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林申臉漲得通紅,舉起雙手以示清白。他背靠著牆壁,無措的樣子像極了一名囚徒。

“不下來。”何采波格格地笑,妖精似地湊近林申,對著他的下巴輕輕吹了一口氣,吐氣如蘭地說:“你看看我呀,你看看我就會發現,我比那個白白嫩嫩的公子哥更適合你。他會像我這樣纏著你嗎?會像我一樣在**伺候你嗎?我什麽樣的姿勢都可以,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林申忍了忍,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何采波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身上那股男妖精的感覺,一瞬間的功夫就消失了。

“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他全心全意地勾引,沒想到林申會是這個反應

“你吹得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林申笑得不行了,勸瘦的腰身彎下來。

何采波也挺不住了。

媽的,白費他的心機了。

他單方麵宣布,林申就是一根木頭。

何采波氣急不敗地放下兩條腿,叉著腰站在地上怒視著林申:“你行了,別再笑了,再笑就撓你嘍。”

林申:“哈哈——”

“我說真的,我真的會撓你的!”

林申突然不笑了,直直地看著一個方向:“真真?”

“真真,你什麽時候來的?”

蔣代真本來都出來了,看到何采波蛇一樣纏在林申身上,他眼睫不停地顫抖,控製不住地想要衝出去。又聽到何采波說那些讓人難為情的話,他更是一刻也不想忍耐。

結果,他剛剛抬起腳步,就聽到了林申的笑聲。如同一道閃電擊在了他的天靈蓋上,他當時就愣住了,傻乎乎地看著他們。

林申推開眼前的何采波,抬腿朝著蔣代真走過去。

剛走沒幾步,他的後衣擺就被人揪住了。

“你就這樣走了,一句準話都不給我?”何采波斜瞄著對麵的蔣代真,幽幽地問。

“你別鬧了。”林申拂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嘖嘖,這是真愛啊。”何采波也不生氣,抱著胳膊笑眯眯地看著。

蔣代真臉紅紅的,顯得眼睛又大又亮,漆黑的瞳仁裏麵泛著水光,坦然地說:“我早就來了,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他要什麽樣的準話?”

“他——”林申語塞,有些難為情。

蔣代真看起來什麽都不懂,叫他怎麽跟蔣代真說?

蔣代真皺眉:“開不了口?還是不能告訴我,這是你們兩個的秘密?”

“格格。”何彩波看戲看得很起勁,笑得樂不可支。麵對蔣代真詢問的眼神,他挑釁地扯了扯嘴角,笑容**漾地說:“這是我們的秘密,你猜不到的。”

林申無語道:“你別添亂了。”

瞪了何采波一眼,他麵朝蔣代真,一本正經地說:“家裏養了牛羊,擔心到冬天沒有東西吃,我托人四處打聽了一下,有誰家的稻草要賣的,我想買一些給牛羊吃,就這點事。”

他托了大哥林嶽去打聽的,林嶽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回來告訴他何采波有這個意思。

林申猜,何采波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蔣代真半信半疑,不過聽完林申的解釋,他心裏多少舒坦了一些。

“哼!”何采波又要搞事了,高高地挑起一邊的眉毛說:“就這點事嗎?之前跟人說的事,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答複呢。”

“哥,你非得今天把事辦完,是不是?”林申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何采波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

“是啊,這麽長時間了,我一直在等你。以前是覺得你的臉和身材合我的意,現在又覺得你的臉,身材和性格都合我的意,我可太喜歡你了。要是能得到你,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做我的情人,你幹不幹?給你錢花,還介紹你掙錢的門路,跟著我好處多多。”何采波的嘴巴打開之後,就沒有給人插進來的機會,連珠炮一樣叭叭地說。他是真的敢說,什麽話都敢往外吐露。

蔣代真的眼睛越睜越大,粉白的小臉漲得通紅。

林申聽得一頭黑線,這特麽跟被富婆包養有什麽區別?

“我說過了,不幹。”

何采波輕笑:“現在也是這個答案?”

“對。”林申麵無表情地說。

何采波笑不出來了,輕輕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沒有。”林申頓了下,瞄了眼身邊的蔣代真。如果可能,他不想讓蔣代真看到這個場麵。可是何采波逼得太緊,他要是現在不說清楚,何采波還會抱有希望,不如幹脆一些說清楚。

想到這裏,他淡淡地說:“我沒有看不起你,相反我挺欣賞你的。你敢愛敢恨,敢想也敢做。清楚自己要什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忠於自己的內心,比很多人都要勇敢。你是一個很在魅力的人,我師傅也是這麽評價你的。”

他拉起蔣代真的手,那隻白嫩的手輕輕縮了下,溫順地貼在了他的大手中。

“你很優秀,可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真真。”

何采波的目光落在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手上。

良久之後,他舒了口氣,眼神裏有懷念,更多的是新愛慕。

“我真羨慕你們,成雙成對的。”

何采波點點頭,低下頭整理著淩亂的衣服,再次抬起頭時,笑眯眯地說:“剛才聊的是私事,現在該談正事了。聽說你要買稻草,你打算買多少?”

林申再次愣住了,何采波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他一時之間有些應接不暇。

他沒有立刻回答何采波的話,而是低下頭問蔣代真:“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蔣代真意識到,林申是想讓他離開。他馬上抓緊了林申的手,表明了他絕不離開的決心。

何采波這麽會撩,他還在旁邊看著?!不離開,要寸目不離地守著林申。

“好吧。”林申說。

“我沒有經驗,你幫你算一算。一個冬天,一頭牛和兩隻羊能吃多少。”林申問道。

“問你,你就問對人了。”蔣代真的用意,何采波怎麽可能不懂?他就是故意的,飛了個媚眼給蔣代真,他說起了正事。

兩個人說話,蔣代真就在邊上聽著,哪怕聽不懂也不走。

後麵又聊到了稻草的價格。

何采波說:“你明年幫我犁地,那些稻草就白給你了。另外,我還給你工錢,你幹不幹?”

林申警惕地看著他,怕何采波又要作妖。

“有這麽好的事?”

“你要帶著你家的牛,你還要給我幹活,我怎麽可能用一點稻草就把你打發了,肯定要給你錢的。反正,我家稻草多得燒不完,像你這種自帶牛的人,找著燈籠也難找到,說起來還是我占便宜了。”何采波算盤打得叭叭響,他比誰都要清醒。既然得不到這個人,能用上這個人也好。

“行。”林申想了想,也覺得何采波不像是白吃虧的家夥。

何采波笑彎了眼睛,黏黏糊糊地說:“那就這麽說定了,打算什麽時候去我家拉稻草?”

“今天有客人,明天吧。”林申說。

定下了時間,壓在林申心頭上的石頭也搬開了,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牛羊的草料有著落了,不用擔心它們冬天餓肚子了。

“真真?”何采波饒有興趣地看著依著林申的蔣代真。

蔣代真抬起清澈的眸子看著他。

林申皺了皺眉,剛想拉開蔣代真,手心被用力撓了一下。貓爪子一樣的觸感。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掩飾般地扭過頭看向一邊。

“你全名叫什麽?”何采波又問。

“蔣代真。”蔣代真淡淡地說。

“姓蔣,你不會是遠近聞名的蔣家人吧?”何采波猜得特別準。

“是的。”蔣代真點頭。

“林三喜歡你,那你喜不喜歡他?”何采波向來直來直去,最擅長打直球。

聽到這話,饒是林申也驚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偷看蔣代真。雖然他知道蔣代真的心意,但還是想從蔣代真的嘴裏聽到。。。

“很喜歡。”蔣代真看著何采波的眼睛說。

何采波笑了起來:“我現在又不羨慕你了,因為我我知道你們要走在一起很難,你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可憐的小情人啊,就像天上的牛郎和織牛,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圓滿。”

他抬步往遠處走去。

走到拐角處,他停了下來。

“林三,你哪天後悔了,還可以來找我,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說完,也不管林申和蔣代真什麽反應,他笑著揚長而去。

“他對你挺癡情的。”蔣代真幽幽地說。

他低下頭,不想讓林申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說一點也不嫉妒那是假的。

“他最後說那些話是騙你的,你別往心裏麵去。”林申耐心地安撫他。

他知道蔣代真心裏不舒服,他心裏也不舒服。愛情的萌芽剛剛開始,就有人唱衰了。

蔣代真冷不丁地問:“我看到他用腿纏你腰了。”

林申:。。。

該怎麽解釋,才能邁過這個坎?

“我推他了,他纏得他太緊了,我推不開。”

“你喜歡這種熱情的?”蔣代真又問。

“也不能說不喜歡吧,要是換個人的話,我的心髒可能會砰砰亂跳。”林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蔣代真摟住他的脖子,學著何采波的樣子,把兩條腿纏到他腰上,紅著臉小聲說:“是這樣嗎?”

林申扛不住了。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裏。

他伸出兩隻手,虛虛地摟住蔣代真,想看看蔣代真是什麽表情又不敢看,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這樣就很好,沒必要學他那個樣子。”

“可你喜歡。”蔣代真說。

正說話呢,小桃衝了出來。

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小桃嚇得用雙手捂住臉,一直說:“不是,我什麽都沒看到。”

說完,他就跑掉了。

蔣代真臊得滿臉通紅,自動放下纏著林申的胳膊。

林申扶著他站穩,好長時間沒說話,默默地平複著不穩的呼吸。

過了一會兒,林申打破了沉默:“你想不想喂羊?”

“嗯。”蔣代真低低地答應了。

他帶著蔣代真來到欄杆前,又撲了一把野草給蔣代真。蔣代真攥在手裏,隔著欄杆呼喚:“來,吃草。”

結果,兩隻羊根本不給他麵子。

蔣代真無措地看著林申,呐呐地說:“它們不餓。”

“你應該這樣喚,咩咩——”林申喚了幾聲,兩隻羊這才懶洋洋地湊過來,羊臉往上麵抬了抬,張開羊嘴安安靜靜地吃草。

蔣代真露出驚奇的表情,雙眼都在閃閃發亮。

林申教他:“手不要握得那麽緊,放鬆一點。”

“是這樣嗎?”

林申:“你做得非常好。”

林申:“乖。”

林申:“再往下一點。”

小桃聽得小臉通紅,不知道他想到哪兒去了,隻想捂著臉尖叫。

“小桃。”蔣代真喊了一聲。

小桃神色恍惚。

“哎,我來了。”

蔣代真又喊了一聲,他才聽到打了個機靈,答應一聲低著頭走出去,生怕看到不該看到的場景。

蔣代真拉過他的小手,溫聲說:“一起來玩。”

“你們玩,我去前院看看,有事去找我啊。”林申從他麵前走過去。

小桃大著膽子抬起眼,看到蔣代真白裏透紅的側臉。

蔣代真說:“讓你喂羊,你看著我幹什麽?”

“哥兒,你們剛才在幹嘛?”小桃胡亂抓了把草,覷著蔣代真的臉色問。

“沒幹什麽,就是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就帶我來喂羊了,這些羊很可愛是不是?”蔣代真連忙轉移了話題。

“可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小桃說。

蔣代真耳尖通紅,好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桃歎氣:“哥兒,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但我希望你保護好自己,有你們成親之前,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我知道,這個不用你說。我有底線,不會做出你腦子裏櫘的那些事。”蔣代真咬了咬嘴唇,忍著內心的羞澀把話說完。

小桃一臉不自在,跟著紅了臉:“你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什麽?”

“你從外麵買的那些畫冊,我又不是沒看過。”蔣代真低低地說。

小桃的臉熱得能煮雞蛋了:“你有分寸就好。”

好尷尬。

“還是喂羊吧。”蔣代真咳了一聲。

老木匠還有任勞任怨地洗碗。

林申把稻草的事跟老木匠說了。

老木匠說:“這事可行,說到底還是我們占便宜了。麥子是今年種的,稻子是明年種的,時間上正好能岔開。”

林申拿著鐮刀去了菜園子。

菜園子裏的紅薯秧子長得太茂盛了,不利於底下的紅薯成長。

林申割掉了一些,正好用來喂羊和牛。

時間一晃而過。

臨走的時候,林申挖了半袋子紅薯讓他們帶走。

小挑揭開袋子看了眼,發現每個紅薯都有成年人拳頭大小。

“現在挖是不是太早了?”蔣代真說。

、“不早了,再過個十多天,所有的紅薯都要挖出來,不然就要凍在地裏了。”林申說。

“回去烤著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了,免得飯都吃不下去。”林申看了蔣代真一眼,隨後放下了車簾,對車夫說:“快點早,不要摸黑趕路。”

“好。”車夫說。

馬車剛剛一動,裏麵的蔣代真就急急地把車簾打起來。

林申站在原地看著。

直到看不見了,蔣代真才一臉失落地放下車簾。

小桃坐進車裏,就坐在蔣代真身邊。

“哥兒,你不用這樣舍不得吧?說不定過幾天,,我們就又來了。”小桃不以為然地說。

周祥幾次來找蔣代真,連蔣代真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到。他是個有毅力的人,派了個狗腿子到蔣家門前守著。

狗腿子認識蔣代真的馬車,遠遠地看到馬車朝著蔣府來了,他馬上去給周祥通風報信。周祥沒有回自己家,他在附近的花樓裏耍,點了兩個小倌陪他喝花酒。

狗腿子闖進花樓裏叫他,他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

“真真,真真終,終於回來了。”周祥癡笑著,一把推開麵前的小倌,抓著狗腿子的衣領問:“他現在在哪兒?”

狗腿子被噴了一臉酒氣,強忍著沒有躲開說:“蔣哥兒剛到門口。”

“帶我去找他。”周祥喝得身體發軟,走起路來兩條腿直拌蒜,靠著狗腿子的攙扶才沒有倒下,歪歪扭扭地走出花僂大門。

馬車平穩地停下。

車夫抬頭看了看天色,感歎了一句:“幸好聽了林三郎的話,不然就要摸黑了。”

蔣代真還想多呆一會兒,是林申催著他早點走的。

小桃先跳下車,搬出小馬紮放到馬車下麵。

蔣代真踩著馬紮落地,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說:“別忘了東西。”

“忘不了,我會把東西拿進您院裏的。”馬車夫樂嗬嗬地說。

“辛苦你了。”蔣代真點頭。

“等一等。”後麵傳來一聲大喝。

人還沒到跟前,難聞的酒氣先飄了過來。

蔣代真厭惡地皺了皺眉,不打算搭理後麵這個聲音的主人。

“真,真真!是我啊!”周祥眼前直冒星星,看到蔣代真的身影時,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奮力甩開了扶他的狗腿子,龐大的身軀朝著這個方向狂奔。

他喝醉了花,幾乎喪失了理智,蔣代真又離他忽遠忽然近,隻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哥兒,快躲開。”

“滾開!”

馬車夫過來阻攔,被周祥用蒲扇般的大手揮開了,接著他又撞飛了小桃,如山般的身體重重地壓向了蔣代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