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們到了!”

半炷香的時間之後,李長生的馬車終於停在了秦州城燈籠胡同的入口。

“少爺,就是這裏了!”

看著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宅子,李長生忽然有點近鄉情怯了。

哪怕他從來沒來過,也能閉著眼睛說出這宅子的所有布局來。

畢竟,這宅子整體的樣子,十幾年前就被便宜老爹畫了下來,用來跟自己那個短命的老娘討論如何改建。

甚至,自己那個老爹就連新宅子的營造圖都畫了大半,打算等他出生之後就重新改造一番。

可隨著母親的過世,宅子的整修工作也就這麽停了下來,一停就是十六年。

這宅子不算太大,前後隻有三進,東西有兩個跨院,占地卻隻有不到兩畝。

不過,相對於李樂言這個區區七品的學正來說,有這麽一座宅子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若不是娶了世家貴女,就憑他自己學正的俸祿,怕是一輩子也買不起這樣的宅子。

“上前敲門吧!”

深吸了一口,穩了下心神之後,李長生這才吩咐道。

“嘎——吱——”

李長生的話才剛說完,一個身著青衣的小廝,已經從一旁的小角門裏探出了腦袋。

“請問尊駕何人?”

看著小廝探頭探腦的模樣,一旁的墨蟬蹙了蹙眉之後,直接開口: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家裏的大少爺,還不快點開門!”

“你們是哪來的叫花子,這麽沒規矩,我們家大少爺還在府上讀書呢!去去去,上一邊玩去!”

小廝的話說完之後,十分幹淨利索的關上了角門。

角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李長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冷笑。

看樣子,自己這個姨娘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啊!

他雖然喜歡扮豬吃老虎,可他畢竟不是真的豬!

“我!”

看著小廝居然就這麽縮了回去,墨蟬頓時氣得渾身直哆嗦。

如果這小廝隻罵自己的話,她還不至於氣成這樣,可現在這家夥連自家少爺一起罵了,那她可真的忍不了了。

“你幹嘛去?”

看著小丫頭要上前理論,李長生趕忙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腦瓜。

“我去跟他理論去,哪有這麽欺負人的!我今天非要讓他給您賠罪!”

小丫頭說著就準備繼續上前理論,這下子,就是李長生都不得不加大了手上的力氣,這才拉住了小妮子。

“我還沒生氣呢,你生這麽大氣做什麽?”

李長生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從衣袖裏摸出了一錠銀子遞到了小丫頭的麵前。

“您給我銀子幹嘛?難不成您回自己家,還得給下人賄賂嗎?”

看著小丫頭氣得小臉通紅的模樣,李長生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大街的一角:

“誰告訴你是賄賂了?來的路上不是看到有賣苦力的嗎?

你跟方叔一起去,給我把他們全都雇來,這大門窄了些,讓他們給我砸了!”

“砸、砸了?”

聽著李長生的話,剛還準備出頭替少爺出口氣的車夫老方不由得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大兒子回家第一天就砸了自家的大門,希望等會那位李大人回來之後,不會被直接當場氣死吧!

“諾!”

認真地看了一眼李長生,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

墨蟬這才接過了銀子,高高興興地跟著車夫一起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看著小丫頭去雇人了,李長生也沒閑著。

從馬車裏摸出了一根炭筆,繞著大門走了幾圈之後,這才在那大門旁的兩麵白牆上,按照老家書房裏留下的規劃圖上的大門位置,直接畫出了拆除的範圍。

畫完之後,他這才再次退後了幾步,仔細琢磨了片刻之後,這才在上麵畫了個大大的圓圈。

又在圓圈的中間,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這才心滿意足地丟下了手裏的炭筆。

這回對了,不過,沒有紅漆總覺得差點什麽呢?

而就在此刻,李府的後宅中。

剛才把李長生這個大少爺給擋在門外的小廝,正小心翼翼地等著麵前的女主人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他們就敲了一次門?一點都沒鬧?”

聽完了小廝的回稟,蔣氏的臉上滿是疑惑。

“確實就敲了一次門,後麵那個小丫頭想來鬧事,可被少、少年郎給攔住了!”

小廝一邊說話,一邊趕忙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蔣氏夫人。

這位夫人雖然是位女流之輩,可這秦州城裏誰不知道,自家的老爺可是個名副其實的氣管炎。

“你先下去吧,若是他不鬧的話,再過半個時辰,你就把他帶到後門,讓他從後門進來吧!”

琢磨了片刻之後,蔣氏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自從嫁給了李樂言之後,她也先後給李樂言生了一兒一女。

現在兒女漸漸地長大了,她也不得不替自己的兒女考慮一番了。

這宅子雖然是李樂言的亡妻留下的,可她這些年來,為了維持這個家可也沒少花費心血。

現在這忽然蹦出個大兒子來,這規矩,她還是得給那小子立一下的!

李樂言把亡妻的遺物大部分都給了那小子,這宅子,再怎麽說也得歸自己兒子了吧!

“咚——”

就在那小廝準備離開的瞬間,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咚——”

“咚——”

“咚——”

緊接著,一連串巨大的聲音傳來,聽著那沉重的巨物著地的聲音,蔣氏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幾下。

“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看看是什麽聲音?”

看著那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的小廝,蔣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隻是她的話音才剛落,蔣氏的貼身丫鬟已經慌裏慌張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麵不知道哪來了一群刁民,把咱家的大門給推倒了!”

“你說什麽?”

聽她這麽一說,蔣氏頓時氣得柳眉倒豎,李樂言再怎麽說也是朝廷官員。

這大白天的家裏的大門被人砸了,這不是打臉嗎?

尤其是在今天這個時候,要是被那小子給看到,這不是平白讓他看輕了自己嗎?

不對!

想到門外那小子的時候,蔣氏的臉色忽然再次一變。

難不成,這事情是那小子做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蔣氏腳下頓時再次快了幾分。

小兔崽子,這是要倒反天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