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呂哥兒嗎?”林周氏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呂暄在村裏的名聲並不好,因為他是村裏第一個和離的人。據說是相公無能,還家暴呂暄。當時很多人都勸呂暄:忍一忍。呂暄沒有忍,態度堅決地要和離。

和離之後,呂暄隻能回到娘家。娘家人對他並不好,他性格潑辣倒也沒吃什麽虧。

眼下,他突然找上門,讓林周氏的心情非常忐忑。

呂暄沒有看到他臉上的尷尬表情,自然地說:“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當然,你進來。”林周氏硬著頭皮說。

呂暄像進了自己家似的,這邊看看那邊瞧瞧。

林周氏偷瞄了他好幾眼,搞不懂他來幹什麽的。

呂暄一扭頭,他趕緊轉過臉去,假裝自己沒有偷看。

“許柏最近是不是在給你老三拉紅線?”

林周氏愣愣地說:“是啊,你從誰那兒聽來的?”

“你別管我從誰那兒聽來的,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別轉手把我賣了就行。許柏給你家老三說的這門親,是他的親弟弟。不是聰明淩厲的老四,而是天生癡傻的老三。”

林周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我們家的人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們?”

“這就要問他了。”

說完,呂暄揚長而去。

呂暄剛剛出門,就被守在外麵的何采波拉了過去。

何采波急急地問:“怎麽樣?”

“我實話說了,林三郎的阿麽當時就變了臉色,直說許柏要害他們家。這門親事十有八九會吹,誰願意自己兒子娶個傻子呀。”呂暄得意地說。

何采波拍拍胸口,放鬆地笑了:“我剛才守在外麵,附近沒什麽人經過。許柏還在家裏做美夢,還不知道我們壞了他的好事。”

呂暄:“話是這麽說沒錯了,我們還得小心一些。他可是個小心眼的人,知道我們壞了他的好事,他以後可能就不跟我們玩了。”

何采波轉了轉眼珠子,幽幽地說:“哪是我們,分明是你壞了他的好事。我隻是出來散步的,誰知道你進了林家又說了什麽。”

呂暄一把擰住他的臉蛋,冷笑道:“才過了河,你就想拆橋啊。好你個何采波。你敢當牆頭草跑到許柏那兒告密,看我不把你色誘林三的事宣揚出去?”

“我隻是開個玩笑。你怎麽還當真了?”何采波笑著討好。

林周氏心緒不寧,家裏的活也沒怎麽幹,時不時往大門外張望一眼,顯然是在等林嶽回家。

林嶽扛著鋤頭出現在大門口,他連忙扔下手裏的布和針線,急急忙忙地迎上去。

“今天,我去找。。。”

林周氏剛要說話,就被林嶽用眼神阻止了。

“把門關上。”林嶽說。

林周氏這才反應過來,聽話地關上大院門,走進屋裏後,又小心謹慎地關上了裏間的門。

光線從窗口透進來,夫妻倆坐在一片黑暗裏說話,聲音小得隻有彼此能聽見。

林周氏:“老三不願意,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為什麽要算了?就他這個樣子,一輩子都找不到媳婦。人家許家的條件多好,多少人上趕著想當許家的女婿。可許家一個都看不上,偏就看上老三了,這是他的福氣。不管他願不願意,你都回許家說他願意。”林嶽聲音冷硬,眼中一點情意都沒有。

“可是,我聽人說許家要嫁的哥兒是個傻子。”林周氏遲疑地說。

林申再不討他喜歡,可畢竟是他的親兒子,是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聽說?你聽誰說的?”林嶽撩起眼皮,精明的目光落在林周氏身上。

“就那個誰,我忘記他的名字了。”想到呂暄的潑辣,林周氏含糊了過去。

“那也讓他去,綁也要把他綁過去,就他這個條件,別人不挑他都好了,他哪有挑的資格。就算許家的哥兒是個傻子,隻要許家人看得上他,他也得乖乖聽話進洞房。”林嶽硬起了心腸。

林周氏一臉不可思議:“你再不喜歡老三,忍心他娶一個傻子嗎?”

“我忍心,他花了咱家那麽多錢,我這麽大年紀還在外麵做工,累死累活地圖什麽?我們辛辛苦苦地把他養這麽大,現在是他回報家裏的時候了。”林嶽說。

林周氏忍不住站起來說:“傻病是會遺傳的,隔壁村的一個老光棍就娶了個傻子,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傻子。”

“那他可以不生,沒有精明能幹的老婆管著,這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這樣的日子不好嗎?”林嶽說。

“可,可是。。。”林周氏還想說什麽,嘴巴動了半天,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林嶽的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深沉的眸子盯住他:“我們有三個兒子,兩個已經娶老婆生孩子,隻剩下老三了。他是我們最後的翻盤機會,娶個窮媳婦,咱家要窮一輩子。要是娶個富媳婦,咱家從這一代就發家了。以前都是老三吸咱們的血,現在輪到老三為這個家做點什麽了。。。”

之前撒的花種已經長出芽來了,還長出了零星的野草。林嶽空閑的時候就在院裏拔草。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以為是風吹開的,因為老木匠到村裏串門了,走之前把院門虛虛地掩上。林申也沒在意,埋著頭繼續幹活。

拔完草之後,他還要給花澆上水。天氣太熱,太陽也很大。幾天不澆水,這些才長出來的小花花就幹死了。

“我說站在外麵怎麽沒有看到人,原來你躲在這這兒。”一個輕柔的聲音說,末尾還夾雜著模糊的笑意。

林申不知道他在笑什麽,隻是平靜地抬起頭看過去。

那人穿著一身修身的長袍,袍子底端繡著說不出名字的花草,臉上笑盈盈的,漂亮的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

聲音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至於臉。。。

林申正在胡亂思想,沒想到那個人幾步跨到他麵前,近得他都能感覺到這個人淺淺的呼吸。

“我們見過的,在一個有月亮的晚上,你好好想一想。”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這個人笑盈盈地說,他明亮的眼睛裏麵含著水,像是帶著一把小勾子。

林申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想起來了,幾天前的那個晚上,他差點被三個女人堵在水裏。

“我記得,當時天太黑了,我一門心思回家,也不知道你們是誰。”

“裏麵有一個我,我是何采波呀。其他兩個人,你不記得就算了。”何采波摸了下頭發,含笑的眼睛一直看著林申。

林申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看就看唄,看看又不會少塊肉,隨便看。

這是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坦然地讓何采波看。

看了半天,何采波說:“總覺得你跟之前不大一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聽到這話,林申心裏咯噔一聲,以為何采波跟原主關係不一般,所以看出來什麽

“你有事?”林申問道。

何采波揚起笑臉:“我來當然有事了,你也不請我喝一杯茶水?”

“請坐。”林申生硬地說。

樹蔭底下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茶水,還是老木匠之前燒的。

不遠處放著曬幹的煤爐。

考慮到燒得是柴火,所以做出來的煤爐通道要更大一些,上麵燒柴火下麵出灰。

路過時,何采波不由多看了這個造型奇特的爐子一眼。

“這是灶嗎?看起來很奇怪。”

坐下來之後,何采波的目光還落在爐子上。

“燒水用的。”林申不願意多說。

他舉起手腕給何采波倒了一碗茶水。

然後,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半杯涼半杯熱混合在一起。

林申是真的渴了,仰起脖子把不涼不熱的茶灌進肚子裏。

何采波眯起眼睛,盯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你可以說了吧?”林申說。

“馬上就要秋收了,我家裏的情況,你們也清楚。我相公走得早,家裏隻有我公公婆婆。裏裏外外都靠我一個人操持。偏偏我家又有那麽多的田,隻靠我一個人是收不完的,所以,我是來請你幫我家秋收的,因為你好像一塊田都沒有。”何采波說。

林申看了他一眼:“隻有我一個人嗎?”

“除了你之外,還有五六個人。幹得快的話,幾天就幹完了。”何采波說。

“工錢怎麽算?”

林申想著,反正在家裏閑著,能掙一點錢算一點。

“每個人每天十個銅板,管一日三餐。”何采波說。

正說著,老木匠回來了。看到家裏有外人,他愣了下。

林申把情況跟他說了,何采波笑眯眯地等著。

老木匠說:“去吧去吧。”

林申這才答應了。

“你挺聽這個老頭的話呀。”何采波饒有興趣地說。

“他是我師傅。”林申神色不悅。

何采波喝了幾口茶,就站起來說:“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嗎?”

林申看了老木匠一眼。

老木匠沒好氣地瞪了他:“青天白日的,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

“我不吃人的。”何采波聽到了,捂著嘴笑了起來。

林申隻好出去送他。

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何采波看林申的眼神也大膽起來。

那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感覺又來了。

林申停下腳步,一臉距離感地說:“我就送到這兒了。”

“你怕我吃了你嗎?放心,我真不吃人。剛才在院子裏,還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問。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我想問問你,你之前答應我的事還算不算數了?”何采波笑了笑,媚眼如絲地看過來。

“我之前答應你什麽事了?”林申懵了,一頭霧水地問。

“你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在跟我裝傻?”何采波氣極反笑,抱著胳膊要笑不笑地說。

“我,我不記得了。”林申又不是原主,他怎麽知道原主跟這個何采波之間有什麽聯係?

聽說,何采波是個寡夫,依原主葷素不忌的尿性,誰知道原主會不會跟小寡夫有一腿?

千萬不要!

被這麽一嚇,林申身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瞧你這個樣子,呆呆的讓人心疼。”何采波伸出白嫩的手指尖尖,緩緩伸過來似是要揪林申的衣服。

林申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往後麵退了幾步,躲開何采波的小手,一本正經地說:“請自重。”

“自重?”何采波臉上的表情裂開了,蛇一般柔韌的身體僵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答應跟我好,還跟我約好了幽會的地點,我晚上等了你半宿,你一直都沒有去,你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吧?”

林申:。。。

原主真會玩。

“有這回事嗎?我不記得了,你也忘了吧。你。。。”說到一半,何采波突然上前一步,後麵要說什麽,林申一下子忘記了。

“我什麽,你接著說啊。”何采波氣場很強,林申梗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原主是嗝屁了,卻留給他這樣一個爛攤子。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到一個好借口。那些拒絕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莫名有種搞笑的感覺,讓他看起來像個渣男。

可他也沒有辦法,都說寡夫門前是非多,他不想給何采波希望,也不想和何采波好。至於別的,他倒是沒想太多了。

何采波想得比他多,逼視著他的臉說:“你跟那些人一樣,以為我是寡夫就應該無欲無求嗎?別搞笑了,我也是人。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喜歡你。但我隻貪戀你的身子,不會肖想跟你成親,長長久久地過下去。我對我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暫時沒有改變的想法。我跟你就是你情我願,哪天你說要結束,那就結束好了,我絕對不會糾纏你。”

“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也難找。你好好考慮一下,之後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林申現在就想答複他,然而——

何采波用白嫩的手指堵住他的嘴唇,幽幽地說:“你現在說的不算,我也不聽。”

“我走了啊。”

在林申震驚的眼神下,何采波嬌笑著走了。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丟給林申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林申站得有點久,他不是在看何采波婀娜的背影,而是在左右張望。

剛才,他就感覺到了,有人在盯著他,或者說盯著他們。

何采波走後,那個人也沒有走,還躲在暗處偷看他。

看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

林申:“誰啊,出來吧。人走了,這兒隻有我一個人,你偷看那麽久也累了。”

等了半天,那個人也不出來。

林申也不等了,轉身慢慢地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地方的草葉子動了幾下,偷看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那片草地被壓倒了一片。

“你跟何寡夫沒事吧?”老木匠斜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林申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我,我跟他能有什麽事?他請我去幫我,我就去唄。老老實實幹活,幹完話就回家。”林申不敢看老木匠的眼神,生怕師傅看出來什麽了。

“哼,他看你的眼神有故事,你倆之間不簡單。”老木匠說。

林申沒辦法,苦笑道:“什麽都瞞不住你。”

“真有事啊?”老木匠笑了,笑得一臉狡黠。

“。。。我被人黑了,用東西在腦袋後麵來了一下。我醒來的時候,地上有一灘血,附近一個人也沒有。那天之後,我的命是保住了,卻也忘記了很多事情。我不記得跟他有什麽了,可他今天用很肯定的語氣告訴我,我跟他之間。。。”麵對師傅八卦的眼神,林申梗了一下,換了個詞說:“不清白。”

老木匠眼睛猛地亮了:“怎麽個不清白法?”

“言語上不清白,以前肯定勾搭過,還約過在哪兒見麵什麽的,身體上絕對清白,什麽都沒來得及發生,我就出事了。”林申恨不得舉起三根手指頭發誓了。

“嘖嘖。”老木匠一臉遺憾的表情。

林申一頭黑線:“我的清白保住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替我開心。”

老木匠怒:“郎君沒有清白,哥兒才有清白,你的清白不值錢,有人看上你就偷笑啦。”

突然想哭怎麽辦?

“那個寡夫,你別覺得他輕佻啊。他很厲害的,相公死了,一個人支撐著那麽大的家。公公婆婆身體不好,他也沒有拋棄他們再嫁。當年,他相公才死的時候,公公婆婆又病倒了,都是他一個人撐過來的。我說這麽多,讓你不要小看他,覺得他不堪什麽的。”老木匠難得說了很多話。

林申頓了下說:“你聽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以前和寡夫好過?”

“敢開師傅的玩笑了?”老木匠站起來,隨手拿起一個東西就抽打林申,幸虧林申跑得快。

之後的幾天,林申砌了火炕。當然了,他在這方麵沒有經驗,聽取了老木匠的意見。建房子的時候,林申就考慮到冬天取暖的問題,別看現在風景秀麗,到了冬天一場大雪就蓋住所有。

蓋房子的時候,林申在牆體中間留了縫隙,就是所謂的火牆。做飯燒火的時候,熱氣就會通氣管道通入牆壁和火坑裏,整個房子就會變得溫暖如春。

除此以外,林申沿著窗子蓋了一條小通道。因為做熱水管道要用到鐵,而鐵器在這個時代都是奢侈品,價錢不是一般的昂貴。他退而求次,用了這個辦法取暖。

一個灶台遠遠達不到供暖的目的,他在靠近灶台的地方又砌了個台子,把煤爐和管道連接在一起,這樣的燒火的時候也能燒燒開水。

其他幾天時間,林申用稻草和淤泥,用木頭做了簡單的方框,一個一個套上泥塊,再把上麵拍平,曬幹之後就成了泥磚。他打算用這些磚頭做牲口棚,動物冬天也會冷的,夏天也會覺得陽光太曬人。

聽說他要給牲口蓋屋子,村裏人都覺得他瘋了。人都沒有地方住,還給牲口蓋房子住。

這是係統的要求,牲口房子達到十個平方,會給他發放兩頭羊的獎勵。雖然數目有些少,但不停地生生生,達到十頭羊一點也不難。

又過了幾天,天氣急速變化。

微風帶來秋天的涼爽,水田裏的稻子也成熟了,遠遠地望去一片喜人的金黃色。

林申早早地起來,輕手輕腳地洗過臉,走到窗戶底下跟裏麵的老木匠說:“師傅,我走了。”

“去吧。”老木匠說。

天剛蒙蒙亮,村裏很多人都起來了。有的人家可能起得更早,煮了點稀飯做了幾張餅,匆匆吃過之後就去了地裏。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地裏的莊稼收到院子裏才是自己的。秋天的天氣變化多端,若是收得慢了或者晚了,莊稼就會爛在地裏了,到時候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路過的人家傳來打水聲或者說話的聲音。

林申抬起頭往天上看了一眼,看起來今天是個好天氣,希望一切順利吧。

嘎吱一聲,旁邊的院門打開了,一條纖細的身影從裏麵走出來。

“阿麽,你回去吧。”

羅鳳對屋裏的阿麽說。

“拿著水壺,記得多晚點水。”

裏麵顫巍巍地遞出來一個竹筒。

羅鳳接過來,看著阿麽關上門才離開。

沒走幾步,他看到了前麵那個高大的身影。

“林三郎~!”

他又驚又喜地喊道,看到林申疑惑地停下來,他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真的是你啊,我剛才就看到你了,有點不敢認。”羅鳳高興地說。

“你下地幹活嗎?”林申看了下他的裝扮說。

下地的人,身上都包得很嚴實,稻穀上麵的芒會刺傷皮膚。有些皮膚敏感的,碰到的部分會變得紅紅的。有經驗的人下地時都是這個裝扮,眼前的羅鳳就是。

“不是,我家地少,抽個時間就收完了,我是給要梁家收糧的,一天十個銅板,還管三頓飯。”羅鳳歡快地說。

“哦,我給何采波家收糧,也是十個銅板。”林申說。

羅鳳一臉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咋了?”林申好奇地問。

“他以前都沒有請過你幫工,因為你是讀書人,這一次怎麽突然請你了?”羅鳳憋得臉都紅了,就差把“你們之間有事”寫在臉上了。

“那是以前,我現在不讀書了,而且我需要錢,閑著可沒有錢。”林申直白地說。

“給的錢也不多,哥兒去幫工,一般是十個銅板,郎君們才幫工,至少是十二個銅板,他把價錢壓得也太低了,而你們偏偏都愛吃這個虧。”羅鳳說。

要不是羅鳳說,林申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不過,他一個現代人沒怎麽幹過農活,到時候肯定笨手笨腳的,有人肯用他,他都偷笑了。

“除了我,你還知道誰跟我一樣去何家幫工了?”林申想打聽一下未來同事的情況。

“就我知道的,陳家二哥去了,他一直沒有娶親。隔壁的吳大偉爭著搶著要去,可惜人家看不上他。還有楊三郎,柳芽親爹都去了。何采波還找了你二哥,你二哥一聽這個價錢,直接說已經找到幫工的地方了,你可比你精明多了。你聽聽,都是郎君,沒有一個哥兒。我們哥兒做事並不比你們差,他自己也是哥兒,為什麽不用我們?”羅鳳斜了林申一眼,可惜林申低著頭若有所思,錯過了他質問的眼神殺。

林申實誠地說:“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羅鳳瞪著他說:“他相公死了,獨守空閨好多年了。”

“我知道啊。”

一句話把羅鳳整沒電了。

梁家到了,他隻能進去了。

林申不知道他的憂慮,看到站在院門口的何采波,他可算知道何家在哪兒了,要不然他還得找個人問,那就有點不好糊弄過去了。

“你起挺早啊?”何采波總想調戲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何采波眼睛裏麵有勾子,不小心就被他勾走了魂。

“不早了,很多人都起來了。”林申說。

“我看見你跟羅鳳說話了,你跟他挺熟啊?”何采波的眼睛太利了。

梁家離何家不遠,兩家都是青磚大院,房子蓋得十分氣派。羅鳳最後看林申那一眼,林申沒有察覺出來,卻被何采波看在了眼裏。之前林申拒絕過他,他以為林申有相好了,那個相好就是羅鳳,所以用言語試探。

“也不算很熟,說過幾句話。”林申說。

何采波幽幽地笑了下,也不知道信不信他的話。

何采波的公公婆婆在廚房裏忙碌,還有一個年輕的侍人的身影在裏麵晃動。

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從裏麵跑出來,叫著阿麽阿麽撲進何采波的懷裏。

“你先等一會兒,等人到齊了,馬上開飯。”何采波抱起孩子說。

正說著,又有人進來了。

來人臉上有一道疤,人長得高高大大的,五官隻能算是端正。林申認識他,這是陳二牛的二兒子陳二哥,也是村裏的老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