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申了,蔣代真就失去理智了。

“哎,真真。”

蔣若年想拉他,卻沒有拉住他,讓他從手邊溜走了。

蔣代真蹬蹬蹬地跑下樓,他是樓上樓下這麽多裏麵,第一個還在走動的,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位頭牌也注意到了,往這邊看了好幾眼。

蔣代真說:“你怎麽來了?”

他驚訝地看著林申。

林申說:“你和大哥能來,我卻來不得嗎?”

“不是,這裏是南風館,我和大哥過來是。。。”蔣代真抓住他的手,手心裏汗津津的,可見他有多緊張。

早知道林申會到這種地方來,任憑大哥怎麽說,他也不會來這兒的。

林申捏捏他的手指,讓他不要那麽緊張,溫和地說:“你別緊張,我不是說你不是,真的隻是來找你。既然找到你了,我不會四處亂看的。”

這話是他貼著蔣代真的耳朵說的,自然是親熱無比。

蔣代真慌亂的心一下子安定了,濕漉漉地看了林申一眼:“你在家等我不好嗎?”

“我不想等,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和孩子。孩子是看完了,我就過來找你了,一刻都不想等。”林申悄聲說。

蔣代真笑得甜蜜,指著樓上說:“大哥在上麵。”

蔣若年站在欄杆處,朝著他們擠眉弄眼。

隻聽叮地一聲,琴聲停了下來。

頭牌雙手按在琴弦上,懶洋洋地說:“今天就到這兒。”

“再彈一曲。”

“再來!”

周圍都是安可的聲音,人家頭牌可不管這個,扔下琴拂袖而去,把這些為他而來的人晾在了外麵。

“好大的排場。”蔣若年說。

他回過頭看到人家兩口子臉對著臉,你喂我吃一塊點心,我喂你喝一口茶。

他捂了捂眼睛,無奈地說:“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是你自己不要的。”蔣代真說。

“他家資產不如我,還嫌棄我嫁過人不是處子。我是瘋了才會嫁過去,哪怕他長得跟個天仙似的也不行。”蔣若年說。

“說得也對,如果嫁人就要委屈自己,那還不如不嫁呢。”蔣代真說。

“那這家不能選。”林申點頭道。

“不是我說,你們得多生幾個。他們都說我要是一直不成親,等我老了就沒有人照顧。你們多生,我過繼一個,把我的財產都給他,讓他給你養老送鍾就好了。成親幹什麽?成了親還要給人家開枝散葉,萬一生不出來,還要咬著牙強笑著給相公抬小的。哎喲,想想我都頭大,還是一個人自在。”蔣若年振振有詞道。

正說著,一道聲音從外麵響起。

“說得對,哥兒就一定要嫁人嗎?”

聲音清脆動聽,來人也不認生,挑開簾子就進來了。

三個人全都愣住了。

“這不是南風館的頭牌嗎?”蔣若年最先反應過來,挑了挑眉說。

“你覺得我不配嗎?”男子腳步滯了下,恍若無事地走到他們麵前,禮貌地問:“我能坐下嗎?”

“請坐。”蔣若年點了下頭。

“我叫香雪,你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這位頭牌一臉自在,進來後就盯著蔣代真看個不停。

蔣代真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蔣若年:“這是我弟弟。”

“我知道,蔣家的代真是你們這兒的第一美人,我剛來沒幾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了,他們都說我長得像你,不然我也不會紅得這麽快,都是托了你的福。”香雪笑眯眯地說。

不管他笑得如何甜美,林申總覺得他話裏藏針。

“不是吧?誰這麽眼瞎,我家真真的長相是萬中無一的,你從頭發絲到腳後跟,哪一點跟真真長得像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兩個你也比不上我家真真真一個人。”蔣若年刻薄地說。

“我也覺得不像,我是我,蔣代真是蔣代真。再說了,蔣老爺常來捧我的場,還說想納我進門,他總不能也因為我長得像蔣代真,所以才有了這種想法吧?”香雪表情微滯,很快又揚起笑臉。

蔣代真神微一凜,再去看林申的臉已經黑透了。

蔣若年更直接,站起來就是一巴掌。別問他為什麽要站起來,問就是站起來更能使上力。

啪地一聲,香雪的半邊臉上出現幾根手指印,可見蔣若年用的力氣有多大。

香雪愣住了,反倒是跟他一起進來的哥兒緊張地跑過來,看到香雪半邊紅腫起來的臉,氣憤地喊道:“你憑什麽打人?”

“憑我高興,憑他嘴賤!嘴巴不想要,那就用針線縫上,永遠都不要說話了。”蔣若年高傲地看了他們一眼,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子,瞬間把那個哥兒逼退了兩步。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他心裏一慌又站了回來,勇敢地站到了香雪身邊。

蔣若年似是沒有看到他的舉動,從袖子裏掏出三四個銅板,隨手撒在麵前的桌子上,冷笑道:“你是南風樓裏的頭牌,我們是來取樂的。這一巴掌打得我很爽,這些錢是我賞你的。”

香雪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雖然你是蔣家的大公子,也不能這般羞辱我。”

“這是你自找的,我今天就羞辱你了怎麽樣?”蔣若年摸了摸打人的那隻手,臉上的表情十分嫌棄,似是碰了不該碰的髒東西。

蔣代真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遞過來一隻帕子。

蔣若年一把扯過,拿著帕子在那隻手上擦拭了半天,香雪見狀又是一陣氣結。

“你們別以為我好欺負,我也是有後台的。”香雪氣得雙肩一陣抖動,仇恨地看了他們一眼,捂著臉頰嚶嚶地往外麵跑去,邊跑邊喊:“齊郎,有人欺負我!”

這一嗓子喊得,蔣代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蔣若年似是早就料到了,不慌不忙地坐下來說:“他去找能給他撐腰的人了。”

“大哥這一巴掌打得好,解了我的心頭之恨。”林申說。

聽到這話,蔣若年向他投來關切的目光,笑容滿麵地說:“原來你也會生氣呀,我還以為你脾氣一直都很好。”

“他那樣說,就是泥人也會生氣的。”林申的脾氣再好,可涉及到蔣代真,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氣。

“要怪就怪老不修,年輕的時候裝得情深似海,別人都以為他對阿麽有多好,掙下了那麽大的家業,卻隻守著我阿麽一個人。這些都是給外人看的,自打領回了賀念和那三個孩子,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奔著風流多情去了。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來這種地方。”蔣代真鬱悶地說。

“真真——”林申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蔣若年笑了:“你別這麽緊張,這兒又沒有外人。不止真真罵,我也罵他是老不修,老不要臉。反正又不會有外人知道,罵完了心裏還暢快了。”

正說著,吵吵嚷嚷的聲音接近這個房間。

三個人臉上的笑容微斂,一起看向門口。

“蔣家大公子就在這個房間。”

“把我的臉都打破了,讓我以後還怎麽見人?”

“嚶嚶。。。”

香雪柔軟地倚在齊磊懷裏,齊磊見美人哭成這樣,心疼極了:“我一定給你出氣?”

“謝謝齊郎。”香雪又嚶了兩聲。

齊磊帶著人興衝衝地走進來,抬頭看見蔣若年旁邊的蔣代真,他臉上的張狂表情收斂了不少,溫和地說:“真真也在?”

誰會不喜歡蔣代真,蔣代真曾是多少人心目中的白月光,齊磊也喜歡過,隻是蔣代真明確地拒絕了,他便沒有糾纏,轉而盯上了周鳳年。

蔣若年諷刺地看向香雪,一個替代品而已,真以為這些人有多喜歡他。

“我爹最近迷上了一個妓子,我來看看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他滿嘴噴糞,我哥忍不住打了他。看齊公子的模樣,似是很喜歡他?”蔣代真淡淡地說。

“美人誰不喜歡,我已經決定給他贖身了,他不日就要嫁入齊家了,你爹應該不會跟我爭。”齊磊笑得無害,他捧起香雪的臉,一臉疼惜地說:“你們的心也太狠了,這樣的美人也下得去手,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牙尖嘴利,你就不怕他跟周鳳年打起來?”蔣若年說。

“不會的,鳳年的脾氣最好了,有著海一樣寬大的胸襟,特別會包容任性的人。不管多麽刺頭的人到了他手裏,都會被**得服服貼貼的。”齊磊洋洋得意地說。

“我可受不了你,周鳳年真是能忍,一忍就忍了這麽多年。”蔣代真諷刺地說。

“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嫁給我,我讓你和鳳年平起平坐。。。”齊磊笑著說。

蔣代真的臉垮了下來,恨聲說:“你再說一句,我就拿東西砸你。”

“開個玩笑嘛。”齊磊挑釁地看了林申一眼。

“我看你是賊心不死,你就不考慮一下你身邊這位未來小妾的心情。他聽了你這種混賬話,心裏該多難受啊。”蔣若年陰陽怪氣地說。

香雪怨恨地看著他們:“我為什麽要難受,我高興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