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是母親留下的老管家,平時是最有規矩的,聽到老方的聲音,李長生立刻起身打開了房門:
“事情很著急嗎?”
看著老方額頭上的汗水,李長生一邊說話,一邊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的睡眼。
嘴唇開合了幾下之後,老方終於還是把一張紙條遞給了李長生:
“少爺,您還是自己看吧......”
接過了李長生遞過來的東西看了一眼之後,李長生那滿不在乎的臉頓時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顧擎蒼與秦家女似有奸情,欲逼迫秦州學正李樂言之子退婚......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就讓李長生如遭雷擊。
什麽情況?
我是誰?
我在哪?
所以,我這是還沒開始就被綠了?
“少爺,您、您沒事吧?”
看著李長生臉上的表情開始迅速的變化,墨蟬有些憐憫地看向了李長生。
自家少爺自從知道了這婚事之後,可一直都對秦家多有照拂。
每個月研究出了新的胭脂,可都是讓人給秦家送幾份。
可秦家這些狗娘養的,居然養出了這麽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我能有什麽事?不過就是個還沒見過麵的黃毛丫頭罷了!”
許久之後,李長生這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秦家也太無恥了,少爺,要不要老奴......”
老方一邊說話,一邊直接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不必了,既然他們不願意跟我結親,那就退婚好了!”
他這身體雖然是這個世界的,但是,他的靈魂卻來自另一個世界。
對於這件事情的羞辱感,其實遠沒有老方的感觸那麽深。
跟義憤填膺的老方比起來,李長生卻並沒有多少憤怒的感覺。
此刻的他,有的隻是有種好心喂了狗的自嘲。
“少爺,那明天的詩會,您還去嗎?”
“幹嘛不去?就為了這麽一對狗男女?”
李長生一邊說話,一邊直接把手裏的情報丟進了一旁的茶爐裏。
看著那薄薄的紙張變成了灰燼,李長生的思緒也開始再次清晰了起來。
貌似自己扮豬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別人還真把自己給當成豬了。
看來自己是時候活動下手腳,也給那些宵小之輩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的豬了!
“少爺,前院來了客人,老爺說請您過去一趟!”
就在李長生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府中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客人?什麽客人這麽著急?”
看著丫鬟額頭上的汗水,李長生這才隨口問道。
“是巡撫衙門的秦參讚,好像還有顧家的張大管家!”
琢磨了片刻之後,小丫鬟這才脆生生地說道。
“知道了,墨蟬,給你這位姐姐拿點脂粉錢!”
聽到是秦家和顧家的人一起來了,李長生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冷笑。
吩咐墨蟬打賞了府中的丫鬟之後,他這才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和頭發,朝著外麵走去。
聽他這麽一說,墨蟬趕忙從荷包裏摸出了幾顆銀豆子,伸手遞給了那滿頭汗水的小丫鬟之後,扭頭直接追上了李長生。
“少爺,我們要不要把旺財帶上?這姓秦的一家也太壞了!”
墨蟬說話之間,還特意揮了揮自己的粉拳。
“不要說胡話,我也想看看這位秦大人到底想幹什麽?”
伸手拍了下墨蟬的小腦瓜之後,李長生直接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自己前腳才剛進門,後腳這秦大人就直接帶著顧家的人上門了,這還真是心急如焚啊!
等到李長生來到中院正堂的時候,才剛進門,他就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隻見中院的正堂裏,臉上帶著兩道血痕的李樂言,正一言不發地坐在主位上。
而在他的對麵,則坐著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麵白無須,一臉奸詐相的男人。
至於兩人的下首,則是一個身穿天藍色綢衣的中年男子,男人看起來大約和李樂言應該不相上下。
長得倒是還算周正,隻是一雙三角眼,讓人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是個善茬。
雖然還沒說話,不過李長生還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想來,這家夥應該就是秦正澤了吧!
至於那個麵白無須,一臉奸詐相的,不用猜也知道是顧家的大管家了。
“孩兒長生,見過父親,見過秦大人!”
既然都已經知道對方的來意了,李長生倒是也沒有客氣,直接朝著李樂言和秦正澤行了一禮之後,就開口說道。
聽到兒子稱呼秦正澤為秦大人,正憋了一肚子氣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李樂言,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笑容。
看樣子,這孩子知道的似乎遠比自己想象的多。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省得他開口了。
“久聞李家的大公子從小長在鄉野,不識禮數,今日一見,果然是......哼!”
秦正澤還沒說話,正在喝茶的顧文東就不陰不陽地直接開口了。
看到顧文東這麽不給自己麵子,李樂言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隻是他還沒開口,李長生已經再次開口:
“實在是對不住,不知道閣下是?”
“哼,在下顧文東,忝為顧家大管家!”
顧文東說完之後,就直接擺出了一副四十五度看天,鼻孔看人的模樣,等著李長生給他道歉。
畢竟,他雖然是個下人,入了賤籍,可顧家跟普通人家可不一樣。
這樣的龐然大物的管家,就算是李樂言這個官,也未必有他這個管家過的滋潤。
可讓他失望的是,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李長生開口。
等他再次看向李長生的時候,反而正好對上了李長生那關愛智障一樣的眼神。
“長生,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和顧管家遠來是客,你父親就是教你這麽待客的嗎?”
看到他們兩人對上了,被剛才的一句秦大人給噎到了的秦正澤,也陰惻惻地在一旁開口。
“待客之禮?秦大人,您這麽說我可就有點迷茫了,我大梁律法寫得清楚:
君臣父子,長幼有序,上下尊卑,良賤有別!
您和家父都是朝廷命官,又曾是多年的好友,兩人就算是相對而坐,自然是無所謂了,可這位......”
李長生話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開始變得陰冷了下來:
“不知道,顧管家,你是什麽身份啊?可曾考取了功名?官居何職?位列幾品?”
聽著李長生的話,顧文東的臉一下子就黑得如同鍋底一般:“你!”
“我什麽?我說得不對嗎?我父還未說話,你不過一個賤人而已。
我父身為主人可憐你,給你個座位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反而不知輕重竊居主位。
要是僅僅如此,我也就當你沒規矩了,可我們這些主人家說話,你一個顧家的下人在這頤指氣使,陰陽怪氣。
我倒要問問你了,難道,這就是你們顧家的做客之禮嗎?”
李長生的話還沒說完,顧文東頓時一拍桌子,直接就站了起來,準備朝外麵走去。
可他的腳才剛抬起來,李長生已經冷笑著再次開口:“給我站住!本公子讓你走了嗎?”
一時之間,滿座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