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四寸,上鐫五龍交紐。
金燦燦的五條盤龍,鱗甲如生,五龍栩栩如生交紐於上,這便是大靖朝最高權力的象征,這便是大靖的江山:玉璽。
陳淵激動到顫抖,緩緩舉起玉璽,十指有力的將它小心翼翼地舉在眼前,眼臉都被金光映得透亮。
坐在原本馮珙的位置上,望著眼前的玉璽出神。
外相以左丞為首。
內相以掌印為首。
如今玉璽在他手裏,表示著他的身份到達了高不可攀的地步,哪怕是外臣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到達了這一步,完全的彌補了身體帶來的缺陷。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
“稟老祖宗,奴才們把內閣遞進來的折子送來了。”司禮監值房門外,響起當值太監的聲音。
聽到這聲老祖宗,陳淵的臉上殺出一絲怨毒之意。
在宮裏麵,凡是坐上掌印太監這個位置上的,下麵幹活兒的人都是幹兒子輩的,馮珙卻是個例外。
馮珙當上掌印太監後並沒有大肆地認幹兒子,也沒有讓別人叫他老祖宗,司禮監的人都是經過太康之手調任的。
但私底下,大家都叫他老祖宗。
如今陳淵成為掌印太監,按照慣例,所有人都得叫他為老祖宗,當然,除了幾個權勢差不多的秉筆太監之外。
但現在,他不願意被人稱為老祖宗。
臉上收起怨毒,將玉璽收藏起來,露出和藹的笑容:“進來吧!”
兩人當值太監捧著折子進來。
“就放在曹公公的案子上吧。”陳淵語氣和善。
兩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放好了折子,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慢著!”
陳淵叫住他們,“你們剛才叫咱家什麽來著?”
兩人對望一眼怔住了,其中一個怯怯地說:“回老祖宗,奴才剛才叫您老祖宗。”
陳淵笑了起來:“你叫咱家老祖宗?”
兩人見陳淵笑容可掬,想著是接受了這個稱呼,“奴才們剛才叫您老祖宗,奴才……”
“打住!”陳淵的臉立時冷下來,“想叫老祖宗,咱家送你到地底下去叫去,這兒沒有什麽老祖宗,何況,你們覺著咱家老麽?”
“奴……奴……”那太監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舌頭打結得說不出話來了。
“稟…稟……祖宗!”旁邊另一個太監反應過來這是陳淵要立威,想了想趕緊變換了稱呼,跪拜下去,去了老字,直呼祖宗,“祖宗,奴才什麽也沒說。”
聽到這個稱呼,陳淵滿意地露出笑來:“去,把外麵當值的都叫進來!”
“是,祖宗!”
那太監知道自己的稱呼得到了認可,說話的語氣都粗了許多。
不多時,外麵的太監全部進來跪下。
之前那個叫老祖宗的人嚇得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跪著。
陳淵看向這太監,“你!過來,咱家看看你的袍子。”
“是……祖宗。”那太監顫顫巍巍的走過去,把自己的袍子舉起來,手臂顫抖的止不住。
陳淵冷笑一聲:“這麽髒的袍子也配在司禮監當值?滾下去,到浣衣局裏麵把袍子洗幹淨!”
那太監的腦子裏轟的一聲,蒙在那裏。
宮裏二十四衙門,幾萬個太監,能夠在司禮監當差的算是宮裏的人上人了,走在外麵,那也是官大三級,誰見了都得客氣哈腰,沒想到叫錯稱謂,就被打入最底層的浣衣局。
下麵的人都被嚇得大氣不敢喘。
“站在那裏幹什麽?是不是不願去?”陳淵的聲音由於晴天霹靂在他的耳邊炸響。
那太監渾身一顫,磕頭:“奴……奴才謝祖宗賞!”慌忙退了出去。
“你!”陳淵指著剛才叫他祖宗的人,“過來,咱家看看你的袍子。”
那人瞬間嚇得灰白了臉,顫顫巍巍地過去。
“怎麽搞的?”陳淵說,“混來混去才是個六品,去,換件衣服,從今兒起,你就是四品了。”
叫對稱呼,就地連升三級。
那太監瞬間呆了,旋即反應過來,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奴才謝祖宗的賞!”
陳淵滿足的站起身,俯視著下麵跪著的太監:“從今兒起,這裏沒有什麽老祖宗,想叫老祖宗就去地底下去叫,在咱家這裏,懂規矩是你們最大的能耐,從明兒開始,你們每個人都升一級。”
“謝祖宗賞!”所有人齊聲高呼。
“去當你們的差吧!”陳淵顯了三把火的威,拜拜手示意他們出去。
所有人的太監激動不已,紛紛跪拜後,哈著腰退出去。
剛到門口,就瞧見曹璋站在門口。
所有人慌忙跪下:“奴才叩見曹公公!”
曹璋鐵青著臉,冷冷地望著裏麵的陳淵,沒有說話,徑直地走了進去。
陳淵有些如坐針氈了。
剛才自己顯威風的話必然被曹璋聽到了,要是他透給皇上,自己難免要受到責罰,便主動迎著笑臉:“呦!曹公公來了,主子爺睡下了麽?辛苦了,來來來,喝口茶水!”
“陳公公好大的官威啊!”
曹璋不領情,依舊冷著臉,“一句話就被人打發到浣衣局去了,咱家鬥膽,能不能把他保下來?”
陳淵變了變臉。
這也太不給他麵子了,但苦於自己剛才的事兒被曹璋捏著,不得不服軟:“既然曹公公有心,那就由曹公公做主吧!”
“你進來!”
曹璋對著門口。
剛才那個叫了老祖宗被發到浣衣局的太監怯怯地走進來,朝著陳淵和曹璋磕頭。
曹璋道:“從現在起,你官升四品,做我的貼身隨從,把你的舊袍子扔了,就不用去浣衣局洗了。”
那太監:“奴才……叩謝曹公公的賞。”
一日之內,他的身份連邊三次,心情更是七上八下,現在總算是平定了下來。
陳淵氣得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盯著曹璋瞪了好一會兒。
曹璋並不看他,慵懶地說:“哦對,陳公公,咱家來的時候,皇上讓你把兵部的折子送進去,這個點兒,主子爺馬朔就要用晚膳,你還是快些吧!”
陳淵頓時沒了生氣的心思,怒道:“怎麽不早說!”說著人已經奪門而出了。
曹璋望著他的背,陰冷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