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狀態下的魔族身披鱗甲,全身堅硬無比。但實際上他們的鱗甲卻不是無堅不摧。

在曾經的那場入侵戰爭中,修士們為了對抗這群入侵者,也抓了很多魔族回來研究。

在日複一日的努力下,終於還是發現每一隻魔族看似堅硬的鱗甲上,都會有一處極為柔軟的所在。

隻不過那處柔軟平常的時候都被隱藏的很深,如果不是仔細分辨,根本也發現不了。

並且每一隻魔族身上的那處薄弱點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並沒有什麽明確的規律可循。當時與魔族交戰的修士們想要快準狠的找到他們的弱點,更多的也是靠自身積累的經驗。

而黑氣狀態下的魔族也並非看上去那般不可摧毀。他們此時雖然能免疫大部分的靈力攻擊和法器攻擊,但卻無法免疫修士的神識探查。

隻不過黑氣始終是氣體,飄忽渺落,並沒有具體的形狀。一般的修士即使釋放了神識去探查,卻也很難準確的找到他們的弱點。

和之前,這也沒什麽規律可循。唯一的法子也隻是不斷的在實戰中積累經驗而已。

身為曾經的仙界戰神,傅玄也曾是與魔族對抗的主力之一。論經驗,也鮮少有人能比得過他。

即使眼前的這隻魔族還維持著黑氣形態,但在他的神識探查下,其弱點也是無所遁形。

他控製著靈力悄無聲息的鑽了進去,卻並不直接將其殺死,而是操控著靈力在這隻魔族的弱點上反複碾壓。

就如同淩遲之刑,劊子手拿著薄薄的刀片,一片一片的削著罪犯身上的肉。

疼痛鑽心入骨,反複研磨、不斷碾壓,一下一下的,就好像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

那隻魔族不堪折磨,禁不住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淒厲的令在場所有的鮫人都感到了一陣陣心驚。

鮫人們並不知道傅玄到底是用了什麽樣的法子,居然能讓那隻魔族那般痛苦。回想他們先前與魔族交手時,就連破開那些怪物身上的鱗甲也是十分的費力。為此他們也痛失了很多的族人。

要不是魔族那般難纏,他們鮫人一族也不至於到最後隻剩下他們這些老弱病殘。

但眼前的這位修士卻不一般,強大的魔族在他的麵前軟的就像塊豆腐一樣,仿佛一捏就會碎。

這也讓這群鮫人更加深刻的意識到雙方之間實力的差距。

傅玄眼神淡漠,裏麵沒什麽感情流轉。他隻微微動了幾下手指,就令那隻魔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啊啊啊!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終於那隻魔族不堪疼痛,忍不住尖聲驚叫道。

傅玄沒有理會他,隻是手上的力道卻驀然加重了一些。

他的神色看起來還是那般輕描淡寫,而他與那隻魔族之間也仿佛隔著一道天塹。一半是清淡的風,另一半卻是人間煉獄。

他把握著一個度,既能讓魔族更加痛苦,卻也不會一個不慎就讓其死去。

魔族還在叫嚷著什麽,傅玄卻一概不理。

另一邊的鮫人們眼睜睜的看著如此場景,臉上都不免流露出了害怕和不忍。唯有離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裏不放,他就好像在強迫自己記住什麽。

酷刑又持續了一段時間,那隻魔族也終於承受不住的高聲求饒道:“我把那東西給你,求求你放了我!”

傅玄聞言,神色也終於有了變化。他輕輕笑了一聲,但卻並未停止對他的折磨。

那魔族本以為傅玄會因為他的妥協而暫時放過他,卻沒想到此人居然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但他的弱點還掌握在別人的手裏,盡管他也並不知道這個修士到底是怎麽找到的。瀕臨死亡的威脅和陰影一直如影隨形,隻要傅玄心念微動,就能立刻結束他的生命。

他不想死,他也知道這個修士在等什麽。

生死麵前如何抉擇,對他來說似乎也並沒有那麽難。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立刻就將一隻小巧的鐵盒子拋了出去。

謝與真甩出靈力接住,然後繼續用靈力包裹著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釋放神識去探查,果然在這隻特製的鐵盒子上察覺到了一道強大的禁製的存在。

那隻鮫人少主倒是並未說謊。

在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後,傅玄也立刻就停止了對那隻魔族的折磨。

劫後餘生,那隻魔族也在虛弱的喘息著。

傅玄沒再理會他,而是也垂眸看向了那隻鐵盒子。從謝與真的神色也可以看出,這盒子裏的的確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謝與真看向了那邊的那群鮫人,視線也正好與那隻名為離音的鮫人對上。

離音看著他們,眼神中的戒備也似乎少了一些,卻多了一些更複雜的情緒。

謝與真並未細究,他隻是冷漠的開口道:“解開這上麵的禁製,我可以留下你們鮫人族最後的一點血脈。”

他指的自然就是那兩隻鮫人幼崽,這也是他最後的讓步。

“不。”離音毫不猶豫的吐出了這一個字。

傅玄譏笑:“既然你拒絕,那就沒什麽好談的必要了。”

他說罷便作勢要送他們全部歸西。

但就在這時,那隻鮫人少主卻絲毫不亂的沉聲道:“前輩誤會了,離音沒有不願解開禁製的意思。相反,離音不僅願意解開禁製,還願意將裏麵的東西雙手奉上,隻求兩位前輩能夠收下我們。”

這倒是出乎意料的結果,傅玄和謝與真也不禁挑了挑眉。

那邊離音還在繼續道:“若是兩位前輩答應,離音願攜鮫人一族世代奉兩位前輩為主。離音也願與前輩簽下契約,永生永世不會背叛。”

“少主,您這是在做什麽?!”

“我鮫人一族怎可奉人類為主?少主,你糊塗啊!”

“為了苟且偷生,您居然連鮫人一族的尊嚴都不顧了嗎?”

……

其他的鮫人都被他的這番言辭震驚到了,紛紛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不論怎麽說,鮫人一族也曾是海洋的霸主。他們有自己的驕傲,怎麽可能會卑躬屈膝的臣服在區區人類的腳下!

但離音說這番話卻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雖然隻有短短的時間,但他卻已經心思敏捷的將一切利弊都考慮了個清楚。

他當然也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但這兩樣東西跟他心中的抱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隻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而已。

傅玄和謝與真將一切都看在眼底,而後謝與真淡淡開口道:“歸順、臣服,奉我們為主?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看看你的族人,他們都在反對你。你現在的態度和你之前的態度可不一樣,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似乎是在給鮫人一個機會,如果後者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或許他也會考慮考慮。

離音也十分善於抓住機會,他當即就不顧旁邊族人的反對開口道:“看兩位前輩對我鮫人一族如此了解,想必也曾見識過我族曾經的輝煌。想當年我鮫人一族在仙界也是地位尊崇,風光無限。但自從我族舉族搬遷到這片人間的海域之後,曾經的風光和輝煌也不複存在。而導致這一切的最根本的原因,竟然隻是因為我父親的愛而不得。”

說到此處時,他也忍不住咬了咬牙,似乎是恨極了。即使被他恨著的那個是他的父親。

傅玄和謝與真靜靜聽著,就聽他沒一會兒就繼續道:“我父親當年迷戀上了仙界的一名仙君,但那位仙君卻已有道侶。可是我的父親卻仍然不願意放棄,甚至可以為了那個人置全族的利益不顧。”

“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們憑什麽要世代守護在這裏,看守著那處陣眼?就因為父親對那個人的愛嗎?我不懂他想要證明什麽,就算他來到了這裏又如何?那個人又何曾將他放在眼裏過?我隻知道自從我族搬到這裏之後,一切就開始走下坡路了。我父親可以怡然自得的接受這一切,可是我不能!”

“尤其是這一次!要不是我鮫人一族必須在這裏守護陣眼,又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偏偏我父親到死都還在念著那個人,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就為了讓我帶著那樣東西去找他愛慕的那個人。他從來就沒為我鮫人一族想過,就算是到死也沒有。所以我恨他,也恨他愛慕的那個人!”

當年他的父親會那般鬼迷心竅,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那個人的挑撥。如果不是那個人明裏暗裏的在他父親耳邊說那些話,他的父親也不會頭腦一熱就做出那樣荒唐的舉動。

心中恨意彌漫,他的眼眶也不禁微微紅了。

而其餘的鮫人也是頭一次知道他心裏的真實想法,一時也都些錯愕。但錯愕過後便是一陣極致的沉默,就連之前嚷嚷著反對他的人也不再言語。

因為不可否認,離音說的都是事實。

當年他們鮫人一族在仙界分明生活的很好,但卻因為族長的一己之私他們就被迫離開了原有的生活環境,最後來到了這片靈氣稀薄的海域安家落戶。

他們的心中難道就沒有怨,沒有恨嗎?自然是有的,隻是之前一直無人敢說出口而已。

如今離音所說的也並不隻是他自己心中的想法,還是其他所有鮫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