好研究研究的,卻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打斷了。

“如果加一個魔族的王族呢?這樣會不會讓你的研究進程更快一些?”傅玄說著便將之前收攏起來的青年放了出來。

而他如今仍處在昏迷中,即使重重的滾落在地上,也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而穆子潮的目光自青年出現後就沒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他連忙走過去仔細觀察了起來,就像是在觀摩一件上好的藝術品一樣。

傅玄也由著他隨便看。

穆子潮著實看了好一會兒,才興奮的站起身道:“居然是王族。有了他,我的實驗就能完成了。”

“真的?”傅玄冷著臉追問了一句。

穆子潮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不錯,倒是並未因為他的質疑而氣惱,而是耐心的回道:“當然!我此前的研究之所以還差一點,就是因為那些魔族的等級不夠。如今有了這隻王族,倒是正好補全了這方麵的缺失。”

作者閑話:應該快完結了吧,雖然總有種怎麽寫也這不到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