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曹璋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張蕊銀鈴般的笑容,一向安靜的乾清宮因為張蕊的到來有了幾分活躍的聲息。

經過剛才的事兒,曹璋對這個張蕊有幾分忌憚。

誰知道這個小妮子會在太康麵前胡說些勁爆的傻話出來,要是莫名其妙的惹怒了太康,自己可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咽了口口水,曹璋小碎步走了進去。

“呀!曹公公!”張蕊正在撥弄旁邊龍案上擺放的一根根毛筆,見曹璋走進來,她笑了,“曹公公這是從何而來啊?”

太康饒有興趣的抬起頭看著他們。

曹璋愣怔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張蕊這是玩鬧,便笑著說:“奴才從來處而來。”

張蕊再問:“往何處而去啊?”

“往去處而去!”說著,曹璋已經走到了太康的側身後麵。

“好!”

太康麵含笑意,“從來處而來,往去處而去,回答得好!朕剛才就說曹璋很有捷才,你這下信了吧!”

張蕊眼中帶著笑意:“我還得試試,曹公公,我出上聯,你對下聯,時間不許超過三息。”

曹璋頓時頭大。

他的詩那都是現背的,不是現作的,這出對聯可就把控不住了,要是回答不上來,他的這個捷才的人設可就立不住了。

趕緊推卸道:“奴才的才學哪裏敢跟公主殿下比?”

張蕊一心想讓曹璋在太康麵前表現表現,哪裏知道他的難處,不依不饒:“你這是不敢麽?父皇,他的捷才總不會是假的吧!”

曹璋有種被看穿的心虛。

感覺張蕊的目光像是帶著透視儀,將他看了個精光。

“曹璋!”太康發話了,“既然洵美公主想試試,那就答應她,好讓她知道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有外有人。”

“是。”曹璋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張蕊得意的嘻嘻一笑,她想了想,想到中秋之月,便道:“有月即登台,無論春秋冬夏。”說完她看向曹璋,目光期盼的看著他。

曹璋鬆了口氣,這他知道:“是風皆入座,不分南北東西。”

張蕊眼前一亮。

曹璋用南北東西對她的春秋冬夏,對仗工整,珠聯璧合,令她讚歎不已。

太康滿意地笑起來,嘴角眼瞼都有了細密的魚鱗紋。

“父皇,曹公公的才學真厲害!”張蕊水靈的大眼睛含著笑意,望著太康,“最近兒臣聽說這位曹公公厲害,又在中秋做了詩,本以為是假的,今日見了,才知道他真厲害。”說著她眼神拉絲的看向曹璋。

曹璋嚇得不敢抬頭對視。

眼神得不到回應,張蕊嘟著嘴收回目光。

“所以朕叫你好好讀書,”太康寵溺的看著張蕊,“你們兄妹幾個,就你最是叫朕不省心的,貪玩兒,以後得給你好好選個駙馬,最好能管得住你。”

張蕊吐了吐舌頭,又閃了一眼曹璋。

曹璋就是不抬頭。

眼神又得不到回應,張蕊哼著冷氣扭頭掃向龍案,突然看到一個奏折上寫著董路二字,定睛看去,剛好是萬璟彈劾董路的奏折。

奏折是打開的,放在龍案上。

張蕊膽子很大,竟然直接將其拿起來看了起來,隨後道:“這個萬璟說話還真不帶腦子,想彈劾董閣老說得也得靠譜一點兒吧!”

太康並沒有惱怒,反倒是饒有興趣的問:“哦?你為什麽覺得不靠譜?”

曹璋聽到董路二字,瞬間就豎起了耳朵。

張蕊說:“父皇,董閣老是我大靖的國丈,中丞相,已經位極人臣,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每年的父皇給他的賞賜都足夠得多,還有豐厚的俸祿,下麵巴結送禮的人無數,何必要犯偷天換日的欺君之罪?”

“欺君可是死罪,隻要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犯,何況是董閣老呢?而且董閣老入閣幾十年,官風一直很好,從未有過貪汙之事啊!肯定是此人開罪閣老,故而彈劾。”

太康聽完,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思考起來。

曹璋聽得大氣都不敢喘。

思索片刻後,太康突然問:“蕊兒,你說要是你,此事該當如此處置?”

“當然不信咯!”張蕊不假思索地說,“董閣老是父皇的心腹重臣,要是僅僅因為一個小小都彈劾就選擇懷疑心腹重臣,這豈不是叫其他大臣寒心?要是他後麵有人指使,說明此人肯定是心懷不軌,抓起來,把他的屁股打開花兒。”

說到最後一句,她攥緊粉嫩的小拳頭在太康麵前揮舞,銀牙咬著,非常的可愛。

引得太康哈哈大笑,“好好好!蕊兒說得好!董路是朕的丈人,也是朕的心腹大臣,不容懷疑!”

曹璋長舒口氣,沒想到自己苦思冥想好幾日的破局方法,被張蕊給輕鬆地化解了。

“嗯…”太康思索著又沉吟起來。

曹璋放鬆的心立馬又被提懸了起來,耳朵豎起來,等著太康的聲音。

“好!”

耳邊突然傳來太康果斷的聲音,“曹璋,你即可明發萬璟的奏折,到時候必定有提董路鳴冤的折子,讓這個萬璟看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曹璋大喜:“奴才遵旨!”

其實,太康還有更深一層含義。

那就是挖出萬璟後麵的人。他明發萬璟的奏折,董路的門生故吏勢必會替董路鳴冤,隻要能夠證明其的清白,到時候,董路不僅得不到懲罰,還會讓太康更加的信任。

這個結果自然是萬璟後麵的人不願看到的,這就會逼得更大的人物不得不跳出來,加大彈劾董路的力度。

隻要這個力度稍微的加大,太康就能揣摩出萬璟後麵的人是誰。

也就能知道,是誰在彈劾董路。

其實這個人,太康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把握,但在沒有完全的確定之前,他不會盲目亂猜。

“主子萬歲爺!不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太監慌慌張張地衝進乾清宮,聲音淒厲恐懼地大喊,“主子萬歲爺,不好啦!”

“大膽!”

曹璋見是陳淵的人,立馬喝止:“主子萬歲爺好端端的坐著,你好大的膽子,敢咒主子不好了?”

那太監頓時嚇的麵無血色,解釋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的意思是萬歲爺,出大事兒了。”

曹璋緊逼著問:“放屁,萬歲爺能出什麽大事兒?”

那太監被嚇的連呼吸都不敢了,瞪著眼睛張著嘴愣是不敢說了,模樣十分滑稽。

張蕊噗嗤一笑。

太康也撐不住笑道:“你這奴才口無遮攔,語無倫次,好好說,出了什麽事兒了?”

那太監這才說:“皇上!貴妃娘娘,流產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