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心裏不平靜，曹璋的心裏更加不平靜。
彈劾董路的奏折他知道，但這個消息送進乾清宮之後就斷了，到現在為止隻知道萬璟被秘密關押進詔獄，詔獄又是東廠的地方，他很難從裏麵得到有用的消息。
目前隻能派沈越進入打探消息。
光是小小的萬璟，曹璋還不至於如此擔憂，以萬璟的身份地位還真沒有資格撼的動董路，他擔憂的是萬璟背後的人，是九爺？八爺？亦或者是太子爺？
四爺不可能，董路就是四爺的人。
萬璟的彈劾奏折隻是個開始，後麵肯定還有更多、地位更高的人出麵彈劾董路，到千夫所指之時，再來個王公大臣出麵彈劾予以致命一擊，那時候的太康就算是不信，也得信。
因為這個時候，跟是否公平公正沒有關係了。
朝局的穩定才是關鍵。
但董路要是倒台了，其他人還會給他留下任何的活路嗎？答案顯而易見。
董路倒台，相對應地，董曉的皇後鳳位必然不保。
“應該是嶽山棋出手了！”曹璋喃喃自語，低著頭緩步朝著司禮監的值房走去，今日是王安當值，但王安身體不爽，隻得他來。前往值房的路上，曹璋思索著萬璟奏折所引發的一係列之事。
“如今的嶽山棋可謂是紅極一時，”旁邊的楊立說，“若是他上書彈劾董閣老，恐怕會真的將董閣老拉下去。”
“他不會親自出麵！”曹璋這話說得絕對。
楊立疑惑地看向曹璋。
“因為他想入閣！”曹璋解釋，“他若是親自出麵彈劾董閣老，也就失去了爭奪入閣的機會，所以現在的嶽山棋，會盡量避開跟董閣老針鋒相對，這些個事兒，需要九爺出手。”
“可惜四爺不在！”楊立歎息。
兗州發生秋汛洪災，導致百萬百姓流離失所，四爺奉旨前往救災。張翊選在這個時候出手扳倒董路，時機非常的妙。
其他幾個皇子多半是冷眼旁觀，甚至會火上澆油，畢竟能拉倒一個，自己就少一個競爭對手。
“九爺他們就是瞅準了四爺不在，才會如此果斷地出手，”曹璋對張翊的手段感覺到棘手，“董閣老倒台，相當於斷了四爺在朝廷中的手臂，嶽山棋入閣，到時候，九爺的勢力必定會壓住四爺。”
“得想辦法讓董閣老知道！”楊立說。
“嗬！”曹璋冷笑，“你以為我們能知道的，董閣老會不知道？”
楊立抬頭：“那董閣老為何不上自辯書？”
“董閣老是通過眼線知道的消息，敢上自辯書麽？”曹璋閃了楊立一眼，“現在隻能等著皇上的調查結果能快些，趕在九爺的人再次彈劾的時候查明此事。”
“可以將此事的調查權爭奪在我們手中，這樣就可以……”
“陳淵會同意嗎？”曹璋搖了搖頭，“調查此事已經交給東廠了，參與此事調查的全是陳淵的心腹，我們是不可能的，就看沈越能否進去了。”
楊立點點頭。
“若是沈越進不去，就得……”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一個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慌忙撐住旁邊的牆，這才收住身子，定睛看去，竟然是洵美公主。
曹璋和楊立嚇得夠嗆，慌忙行禮。
“呀！是曹公公！”洵美公主見是曹璋，眼裏閃出驚喜的亮光來，她趕緊扶起曹璋，“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曹璋詫異，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也不敢好奇，便哈著腰道：“今兒是奴才當值，現準備往值房接班兒。”
“可是去乾清宮？”洵美眨著明亮的眼睛，盯著曹璋的眼睛看。
曹璋鬼使神差地抬起頭，對視她的眼睛。
四目相對的瞬間。
他有種電流穿過全身的酥麻之感。
這個瞬間的感覺，曹璋心中詫異的奇怪，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觸電？”
洵美也像是被電擊了一下，呆在原地。
楊立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對，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
“嗯…額…咳！”曹璋莫名其妙地感覺老臉一紅，極力掩飾，“回公主，我們接了班就去乾清宮。”
洵美回過神來，便瞧見曹璋英俊的臉竟然有幾分嬌羞的緋紅，煞是可愛，她捂著嘴笑著說：“剛好我也去，咱們一道走吧！”
曹璋趕緊說：“不順道，我們得先去司禮監值房。”
洵美公主卻說：“我也去看看，這麽長時間，我還沒有去過司禮監呢。”
楊立詫異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璋也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洵美，卻見洵美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太監被稱為閹人，出了皇宮是最沒有地位、最低賤的人。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閹人無後，就是大不孝的人，太康聖朝以孝治天下，曹璋等人的身份地位可以說低賤得跟豬狗一般。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洵美公主，竟然要去司禮監。
這對皇室而言，跟進狗窩豬圈有什麽區別？
曹璋趕緊道：“不可！公主殿下身份高貴，萬金之軀，進司禮監辱沒了公主，公主萬萬不可進去，您若是進去了，我們恐怕都承受不住主子萬歲爺的怒火。”
洵美想了想，覺得也對，便道：“好，那我不進去。”
曹璋鬆了口氣。
洵美突然道：“我就在門口等著你。”
曹璋剛鬆的一口氣倒吸回來。
心想這貨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為何逮著他不放？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告給太康，那還不得死得快？
趕緊道：“奴才哪裏敢讓公主殿下等著，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奴才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您就算是體貼下情，先去乾清宮見萬歲爺，我們接了班就過去。”
洵美覺得有道理，點頭道：“好好好！我先走就是了，真是個膽小鬼。”
曹璋冷汗直冒。
看著洵美奔奔跳跳地朝著乾清宮而去，完全沒有皇家那些條框束縛的禮儀，一副子天真可愛的模樣，給曹璋一種鄰家小妹妹的感覺，很親切。
因為…他原本就有個妹妹。
叫曹蕊，或許已經死在太康的屠刀之下了吧。
要是還活著，可能跟張蕊的年紀一樣大，也會跟張蕊一樣可愛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