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玫瑰輕輕頷首, 說道:“先前在河邊的時候,龍隊長他們提到過一點,關於特管部接到的案件線索, 報案者是親眼看見她的朋友憑空消失的。
“我想樹林中十有八九是有陣法或者結界在,如果白天先去那裏看一看,說不定可以找到提前進村的突破口。”
武斌恍然大悟:“是啊,我們都忘記這件事了,要是井道友說得對,我們完全可以從小樹林中潛伏進去啊!”
龍戰看著井玫瑰:“你有幾分把握能確定那裏有陣法?”
“九分吧,不光是陣法, 結界也有可能, ”井玫瑰重點說明,“杜晨說過, 那個村子極有可能供奉山魈鬼, 如果是鬼魅,結界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大飛問:“那你怎麽又說陣法?”
井玫瑰:“也不排除有人為的可能。”
趙培天:“你是說,可能有人在幫村民們供奉山魈鬼?他的目的是什麽?”
“這我也不知道,隻有進村了才能找到真相。”
龍戰道:“那暫時就這樣決定吧, 明天下午三點,先去案發小樹林偵察, 之後的事到時候再根據實際情況應對。”
許健點頭:“好。”
龍戰又道:“還有問題嗎?沒有問題就散了。”
“沒有了。”特管部的人齊聲道,很明顯他們經常這樣互動。
武斌連忙道:“我們也沒問題了!”
龍戰道:“那就散會。”
他第一個走出杜晨房間,臨出門前經過孟麒麟身邊, 和他互相點了點頭致意。
“終於可以睡覺了,我困死了!”武斌也飛快跑了。
該說的都說好了, 大家就陸陸續續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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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堰頭村。
祥子家仍舊燈火通明。
火輝被母親拉出門, 還沒到祥子家樓下, 遠遠就看見他家四層樓,每一層都有一間房燈火通明。
“祥子還真沒睡,輝子,祥子對你夠好,你可要記得他的情分。”火輝母親笑著叮囑兒子。
火輝一臉受教的表情:“媽,我知道,我記得的。”
他母親道:“記得就好,祥子是全村最有本事的人,你一定要跟他搞好關係知道嗎?”
“嗯。”
“那行,你快喊他一聲吧,別到時候我們進屋還不方便。”
火輝聽了母親的話,當即就在樓下高聲喊了句:“祥哥,我來了啊——”
聲音很大,第三層樓房間的燈瞬間就關了。
火輝母親道:“沒事,你再喊,祥子可能沒聽見。”
“吵著別人睡覺了吧。”
“你啊,怕什麽,三樓的女人就是專門給祥子生祭品的,祥子還會為了她跟你生氣?你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跟親兄弟沒兩樣,她配嗎?”
火輝猶豫了下,想到自己很快也有一個專門生祭品的老婆了,突然覺得母親的話也沒什麽不對,她們本來就是生孩子的工具,怪隻能怪她們命不好,不配得到村裏男人的喜歡。
“媽,那我喊了。”
“喊吧。”
火輝的心裏好像摘下了什麽枷鎖一般,一下子變得很輕快,一些話也不是那麽說不出口了:“祥哥——我來選老婆了——”
過了幾秒鍾,四樓的推拉窗戶被人一把拉開,祥子的笑聲從四樓傳下來:“你小子,開個竅真不容易啊,等我下去!”
祥子很快下樓來了,打開門將火輝母子倆迎進去:“前幾天打回來的好貨還沒動,特意給你留著的。”
火輝母親高興極了:“祥子,你對我家輝子可真好,姨記得你這份情,人在哪裏呢?我和輝子先過過眼。”
祥子一邊帶著他們往屋裏走,一邊道:“閣樓上呢。”
火輝母親一聽擔憂道:“那不會跳樓吧?”
祥子笑了:“姨,你想什麽呢?紮紮實實捆了三條繩子,上廁所都得我大老婆伺候,就是睡覺的時候鬆開,怕把手腳綁得壞死。
“不過這也不用擔心,屋裏壓根沒窗戶,門又是鎖著的,跳樓?哪有那麽容易,那是不可能的事!”
火輝母親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放心了,對了,聽說長得還挺好看是吧?”
祥子笑睨了眼火輝:“是,保管你家輝子喜歡!”
火輝的臉頓時一片通紅:“媽,你和祥哥說這個幹什麽。”
他母親道:“祥子你看他還害羞,我在家裏就和他說了,讓他再找兩個新老婆,他喜歡的那個就留著給我生孫子,不喜歡的那個就專門……”
她含糊了一下,仿佛生怕犯什麽忌諱似的:“你肯定知道姨的意思,你說姨這想法怎麽樣?沒什麽不對吧?我家輝子還害羞呢。”
祥子道:“知道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肯定給輝子找兩個好老婆,閣樓上這個他要是喜歡,你們現在就領回家去給你生個大胖孫子。”
火輝母親還是想著先讓一個女人懷上祭品,於是忙追問道:“那還有一個呢?這好事要成雙啊,我家輝子好不容易開了竅,我想一次性把兩個都給他帶回去,免得回頭他又變卦。”
祥子道:“還有一個得等等,至少再過半個月,閣樓這個才弄回來多久,外麵風聲都還沒過去呢。”
火輝母親悵惋道:“那是沒有辦法了,隻能先這樣了。”
三人來到屋頂閣樓,祥子打開閣樓的鎖:“我辦事你就放心吧,姨,我保管用不了多久就會再給輝子找一個三老婆回來的。”
火輝母親要的就是祥子的親口保證,聽到這裏也不再發愁了:“我就知道祥子你最有本事、人也最好!姨聽見你這話就放心了。”
祥子推開門:“人就在裏麵,姨,你們進去看看吧,我在這兒抽根煙,裏麵沒窗戶我就不進去了。”
火輝母親滿口答應,拉著兒子急忙進去看自己的新兒媳婦。
隻見光禿禿的閣樓裏,唯一一張簡陋的木板**躺著個身材苗條的姑娘,身上隻穿著一件內衣和一條**,其餘地方的皮膚都光禿禿的**在外。
火輝母親隻看了一眼就不滿意:“哎喲,這個女人這麽瘦,恐怕不好生養啊,輝子,要不這個就算了,回頭托你祥哥再弄點好貨回來?”
火輝不情願道:“……還沒看她長什麽樣。”這女人雖然瘦,可是一身皮膚白生生的,晃得他眼花,比劉芳一身黃皮好看多了。
火輝母親看見兒子的神情,就知道兒子怕是相中了,隻能歎了口氣道:“行,那就看看她長什麽樣。”
她彎下腰將女人的臉撥弄過來,拂開亂糟糟的頭發一看:“喲,祥子沒騙我,長得是眉清目秀的,好看,這皮膚也白,摸起來也細溜。”
火輝母親又回頭:“輝子,你喜歡她嗎?”
火輝胡亂點了下頭,態度隨意道:“還可以。”
火輝母親卻知道,兒子這是十分滿意:“好吧,既然你喜歡,那就帶她回去吧,瘦是瘦了點,回頭媽給她燉幾個月湯補補,養胖點了再給我生大孫子!”
火輝壓了壓上揚的嘴角:“媽,我都聽你的。”
“行了兒子,瞅你那德行,心裏美吧?想笑就笑吧,討個新老婆是好事,是該笑笑。”火輝母親心情也好:“不過媽可提醒你——”
她眼睛朝閣樓門口梭了兩眼,低聲道:“這個既然你喜歡,那以後就好好待她,隻有一條:祥子沒給你找第二個老婆之前,你們不能睡一間房。”
火輝的嘴角馬上耷拉下去:“媽——”
“媽這也是為了咱們家考慮,你還想不想要喜歡的女人給你生大胖兒子了?劉芳已經生不出孩子了,咱們家隻有這一條路能走。”
火輝想象了一下,一個和劉芳長相差不多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兒子,而眼前木板**躺著的白皮女人為自己生的孩子卻被抱去祭祀——
他緊緊握起拳頭,悶聲悶氣道:“媽,我都聽你的。”
“行,既然你答應,那我們這就把你新媳婦帶回家吧。”
火輝臉上的表情又緩和了,他彎腰靠近將要成為自己老婆的女人:“媽,我來背她。”
剛伸手,門外忽然就傳來一陣咒罵:“操,什麽鬼東西!癢死老子了!”
原本睡著的女人眼皮忽然動了動,火輝瞬間膽怯,又將手收了回去。
女人很快就醒了過來,看見火輝母子倆後麵露驚恐:“你們是誰?”
“別害怕啊,我是你婆婆,這是你男人,我們是來帶你回家的。”
火輝他媽本來是想著安撫一下女人的情緒,沒想到這話一說,人家更驚恐了,整個人都往木板床最裏麵縮。
“你們是人販子!我不跟你們走!”
火輝母親一下臉就拉得老長:“什麽人販子,丫頭,我們這是救你,你以為你留在這裏會有好下場嗎?還不如跟我家火輝回去,生幾個大胖小子!”
說完就讓火輝強行把人拖出來。
“啊!我不要我不要!”女人情緒瞬間崩潰,尖叫著不讓火輝碰她。
火輝第一次麵對這種場麵,第一反應是扭頭朝外叫祥子:“祥哥!”
祥子卻沒進來,反而罵道:“你他媽一個女人都搞不定,端碗水豆腐撞死得了!真他媽孬種!”
火輝母親臉色霎時陰沉下來,轉身就往門口走去:“祥子,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罵我家輝子——”
剩下的話消失在喉嚨裏,她驚懼地望著將自己撓成一個血人的祥子,顫抖著聲音問道:“祥子……你……你怎麽了?”
祥子大罵一聲:“操,老子怎麽知道自己怎麽了!帶你們兩個慫包蛋來看貨,抽著煙身上就癢起來了,怎麽抓都止不住癢!”
他低頭看著自己兩隻胳膊上的血痕,罵道:“操,老子一身皮都要抓爛了!媽的,痛死了!老婆!老婆!你們快給我拿紅黴素軟膏來!我身上發毒氣了!”
發毒氣是鄉下一種說法,意思是身上會出現各種塊狀紅疹子,表麵看起來和被蚊子咬差不多,但是恢複期比蚊子咬的包慢許多,而且腫包也更大,腫塊更硬。
火輝母親活了幾十年,分辨是不是發毒氣的眼力還是有的,她瞧著祥子身上那血痕泛腫,都是自己撓出來的,底下根本就沒有什麽發毒氣的症狀。
不過剛才祥子先後辱罵了她家輝子和她本人,火輝母親現在樂得冷眼看熱鬧。
祥子吼了半天也沒看見一個女人上來送膏藥,身上又越來越癢,鑽心似的,更加口不擇言地發脾氣了。
“你們四個**,在**的時候就看不起老子!現在老子發個毒氣,你們就不肯來伺候了,是不是想騷到別人**去啊!賤人!”
他在叫罵中爆出自己的隱疾,火輝母親聽得暗暗咋舌,原來祥子還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怪不得一個人要討四個老婆,全村就數他討的老婆最多,這是越不行越想掩蓋真相吧。
過了一小會兒,穿著日式睡衣的年輕女人匆匆拿著一管藥膏跑來了。
“賤人,還不跪著幫老子塗藥!”
年輕女人看了看火輝母親,一時猶豫,祥子瞬間暴怒,一腳踹翻女人:“**你聾了嗎?”
火輝母親本來還想留下繼續看熱鬧,沒想到祥子打自己老婆都這麽凶,趕緊又回到閣樓裏了,一進去發現兒子還站在原地和瘦女人對峙。
當下不滿道:“輝子,你怎麽回事?她這麽瘦,你還抓不住她?給她兩個嘴巴子嚐嚐,她就知道你的厲害了。”
女人一聽,更害怕地往床角縮,淚眼朦朧地盯著火輝。
火輝被她的眼睛一盯,立馬覺得自己的膝蓋骨都酥了:“媽……要不然我們改天……”
“改天什麽啊改天!”現在祥子自顧不暇,他們趁這個時間把新媳婦帶走才是最好的選擇。看祥子身上那毒氣,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別到時候又拿他們撒氣。
“聽我的,抓住她!”火輝母親大聲吼了兒子一句。
火輝覺得自己在新老婆麵前被母親吼,喪失了男性的尊嚴和麵子,這才下了狠心,馬上上前把女人抓到手裏,任憑她怎麽掙紮都不放手。
母子倆帶著女人出門,祥子還站在那裏抓癢,一邊抓一邊叫他老婆往他身上吹氣緩解痛感。
心裏一股邪火正沒處發,看見火輝母子拖著人就要走,大聲叫道:“我讓你們把人帶走了嗎?”
他一身血,火輝剛出來還嚇了一跳,火輝母親見他身上的血比剛才還多,也直犯怵,不自覺就軟和了語氣:“祥子啊,咱們之前上樓的時候不是說好了……”
“那是之前!老子現在心情不好!不準你們把人帶走!”
火輝母親不想白跑一趟,畢竟她兒子已經相中這個女人了。
祥子卻失了耐心,吼道:“沒聽見老子的話嗎?”
他這副樣子實在嚇人,跟地獄裏吃人的惡鬼似的,大半夜的,火輝母親心跳劇烈,不敢再招惹他,怕惹上他背後的……
拉扯著火輝的手臂道:“快把人放回去!快!”
火輝也知道眼下這情形容不得他不答應,祥子是村裏說話最有力的人,要是得罪了他,以後不會有好果子吃。
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未來的老婆,匆匆將她推回閣樓裏,重新把門鎖掛上了。
火輝母親一看完事了,拉著兒子就往樓下跑,沒管祥子在背後的叫罵。
管祥子現在發什麽瘋,等他身上的“毒氣”好了,回頭還不得親親熱熱管她叫“姨”,村裏的人本來就要同心合力,一個青壯年男人都不能少,祥子不敢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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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酒店。
試煉小組和特管部所有人都睡了懶覺。
直到中午的時候,孟麒麟的門被井玫瑰敲響了:“孟哥,醒了嗎?”
孟麒麟其實在她靠近房門的時候已經忽然驚醒,這段時間他的第六感變得越來越敏銳。
他迅速穿好衣服打開門:“我醒了。”
井玫瑰道:“我給你叫了午餐,過一會兒就送上來了。”
“好,”孟麒麟應道,又問,“要進來坐嗎?”
井玫瑰看他衣服沒整理好,猜測他應該剛醒不久,可能還沒來得及洗漱,就道:“我還想再休息一會兒,就不坐了。”
孟麒麟暗暗鬆了口氣:“好,那你再睡會兒,待會兒我去叫你。”
井玫瑰:“嗯。”
她回到房間沒睡覺,盤腿在**閉目打坐。
時間過得很快,兩點半的時候孟麒麟來叫她了,井玫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才出門。
三點整,四輛車準時出發。
其實一開始他們沒打算開車去,不過龍戰說了句:“現在是白天,有備無患。”
他們就把車開上了,隻是打算待會兒就將車停在小樹林外邊,不管裏麵還有沒有寬馬路,都不往深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