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言自然是不知道小丫頭的心思,此刻的他心情正是煩悶的時候,聽出了蔣氏話裏的不滿之意,立刻就轉移了話題:
"這裏又是怎麽回事?好好的大門怎麽拆了?"
聽他這麽一說,蔣氏瞥了李長生一眼之後,直接閉上了嘴,豎起耳朵想聽李樂言怎麽訓斥李長生。
看著蔣氏投來的眼神,李長生笑了笑之後,直接再次朝著李樂言拱了拱手:
“孩兒到了秦州之後,發現身邊還剩了些盤纏,便想著在父親麵前盡盡孝心。
所以自作主張讓人按照父親當年留下的圖樣,把這大門給拓寬了些!”
李長生說到這裏的時候,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個略有些生澀、靦腆,還有一點討好的笑容。
看到李長生臉上笑容的瞬間,蔣氏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娘的,遇到茬子了!
她日日在秦州官老爺們的後宅裏打轉,這些後宅裏的慣用伎倆她自然是最熟悉的了。
就因為自己給了他一點氣受,這貨扭頭就把自家的大門給砸了。
這樣的愣種還能審時度勢伏低做小也就算了,現在這後宅爭寵的套路都玩得這麽熟,這到底是哪來的妖孽啊!
有那麽一瞬間的功夫,蔣氏都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兒子了。
兒啊!
有這麽個對手,你這錢途堪憂啊!
“圖樣?”
而另外一邊,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一些年代久遠的記憶也隨之出現在了李樂言的腦海之中。
原本準備發作的他,精神頓時就頹了下來:
“以後做這些事情跟你姨娘商量一下,你且隨我來吧,這整修的事情就交給你姨娘吧!”
長歎了一聲之後,李樂言終於還是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直接一甩袍袖率先朝著後宅走去。
“那這裏就辛苦姨娘了!”
朝著蔣氏一禮之後,李長生也直接跟了上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就讓蔣氏的後槽牙都差點咬碎了,可這父子倆人都走了,蔣氏隻能將自己一肚子的怨氣給撒在了手裏的手絹上。
僅僅就是一小會的功夫,那繡工精美的蘇繡手絹,就被她那雙不沾陽春水的玉手給扯成了布條。
“夫、夫人,這、這裏還拆嗎?”
聽著那手絹碎裂的聲音,所有的下人都低下了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賣苦力的工頭,隻能小聲的試探著問道。
“拆,為什麽不拆?給我拆個幹淨,全拆了才好!”
狠狠地瞪了那工頭一眼之後,蔣氏也一跺腳朝著後院走去。
這下子,輪到那工頭傻眼了,這有錢人的心思真難猜,這到底是讓他們拆還是不拆呢?
“你們幹你們的,隻是動靜小一些,抓緊些弄完了你們的活計,不要耽誤後麵的事情!”
看著他那迷茫的眼睛,一旁的小丫頭墨蟬捂了捂嘴之後,強忍著笑意也跟著車夫駕著馬車朝著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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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看著麵前這個有些靦腆的大兒子,李樂言喝了口茶之後,這才開口:
“你來的路上可還順利?”
“回父親的話,一切都還好!”
朝著他拱了拱手之後,李長生頭也不抬的直接開口。
裝純嘛!
裝嫩嘛!
這個對自學過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李長生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壓力。
“你這些年不曾來秦州,身子可養好了?”
眼看著兒子似乎有些木訥,李樂言也隻能忍著尷尬尬聊。
“還好,隻是依舊做不了什麽勞心之事!”
反正這些借口都是早就想好的,李長生回答起來十分的順溜。
兒子表現得越是木訥,李樂言此刻越覺得有些慚愧,說話的時候,態度明顯軟了三分:
“關於你的婚事,我在信裏也跟你說過了,這事情是你母親當年定下的,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去!爹爹今天不是吃錯藥了吧?他居然在問那家夥的意見!”
李樂言的話才剛說完,躲在書房後窗戶下的李平安已經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子,小聲的跟妹妹嘀咕著。
“噓——”
聽著李平安的嘀咕,已經十一歲的李秀兒趕忙朝著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樂言平日裏對他們兩個可不是一般的嚴厲,這要是讓李樂言給抓住,怕是少不了又是一頓戒尺。
被她這麽一提醒,剛還一肚子羨慕嫉妒恨的李平安,趕忙直接一縮脖子閉上了嘴。
“孩兒想找個機會先見見那女子,再說之後的事情,不知道父親以為如何?”
“見麵......”
書房裏,聽李長生這麽一說,李樂言反而有點為難了。
上個月初五,李長生那個未來嶽父來府上拜訪的時候,明裏暗裏都在跟他說退婚的事情。
他這才想著把兒子給叫回來,看看兒子自己的意見如何。
要是兒子也有退婚的意思的話,那這婚事退了也就退了,大家的臉上也都好看。
可現在兒子這個態度,他這個當爹的還真是有點騎虎難下了。
他本就虧欠這個大兒子良多,這萬一要是兒子看上了那個小丫頭,那這事情不是更難做了嗎?
可要說讓他現在跟兒子說破這件事,他這臉上又有點抹不開麵子。
難道他這個當爹的,連兒子十幾年前就訂好的兒媳婦都保不住?
“沒錯,婚姻乃人生大事,兒子不想直到洞房那天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何模樣!”
穿越十六年,這已經是李長生最後的倔強了,哪怕明知道這麽說可能敗人設,他還是有些倔強的開口。
看著那張跟記憶裏的女子有七成相似的臉,李樂言的心沒來由地一軟:
“這件事我來安排吧,今日你就先在西跨院住下。
我在城裏還有一處小宅院,過幾日你若是覺得在這院子裏不習慣的話,先搬過去小住一陣也行!
你這個姨娘別的什麽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執拗了些,你自己權衡吧!
錢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的俸祿雖然不多,可養活你們還是沒問題的!”
聽李樂言這麽一說,李長生也是一愣,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這個便宜老爹眼裏應該就是個包袱。
所以,他這麽多年來,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瞞著他。
現在聽老頭子這麽一說,他還真是有點莫名的心虛了。
就連他那個沒見過麵的未婚妻、老泰山,三年前他都讓人暗中每月送了一份禮金和最好的胭脂去。
這要是以後讓老頭子知道,自己在老家天天山珍海味美人相伴,一個銅板都沒孝敬他的話......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