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李樂言本來都準備去洗漱下換身衣服了,可走到一半又聽到了李長生的聲音,再次轉頭問道。

看著李樂言那溫和的眼神,李長生心裏終於打定了主意。

算了,破財免災吧,反正肥水也沒有流到別人家的地裏。

“孩兒這些年來閑來無事,在老家讓人做了些小玩意去賣,積攢了些錢財,孩兒想盡下孝心......”

“你有這份孝心爹就很高興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爹的俸祿,夠花!”

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之後,李樂言對自己這個大兒子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這些年來,午夜夢回的時候,他自己也慢慢地想開了,妻子當年早逝的事情,其實也怪不到這孩子身上。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有什麽不對,晾了他這麽多年,也該結束了。

不管別人怎麽說,這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原本他有些擔心,這孩子沒在自己身邊會不會長歪了。

可現在看來,這孩子還是不錯的,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最起碼在孝道上,還是沒有問題的!

還未及冠,就想著賺錢孝敬自己這個父親了。

這以後就算是不能走功名這條路,花錢給他置辦些產業,想來糊口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李長生可不知道李樂言在想什麽,聽到他說不要的時候,那放在衣袖裏的那張五萬兩銀票上的手,一下子就放開了。

舔了舔嘴唇之後,他這才小聲地再次問道:

“當真不要?”

“你這孩子,自然是當真了,哪有當爹的跟兒子要錢的道理?”

再次在李長生的腦袋上拍了下之後,李樂言滿麵春風地率先朝著外麵走去。

“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看著李樂言就這麽走了,李長生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後,再次把都已經拿出了一半的五萬兩銀票給放回了袖袋裏。

這金山銀山,也是一文一文地積攢起來的啊!

這宅子並不大,等他回到西跨院的時候,墨蟬他們都已經將行李全都搬了下來。

“少爺,您回來了!”

見到李長生回來,墨蟬趕忙上下打量起了李長生。

“看什麽呢?”

看著小丫頭那審視的眼神,李長生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當然是看他們有沒有欺負您了!”

墨蟬說到這裏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假寐的旺財。

“你看我像是會被欺負的人嗎?行了,你們先收拾,我先進屋躺會!

馬車坐了這麽久,我這骨頭都快散架了!”

李長生一邊說話,一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對了,少爺,這裏有份請柬,家裏的下人說是有人剛送來指名送給您的!”

看到李長生要進屋,墨蟬趕忙從一旁的石桌上拿出了一封請柬遞給了他。

“給我的?”

“他們是這麽說的!”

看著小丫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的腦袋,李長生有些好奇地伸手打開了那大紅請柬。

“錦園詩會?顧擎蒼?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看著那個陌生的名字,李長生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少爺,顧擎蒼是北原顧氏這一輩的嫡長孫!”

眼看著李長生似乎想不起這個名字了,一旁正在整理行李的車夫老方忽然笑著開口。

“原來如此,不過,他找我是什麽意思?這算什麽?找個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撇了撇嘴之後,李長生直接丟下了手裏的請柬。

大梁王朝雖然是朱家的皇帝當家,可是,對底下的世家大族卻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而作為世家門閥力量的代表之一,北原顧氏更是雄踞陝西行省。

包括秦州府在內的幾個州縣,除了陝西布政使這個最高長官和邊軍將領之外。

剩下的官員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出自顧氏。

在這裏,皇帝的聖旨能不能傳達到下麵的州縣,那得看顧氏的老太爺心情好不好!

李長生這麽大的生意,自然是跟顧氏也有些生意上的往來的,隻不過,他對接的人都是顧擎蒼的老爹一輩的人物。

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紈絝,他還真是沒放在心上。

“對了,中午就別叫我吃飯了,一會把帶來的佛跳牆燉上,晚上就隨便對付一口吧!等雲姨到了,再補補吧!”

“諾!”

聽李長生這麽一說,車夫老方咧嘴一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出門在外,確實委屈少爺了,一個菜就打發了。

而就在此刻,錦園的芙蓉苑裏。

一身白衣的顧擎蒼,懷裏正抱著一個眉目如畫的女人,誌得意滿地欣賞著庭前初放的荷花。

“湘兒,請柬我都已經派人送去了,我顧家的大管家晚些時候,也會跟你父親一起去李家,你就放心好了!

要是他識相退婚的話,明天詩會上我會給他點麵子。

可要是他不識相,我管保讓他灰頭土臉地滾出秦州城!

等他出了醜之後,我再出麵給那個的李樂言一點厲害,這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顧擎蒼說到這裏的時候,直接伸手握住了秦湘兒的玉手,送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的一吻。

“擎蒼哥哥,你對湘兒實在是太好了,隻是這樣,會不會讓擎蒼哥哥落下以勢壓人的口實呢?”

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秦湘兒頓時就故作羞澀地收回了手,欲拒還迎地拋了個媚眼給他。

秦湘兒雖然出身算不上太好,可是,卻長相卻十分的出眾。

顧擎蒼自從三年前在錦園詩會上見過一次之後,直接就驚為天人了。

被顧擎蒼看上之後,本來就心高氣傲的秦湘兒,自然很快就跟他打得火熱了。

可這麽一來的話,李長生這個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可就成了她心裏的一根刺。

上個月的時候,都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嫁入顧家的秦湘兒,先是委托父親去委婉地提了下退婚的事。

可奈何,李家那邊的李樂言根本沒想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全程裝傻充愣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動作。

為了徹底的解決這個麻煩,秦湘兒這才將事情告訴了顧擎蒼。

原本她心裏還有些忐忑,可卻沒想到,她這邊才剛說完,顧擎蒼那邊立刻就提筆給李長生寫了封請柬。

眼看著這個壓在自己心頭上,都已經半年多的大石頭終於要被挪走了,秦湘兒的俏臉上頓時更多了一絲紅暈。

被秦湘兒的美目一掃,顧擎蒼頓時就感覺渾身的骨頭都酥了:

“湘兒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既然兩情相悅,我為你做些事情不是應該的嗎?”

一邊說著話,他一邊就把手伸向了秦湘兒的翹臀上。

隻是,他的手才剛放下,就看到秦湘兒的貼身丫鬟從外麵走了進來。

“小姐,夫人派人來說有要事讓您回家商議!”

聽著丫鬟的話,秦湘兒有些嬌嗔地斜了顧擎蒼一眼,這才站起身來,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美人就這麽走遠了,顧擎蒼吧嗒了一下嘴之後,這才把那隻祿山之爪放在了自己鼻尖深深的嗅了下......

一直到那一絲脂粉的味道消散之後,顧擎蒼這才默默地起身,喃喃自語道:

“李長生啊李長生,你可別怪本少爺算計你啊,誰讓你有這麽個不知好歹的爹呢?”

“小姐,您這次真的要跟李家的少爺退婚嗎?”

回家的馬車上,看著秦湘兒那張豔若桃花的臉,丫鬟梅香小聲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我雖然不算傾國傾城,可也算有些姿色吧,你覺得李家那個窮小子能配得上我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湘兒本想要補個妝,可拿起脂粉盒的時候這才忽然發現,原本見了底的胭脂,此刻已經再次補滿了。

“這是桃花塢那邊剛才讓人送來的,全是新品胭脂!這麽小小的一盒,就得三十兩銀子呢!”

看到她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梅香趕忙說道。

伸出纖纖玉指挑起一點胭脂試了下顏色之後,秦湘兒的臉上更是露出了一絲喜色。

自從三年前桃花塢開到了這秦州城開始,每個月除了給她父親送上一份孝敬之外,還會給她送來幾份最好的胭脂。

雖然那邊掌櫃的什麽都沒說,可她還是很自然的把這份功勞記在了顧擎蒼的頭上。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對李長生更多了一份鄙薄:

“我要是真的嫁到他們李家去,見天的吃糠咽菜,這桃花塢的好胭脂,怕是一年也用不起一盒胭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