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下人的話,秦正澤的臉上頓時一喜。

剛還在想著,找個什麽借口去跟張素秋說這份子的事情,現在,張素秋自己上門了,這不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的嗎?

“把張掌櫃請到書房去!”

整理了下自己散亂的頭發之後,秦正澤趕忙吩咐了一句。

“諾!”

“快讓人把這裏收拾下,順便去看看你那個好女兒!”

看到下人走了之後,秦正澤這才對柳氏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秦正澤,柳氏也氣呼呼地朝著外麵走去。

“秦大人,這麽晚過來,沒打擾到您吧!”

“張掌櫃說的哪裏話?請坐!”

秦家的書房裏,看到張素秋一進門,秦正澤就趕忙站了起來。

現在的張素秋,那可是秦家的財神爺啊!

簡單地寒暄了幾句,等下人給奉了茶之後,秦正澤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

剛準備說話,卻看到張素秋將幾張收據放在了他的麵前。

“張掌櫃,你這是?”

看到那幾張收據的瞬間,秦正澤的眉毛不由得一跳。

他畢竟是巡撫衙門裏的五品參讚,自然不能直接從這些商人手裏收銀子的。

所以,張素秋每個月給他的份子錢,從來都是在博古齋換成名家字畫。

然後以請他借鑒的名義,將這些字畫送到他府上。

每次,他都會跟脫了褲子放屁一樣,給張素秋寫下一張收據,裝模作樣地讓張素秋過幾天來拿。

可是,無論是他還是張素秋,兩人可誰都沒把這收據給當回事。

他拿到那些字畫之後,基本上第二天就會讓人給送回博古齋,把字畫再換成銀子。

可現在,張素秋忽然一下子把收據給拿了出來,這可就讓他不得不考慮下,張素秋這是什麽意思了。

“秦大人不明白嗎?”

看著秦正澤臉上的笑容直接斂去,張素秋反而笑了起來。

“我確實是不明白,不知道張掌櫃這是什麽意思?”

說完了最後一個字之後,秦正澤的臉已經變得一片鐵青。

“看來大人是貴人多忘事啊,那我來提醒下大人好了,大人是不是忘記了,這幾幅字畫都是送來請您幫忙品鑒的,這品鑒完了,您是不是應該歸還了?”

雖然秦正澤已經表現得很生氣了,可奈何張素秋卻似乎一點不在乎他的表情,很是不給麵子地回道。

“張素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聽著張素秋的話,秦正澤頓時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秦大人,這我們的東西借給您品鑒幾天,您不會真當成自己的東西了吧?”

“別這麽看著我,您不會真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吧?”

“您就是個巡撫衙門的參讚軍務,可現在掌軍的是魏大將軍,您這就是個閑職!”

“之前的時候,我家主人吩咐讓我們照顧下您,可既然您看不起我家主人,那我們還跟您客氣什麽呢?”

“收據呢,您也看到了,我給您一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您最好派人給我把東西給送到鋪子裏去!”

“這樣的話,咱們大家都體麵,可要是晌午之前我沒看到東西,那您就別怪我到巡撫衙門去巡撫大人做主了!”

不屑地掃了一眼秦正澤之後,張素秋這才慢悠悠的收起了那些收據,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對了,忘了跟您說了,之前送給令千金的那些胭脂,就當是我打賞給小輩的了。”

“不過,今天令千金拿去的二十盒胭脂,作價六百兩銀子,我希望明天一起看到!”

“告辭!”

一直等到張素秋走出了老遠之後,才聽到書房裏傳來了一聲秦正澤的咆哮聲。

“你又發什麽瘋?”

一炷香之後,聽說秦正澤又在書房裏砸東西,柳氏趕忙再次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柳氏的話不說還好,她的話才剛說完,秦正澤頓時更加的生氣了:

“一個小小的商賈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要是不整死她張素秋,我就不姓秦!”

一句話說完,秦正澤直接上去一腳就將麵前的桌案給踹了個跟頭。

這書房裏的書籍本就被他給丟得到處都是,他這一腳下去,桌子上擺放著的蠟燭,瞬間就把地上的書籍給點燃了。

此刻才剛剛入夜,陣陣涼風不斷,不等他們夫妻兩個反應過來,一陣冷風吹過,那火勢頓時就開始在屋裏蔓延了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手忙腳亂地在地上踩了幾腳,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秦正澤也隻能趕忙先退出了房間,招呼著家裏下人來滅火。

可他剛才鬧出來的動靜那麽大,家裏的下人一個個早就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他的無名火撒到自己的身上。

等到眾人聞訊趕來的時候,整個書房裏已經燒得一片狼藉了。

“不能用水!不能用水呀!”

眼看著家裏的下人們提著水桶,準備往裏麵潑水,秦正澤頓時趕忙攔住了他們。

隨著他這些年來的地位越來越高,他可是將自己每個月收入的兩成,都拿來購入各種書籍了。

這整個書房裏麵,除了那些市麵上能夠買到的書籍之外,還有不少是他從各處弄來的孤篇殘本。

這些東西除了怕火之外,最怕的就是水了,真要是讓這些人提著水桶進去救火的話,怕是就算是這火滅了,那些孤篇殘本也都徹底廢了!

“老、老爺,這不用水怎麽救火?”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秦正澤又不讓用水,家裏的下人們也一個個沒了主意。

“真是他娘的蠢貨,你們倒是先進去把書給我救出來啊!快去呀,蠢貨!”

看著自己那些心愛之物正在被大火吞噬,秦正澤頓時一腳就把兩個站在他身邊的家丁給踹進了火場。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剩下的那些下人們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這哪是去救火,這根本就是去送死啊!

片刻的沉默過後,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家丁把手裏的水桶一丟,直接扭頭朝著外麵走去:

“娘的,老子是來你家做工的,不是來你家送死的!你想救自己去救去,老子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