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抵達雲山市區後, 一路人馬第一件事就是去酒店開房休息,等養足了精神,井玫瑰孟麒麟才和道士們兵分兩路。
杜晨等人帶著老鬼先回道教協會向他師父古三鏡道長複命, 等比賽結果出來,再告知井玫瑰後續決賽事宜。
孟麒麟公司項目的事稍微拖了兩天,等處理完畢,井玫瑰和他也準備返回南市了,正準備出發去機場,忽然接到宋瞿的一通電話。
“你現在還在雲山嗎?”
井玫瑰問:“正要去坐飛機,怎麽了?”
宋瞿忙道:“那你別去了, 把機票取消吧, 雲山有個大單子,你把它接了。”
宋瞿的聲音有點激動, 聽起來確實是個不容錯過的大單, 即便沒開揚聲器,都能聽得很清晰。
井玫瑰便看向孟麒麟,畢竟她這趟出門是跟他一起,人家特意作陪, 現在回去也得聽聽他的意見。
“不如……”她想讓孟麒麟自己先回南市,不過話沒出口, 就被對方打斷了。
“我讓歐明退機票。”
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完他就拿出手機走到另一邊去打電話了。
“喂?玫瑰,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電話那頭的宋瞿半天沒聽見井玫瑰的聲音, 不由詢問了好幾遍。
“聽見了,”井玫瑰繼續接聽電話, “你把具體情況說說吧。”
“好, 事情是這樣的, 雲山那邊有人通過南市的熟人介紹找上了我,據說他夫人最近晚上總愛做噩夢,夢見他家去世的父母在黑暗中大聲喘氣的聲音,一連好多個晚上都是同一個夢,他們夫妻倆就懷疑是祖墳出了問題,趕回老家一看,發現他們家祖墳全都裂開了。”
井玫瑰:“裂土?”
“不不不,不是土,是水泥,今年年初翻修的祖墳,全都用水泥糊住了,他發了照片給我看,上麵都還貼了瓷磚,那材料用的,跟裝修人住的房子似的。”
“好,我知道了,你們約了什麽時候?”
“還沒定時間,他說親自去接你,你今天有空嗎?你看什麽時間方便?我好告訴他一聲。”
“有空,就現在吧。”
和宋瞿說好就掛了,孟麒麟見狀,過來道:“要出去?”
井玫瑰點頭,將先前沒說完的話說出來:“嗯,孟哥,不如你先回南市,我這邊的事有點棘手,可能還需要多待幾天。”
孟麒麟淡聲道:“我已經讓助理把我們的票都退了。”
“抱歉,可是你的公司……”井玫瑰以為他因為自己要拖幾天才回去,所以不高興了。
“公司有徐遵在,不差這幾天。”
井玫瑰還想說些什麽,孟麒麟沒給她再開口的機會:“什麽時候出去,我陪你一起。”
他神色冷淡,井玫瑰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再次拒絕:“不用了孟哥,我自己就可以,宋瞿說那邊會派車來接我。”
男人的下頜線收緊,井玫瑰沒注意到他比剛才更為不悅。
“我陪你。”他又強調了一遍。
事不過三盛情難卻,井玫瑰無奈接受:“好吧,謝謝孟哥。”
兩個人返回酒店房間,等待宋瞿說的客戶上門。
接下來,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雙方成功會晤。
客戶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姓符,身材模樣很顯富態,臉上笑眯眯的,也沒因為井玫瑰的年紀輕露出什麽不滿的神情,客客氣氣將她和孟麒麟一起請上了車。
“大師啊,不知道宋先生把我家的事告訴給您沒有?”
井玫瑰:“嗯,我大致了解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這情況確實太緊急了,我和我夫人都給嚇得夠嗆,所以才急著接您過去。聽宋先生說,您今天本來打算飛回南市是嗎?真是對不住了,還請您擔待。”
符先生是個很健談的人士,車子開出沒多遠就給井玫瑰道歉了,說話很周到,讓人生不出反感和責怪的心思。
“沒事,你再說說你家的事吧,我怕宋瞿轉述有遺漏的地方。”井玫瑰招架不住別人太客套,她自己也不會那一套,索性轉移話題。
符先生一聽,果然顧不得再說場麵話,連忙將自己家遇見的麻煩,事無巨細都給講了一遍。
末了,還道:“我和我老婆快嚇死了,連夜商量了一下,想找個厲害的大師回去幫我們看看,這不,剛好有個熟人知道您,就給我介紹宋先生了。”
井玫瑰:“你的熟人是哪位?找我辦過事?”
符先生否認:“那倒沒有,就是我一親戚,他在南市做生意,有幸參加過您的生日宴會。”
點到即止,井玫瑰明白了,那場生日宴雖然搞砸了,還是有些好處的,當然這也多虧了宋瞿後期費心費力,給她籠絡客戶資源。
“我知道了,先去你家祖墳看看吧。”
“好嘞!”符先生答得痛快,又將車速往上提了提,顯然迫不及待想去祖墳了。
汽車行駛了一段路,井玫瑰發現沿路的標誌有些眼熟:“你老家在小雲山?”
“沒有,和小雲山一個方向,也是往這邊走。”
符先生說完,又好奇地從後視鏡往後看,見井玫瑰身邊容貌俊美的男人一直沒說話,便問:“大師,你和你男朋友到雲山來,是去小雲山旅遊了?一般來這兒旅遊的遊客都隻知道大雲山。”
孟麒麟倏然抬起眼皮,神色不知什麽時候比剛才在酒店好看多了,坐在另一邊的井玫瑰尷尬,第一反應是看向孟麒麟,同時想對符先生解釋他誤會了:“不是——”
才轉過臉,就與孟麒麟目光相對,她嘴裏的話頓時卡了一下。
下一秒發言的人就變成了對麵男人:“先去的大雲山。”
井玫瑰覺得腦子轉不過來了:“……”
緩了兩秒,她想說話,可是符先生已經先一步接茬:“大雲山名氣確實大,其實我個人覺得小雲山的風景更好,沒那麽多遊客擠來擠去,不過我們雲山市可不止這兩座山,我老家的山比起它們也不遜色。”
井玫瑰:“其實——”
孟麒麟:“正好要多留幾天,符先生如果方便可以給我們當導遊。”
符先生哈哈一笑:“沒問題!包吃包住包地陪!”
這個話題算是告一段落,符先生笑容滿臉,車內的氣氛一時間看起來十分和諧,井玫瑰這時候出言解釋自己和孟麒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無疑會顯得非常突兀。
“……”她神情複雜地看著孟麒麟,她有充分理由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孟麒麟坦然回視,薄唇微勾。
井玫瑰:“……”
大約是符先生心急如焚,一路上在盡量不超速的情況下持續提速,車子很快就到達了他的老家。
下車後,井玫瑰環顧四周,視線在村子對麵的一座山峰上落下:“山清水秀,是塊風水寶地。”
符先生沒注意她的眼神,還以為她在誇自家這邊的村子風水好,笑得合不攏嘴:“以前有個風水大師也是這麽說的。”也是因此他才同意將父母安葬在老家。
井玫瑰也沒解釋,轉個方向,看向村子後麵露出的山峰:“你家祖墳在後山上?”
“是,我帶你們過去,大師請。”
村子後麵的山不高,和剛才井玫瑰看見的對麵的山相比簡直是矮了一半有餘,說是山,不如說是山坡更合適。
從彎曲的小路上去,一條幹淨的大馬路出現在眼前,將小山峰和身後的村子隔開。
符先生解釋道:“現在經濟發展起來了,村裏早些年就修了條馬路,方便村民通行,不過走的車子還是少,所以看起來沒什麽磨損。”
井玫瑰點點頭,表示理解。
三人穿過大馬路,走在最前麵的符先生撥開一根枝葉繁茂的樹枝,眼前就又出現一條小路。
“大師,從這裏上去。”
小路很窄,符先生在前,井玫瑰在中,孟麒麟在後,踏著一點都不陡峭的坡度往上,一路上能看見左右兩邊遠近不同的墳包。
有的比較新,墳上還插著半新半舊的塑料鮮花,即便在野外染了風雨塵泥也還能看出原本鮮豔的顏色。
“大師孟先生,你們慢點走,這路不平。”
符先生回頭招呼他們,看見井玫瑰的視線,便說:“那是我們村今年死的,他兒子也在外麵做生意,聽說死在外麵,但是老人家比較傳統,留了遺言一定要埋回老家,不然死都不安生。”
說著,又道:“農村現在大多還是土葬,傳統觀念可以說是刻在骨血裏了,不是意外基本不考慮火葬。”
井玫瑰:“畢竟老話‘入土為安’。”
上輩子都沒聽說過哪裏有好好的人死了要火葬的事例,隻有旱年挖出的旱魃、或者被旱魃抓死抓傷,救不回來了的人,才會用烈火焚燒。
走了不到十分鍾,就爬上了山頂,果然是個半坡。
山頂也和小雲山那樣是平的,不過這裏是開墾了田地,山中間呈現凹狀,一塊塊四四方方的田地安然地窩在裏麵,不少地裏都種著農作物。
“大師,我父母的墳就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