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寶窘迫地點點頭。

他努力想保持鎮定,然而蔣代真太好看了,是他見過的人裏麵最好看的,甚至把蔣若年都比下去了。而且蔣代真身上散發著隱隱的香氣,說不出來的好聞。

蔣代真看了蓮子一眼,蓮子看著張君寶的眼神很柔和。

“你要好好對蓮子。”他說。

“我會的。”張君寶喜悅地看了蓮子一眼,蓮子甜蜜地笑了。

蔣代真不感興趣了,但人是他叫來的,馬上就趕人走,似乎有點過分。

他隨口問了句:“新房準備好了?”

“在準備了,我們一家人都對蓮子非常滿意,花了大價錢把房子裏裏外外翻修了一遍,家具也準備打全新的,特意托關係找到了最好的手藝人。。。”張君寶說了很多。

要是以前,蔣代真肯定覺得他話太密,早就打斷了。可是這一次,他耐心地聽張君寶說完了,臉上還帶著迷之微笑。

反倒是張君寶自己不好意思了,抓抓後腦勺說:“我話是不太多了?”

“還好,蓮子是我哥身邊的得力小侍,你要是敢對他不好,別說我哥了,就是我也不會饒過你的。”蔣代真說。

“知道知道,我一定對蓮子好。”張君寶連聲答應。

蔣代真漫不經心地說:“打家具手藝最好的是劉木匠,他新收了一個徒弟林三郎,你請的是哪一家的?”

張君寶喜上眉梢:“可巧了,我家請的就是劉木匠。說起來,我家跟林三郎還有點親戚關係。他連工錢都沒有要,免費給我家幹活。”

蔣代真嘴角含笑:“你昨天沒來就是去請他們了?”

“是的,劉師傅年紀大了,我用牛車去接的他們。怕主子這邊缺人手,我隻休息了一天就趕緊過來了。”張君寶拚命地刷好感度。

蔣代真問得特別細致,問老木匠住在哪兒,張家給師徒兩個人吃的什麽。

張君寶不明所以,隻當蔣代真關心蓮子,全部都回答了。

“哥兒,魚上鉤了。”小桃聽不下去了,老問林三郎的事兒,這幫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會看出來的。

蔣代真隻好打住話頭,把目光放在魚鉤上麵。

見他麵色不虞,小桃吐了吐舌頭,小聲說:“哥兒安心坐著,我去幫你打聽清楚了。”

蔣代真沒說話,瞟了小桃一眼。

事後,小桃帶著一盤點心去了蓮子住的屋子,說說笑笑把蓮子的話都套出來了。

“張君寶的大哥嫁了林家二哥,也就是說張大哥是林三郎的二嫂。有這麽一層關係在,張家能請到劉木匠就不意外了。蓮子說,林三郎很仁義,不但自己不要工錢,還勸說他師傅少要一些工錢。。。”

小桃把打聽來的消息說給蔣代真聽。

蔣代真高興地說:“去,賞給張君寶一吊錢。”

“哥兒,你可真大方,這是不是愛烏及屋?”小桃俏皮地眨巴著眼睛。

“我是為了蓮子好。”蔣代真淡定地說。

小桃竊笑著離開了。

“這家人夥食還行,比上一家強了點。”老木匠跟林申吐槽道。

林申隻好說:“師傅,委屈你了。要不是因為我的關係,你也不至於過來受這種罪。”

“跟你有什麽關係?做東家的,有幾個是好人。他就想著,你少吃點,他能多剩點,都一樣。”老木匠安慰道。

正說著,小角門開了。

張弘文提著小籃子,高高興興地走過來:“劉師傅,林三哥,吃飯啦。”

“不用看,我也知道什麽飯,一份素菜外加兩個粗麵饅頭。”老木匠低聲說。

林申沒吭聲。

素菜是真的素,裏麵一點油腥都見不到,粗麵饅頭吃到嘴裏都拉嘴。這樣的飯菜,他們吃了三四天了。

實在餓極了,他天黑之後去了一趟廚房,發現張家人吃的飯跟他們吃的大不一樣。張家人吃得算不上大魚大肉,至少剩菜裏麵有肉,吃的饅頭也是白麵的。

林申沒有動肉菜,拿了兩個白麵饅頭,和老木匠分著吃了。老木匠什麽都沒有說,仿佛什麽都知道。

在吃食上麵苛刻,在其他方麵更苛刻了。天黑之後,他們屋裏連個照亮的燈都沒有。跟張家人說了幾次,他們嘴上答應得好好的,一轉身就忘記了。

打開籃子一看,果然是換湯不換藥,依舊是素菜和兩個粗麵饅頭,多一個饅頭都沒有。

林申看了張弘文一眼:“下次能給我們多拿幾個饅頭嗎?我飯量大,一個饅頭吃不飽。”

“我跟我阿麽說。”

說完,張弘文一溜煙地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壞東西了,林申的肚子突然疼得厲害。他疼出了一頭冷汗,摸索著穿上衣服。

開門的時候,驚動了睡在外側的老木匠。

“咋了?”

“我肚子疼。”林申頓了下,對老木匠說:“你先睡,不用管我。”

“也沒有燈,你慢著點兒。”老木匠擔心地說。

院子裏擺放著木頭,林申憑借著記憶往外麵走。

茅房設在東南角,那兒是一片荒草地,平時張家人也不怎麽打理,野草長得格外茂盛。所謂的茅房是用幾根爛木頭搭成的,上麵用茅草鋪了一層,就當做是屋頂了。

晴天的時候還好說,碰到下雨天就難過了,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蹲坑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申摸索著進去,借著稀薄的月光剛剛蹲好,就聽見低低的說話聲音傳來。

“你怎麽現在才來?”張弘文埋怨的聲音。

“我不小心睡著了,你等很久了嗎?”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之後,是粘粘糊糊的口水聲。

林申頭皮發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不是故意的,沒想到這麽晚了,張弘文敢跟人私會,還約在這種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才分開。

張弘文跟那個人約定下次見麵的時間,兩個人依依不舍地分開。

張弘文看著那個人從破敗的院牆上爬過去,這才心情愉悅地提著燈籠往回走。

為了跟人私會,害怕光線太亮引起注意,燈籠的光線異常暗淡,這也是林申之前沒有發現的原因。

林申緊張地看到暗淡的光線朝著茅房過來了。。。

“有人。”林申低聲說。

張弘文僵在了原地,他手裏的燈籠暗淡得快要滅了。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好半天,張弘文才出口。

“剛才。”不等他說話,林申語速極快地說:“我什麽都沒聽見。”

“看來,你是聽見了。”張弘文笑了下。

林申不說話了,他比張弘文還要尷尬。主要是他現在的樣子,不太好讓人看見。

“能讓我方便完,我們再說話嗎?”林申說。

“好。”張弘文打定主意要等著他。

好半天,林申才出去。

張弘文要貼上來,林申連忙往後退:“我身上不好聞,你別過來沾上了。”

張弘文哀求地看著他:“那是我相好,求你不要告訴我爹和阿麽,他們會打死我的。”

“我早就了,我不會說出去的。”林申說。

張弘文一臉不相信:“我能相信你嗎?”

林申:“說出去對我沒好處。你要是真心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話,你應該跟家裏人說清楚,早點把親事定下來。這樣,你們就能正大光明地來往了。”

“不能說。”張弘文苦著臉說。

至於為什麽不能說,這就不關林申的事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自己還是光棍一條,就不傳授別人戀愛經驗了。

他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張弘文反應的時間。

張弘文追了幾步,小聲問:“你真的不會說出去嗎?”

“不會。”林申頭也不回地說。

悄悄推開門,老木匠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回來了?”

“師傅,你還沒睡呀?”林申心裏暖洋洋的。

“嗯,擔心你哩,你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老木匠打了個哈欠。

“沒有燈籠,看不見路。”林申含糊地說。

老木匠歎了口氣:“時辰不早了,快睡吧。”

林申摸到炕上,平躺著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飯還是張弘文送。

他偷瞄了林申一眼,發現林申神色如常,心裏緊繃的弦這才鬆了。

“阿麽,給他們多加幾個饅頭吧。反正是雜麵饅頭,家裏人都不愛吃。”張弘文說。

“你不愛吃,有的是人愛吃。你知不知道,有些人連雜麵饅頭都吃不上?你哥年底就要成親了,省點錢給他辦婚禮用。你嫂子是體麵人,婚事辦得太簡陋了,東家可就不高興了。”阿麽敲了下張弘文的腦袋。

“林三郎畢竟是我二哥的婆家弟弟。。。”張弘文小聲嘀咕。

“他自願哩,這可怪不了別人。來之前,你二哥把話都挑明了,就是這個條件,他不要錢都要錢。再說了,他是不要工錢,他師傅的工錢可不低。我出去問了,大家都是那個價,就他劉木匠要價高。說是給咱們便宜,價格跟別人差不離,他們就配吃這種飯菜,就配這個待遇。”阿麽梗著脖子說。

張弘文恨不得捂住他的嘴:“阿麽,你小聲點兒,讓他們聽見了,看你怎麽收場。”

“我怕他聽見啊,你是不知道林三郎幹過多少缺德事,你二哥在林家沒少受他的氣,現在叫一報還一報,就當他給咱家幹活還債了。”話說得硬氣,阿麽的聲音還是小了。

管家找到張君寶,交給他一個肥差。

“東家要辦一個賞花宴,邀請本地的郎君和哥兒前來遊玩。府裏的人數不夠,需要從外麵找十來個人。這是個肥差,好幾個人爭著搶著要,叔叔誰都沒有給,特意留給你來辦。。。”

張君寶興奮地說:“謝謝叔叔,我一定把這個差事辦好,讓東家挑不出毛病來。”

管家拍拍他的肩膀說:“叔叔看好你,你好好幹。”

張君寶像打了雞血,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張君寶突然回來了,第一個找的人是他弟弟。

聽說能去掙外塊,張弘文特別高興。

張君寶把弟弟攬到一邊,小聲說:“你的工錢是一天十五文,別人是十文。你不要說漏嘴了,讓哥哥難有做人。”

張弘文點頭道:“知道了,我的嘴巴嚴實著呢。”

張君寶找到林申,說有好事。

“一天十文錢,活很輕省。”張君寶說。

“什麽活?”林申有點想去,主要是他在張家,沒有工錢吃得也差。他嘴巴裏都淡出了鳥來了,哪怕一天十文錢也好呀,幹個幾天還能買點熟肉,給他師傅改善夥食。

“附近有個秦家,要辦賞花宴,請的都是有頭臉的人物。你去了,就是打打雜。有活你就幹,沒活你歇著。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累著。”張君寶打著包票。

林申去問老木匠。

老木匠翻楞著眼睛:“才十文錢,那家人打發叫花子呢。這小子看著老實,心眼比蜂蜜窩都多,指不定人家給的錢,被他刮下來一層。”

林申小聲說:“總比打白工強,我去幹幾天,你就有肉吃了。”

老木匠想了想也是,點頭讓林申去了。

蔣代真懶洋洋地說:“又是這種無聊的宴會,你就沒有別的事幹了嗎?”

“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也到年紀了,爹和阿麽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眼光也太高了,這個看不上眼,那個也看不上的。這樣下去,你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蔣若年在他腦門上按了下,嗔笑道。

“找不到就不找了,爹說了就算我這輩子不嫁,他也能養我一輩子。咱家又沒有郎君,到最後家業給誰呀?我不嫁,讓別人嫁進來。我當一家之主,他看我的臉色行事,這樣多好啊。”蔣代真晃**著兩條腿,笑眯眯地說。

“好人家的郎君哪個願意入贅啊?”一個男人的聲音。

說著,來人走進來,是蔣若年的相公秦懷業。

秦懷業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著秦懷安。

秦懷安探頭探腦地看著蔣代真。

蔣代真臉上沒了笑容,站起來看向外麵的園子。

“反正我不嫁,要嫁也是別人嫁。”

秦懷業扭頭看向秦懷安,開玩笑似地說:“你聽到了吧,你願意入贅嗎?”

秦懷安笑得羞澀:“隻要真真點頭,前麵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往下跳。”

“你說的人就是他?”

“是不是很俊?”

兩個小侍躲在角落裏,對著林申評頭論足。

等林申看過去。他們就像受驚的兔子似的,飛快地躲開了視線。

“林三郎,你過來。”有個小管事在叫他。

林申馬上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去。

小管事長得其貌不揚,所以看林申很不順眼。他對任何一個長得好看的人都有敵意,特別是他看上的哥兒頻頻對林申示好。

林申才來沒多久,就被他指使得團團轉,中間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樣小管事就能得到莫大的成就感,而張君寶早就沒影兒了。

“把桌子抬到那邊去。”小管事說。

“所有的桌子嗎?”林申看了看,有五六張桌子呢。

“不然呢?”小管事冷冷地說。

“行。”林申說。

小管事抱著胳膊看著林申幹活。

“往這邊一點。”

“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我說讓你往邊移一點,你耳朵裏麵塞東西了。”

小管事指手劃腳,說話難聽得要死。

林申忍了又忍,真想扔下東西走人。想到在張家幹活的老木匠,他又忍了下來。別人說話再難聽,他就當這個人在放屁,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磨蹭半天,他出了一身的汗,桌子總算是擺好了。

謝天謝地,那個煩人的小管事終於被人叫走了。

“林三郎。”張弘文對著林申招手。

林申跟著他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你還沒有吃早飯吧?這是我哥給我的。”張弘文打開一個油紙包,裏麵是幾塊熟豬肉,還有一張微熱的餅。

“你吃過了沒?”林申看了他一眼。

“我吃過了,這是給你的。”張弘文說。

“謝謝。”林申不想拒絕,他餓得心裏發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拿起餅狼吞虎咽起來。

張弘來覺得好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我太餓了。”

林申衝著他笑了下,低著頭撿熟肉吃。

好幾天沒吃肉了,他差點把舌頭吞進去。

小桃說,他好像看到林申了。

蔣代真就出來找人,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小桃臉色微變,悄悄看了蔣代真一眼。

蔣代真的神色很平靜,臉上甚至帶上了笑容。

吃得太急,林申有些噎住了,拍著胸口找水喝。

不經意間,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蔣代真。

蔣代真對小桃說:“給他拿水。”

“是。”小桃瞪了林申一眼,一臉不高興地走了。

“林三郎,你認識嗎?”見蔣代真一身貴氣,張弘文有些發怵。

“認識,他是蔣家的哥兒。”林申說。

兩個人頭對著頭,看起來有些親密。

蔣代真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們說完。

“我要走了,管事找不到我會生氣的,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張弘文悄悄溜走了。

“那是你什麽人?”蔣代真笑著問。

“他是張君寶的弟弟,我在張家幹活。張家是我二嫂的娘家,張家要打一批家具,請了我和我師傅。”林申說。

“那你怎麽會到了這兒?”蔣代真目光清亮,一般人都會躲避他的眼神,因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林申坦然地說:“為了錢,可以買肉給我師傅吃。他很長時間沒有吃肉了,當然我也是很長時間沒吃肉。張君寶跟我說,一天能拿十文錢。”

小桃端來一碗茶水。

林申道了聲謝,一口氣把碗裏的水喝完了。

小管事回來了,發現林申不見了,抓住一個人問:“看到林三郎了嗎?”

“沒有。”

那人說完,就被小管事推開了。

找不到林申,小管事很生氣,在那兒大呼小叫。

“林三郎!”

“你再不出來,你今天的工錢就沒有了。想掙錢又不想出力,你以為錢是那麽好拿的?”

林申聽到了,對蔣代真說:“我得去幹活了。”

蔣代真沒有攔他,看著他走到小管事麵前。小管事一臉頤指氣使,指著他的鼻子說著什麽。

“林三郎太倒黴了,不知道怎麽得罪那家夥了。那家夥是個小心眼,被他盯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人家才來第一天,什麽重活累活都讓人家幹。他不好看,誰讓林三郎長得好,就被他盯上了唄。”

“長相是天生的,他長得不好看就不允許別人長得好看。你們看林三郎的腰多有勁啊,那麽重的東西,他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林申抱起一隻木箱子,在小管事的指揮下離開。

“請來的工人一天才十文錢?”蔣若年難以置信地說。

“是啊,傳出去還以為秦家很刻薄,一點小錢都舍不得花。”蔣代真說。

蔣若年很生氣,叫來身邊的阿麽,讓他把管家和賬房都叫到跟前。

管家麵如土色,不住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蔣若年生氣地說:“我既沒有短你們吃,也沒有短你們喝。你們沒必要搞這種小動作,來惡心我和秦家。一天十文錢,你們是刮了幾層?”

給工人們的錢,先到管家手裏刮一層,再到張君福手裏刮一層,到工人手裏隻有可憐的十文錢。

為了不失去東家的信任,管家把這口黑鍋扣在了張君寶身上。

張君寶進來後,二話不說就跪到地上磕頭,哭著說:“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昧主子的錢。。。”

張君寶哭得聲淚俱下,黑的被他說成了白的。加上蓮子的關係,蔣若年輕易就原諒了他。

不過,張君寶以後別想再有往上爬的機會了,做個小管事是他的極限。

蔣若年把人都趕出去,一臉稀奇地問:“這種小事,你以前都不會管的,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開始關心這種小事了?”

“我,我是無意中聽到了。”蔣代真頓了下,轉移話題道:“哥,宴會要開始了,你再不出現,外麵那些人就有意見了。”

“你跟我一起。”蔣若年拉著蔣代真的手笑著說。

宴會開始後,林申就閑了下來,那個煩人小管事也走了,似是被主人指派去幹別的事了。

張弘文哭哭啼啼地跑過來。

林申問他:“出什麽事了?”

“我哥跟我未來嫂子吵架了。”張弘文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