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辣椒的人在門口排起了長隊,收到錢的人喜氣洋洋地數著錢。往年,他們的辣椒賣給了本地人,價錢比一般的農作物要高一點點,這樣就心滿意足了,今年賣給番邦人,掙的錢是以前的好幾倍,村民們的腰包都鼓起來了。
有人問:“你們明年還來嗎?”
阿克蘇說:“你們這兒有好東西,我們當然要來。”
林申笑道:“那我們等著你們,要是辣椒賣得好,價錢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
“還往上升?這個價錢已經很高了。”阿克蘇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周扒皮。
“往來西域和大魏的商人不止你們吧,我們要是賣給了其他人,你們就不是獨一份了。俗話說,物稀為貴。你們要是答應價格再往上翻一番,我們種出來的辣椒就隻賣給你們,絕對不賣給別的商人。”林申嚴肅地說。
阿克蘇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說真的?”
“我知道你作不了主,不然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反正我不著急。”林申淡淡地說。
不用說,肯定是答應了,這個**力太大了。作為優秀的商人,他們看好辣椒的未來前景,一定有很多人會喜歡吃辣椒,而且像他們一樣無辣不歡。
答應了之後,阿克蘇苦笑著說:“你也太會做生意了,把明年的價格都談好了。”
“種地太辛苦了,你們去地裏曬一會兒,就能體會到農民的辛苦了。隻有價錢提上去了,才有更多的人願意種辣椒。”林申說。
阿克蘇點頭:“你說得對,錢讓農民掙了,我們掏得也甘心。”
林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有良心的商人。”
“聽說通往山外的路都是你和你老婆家修建的,你還給修路的村民們發錢,你也是個好人。”阿克蘇一臉欣賞。
林申汗顏:“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番邦人呆了幾天,把村裏的辣椒收購一空就走了。林申收拾一下東西,高高興興地進城看老婆。路好走了,在路上耽擱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了,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
“姑爺來了。”管家熱情地迎上來。
林申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他,隨口問了句:“真真呢?”
管家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強笑道:“扗公子出去了,你先進屋喝口茶,一路上辛苦了。”
林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他去哪兒了?”
管家一臉為難地看著他:“這個。。。”
林申心裏更疑惑了,不就是出去玩了,有什麽不能說的。管家吞吞吐吐的樣子,明顯就是告訴他,真真去的地方不簡單。
“說呀。”
此時,林申已經進了屋,下人低著頭走進來,放下茶水和點心就匆匆走了,仿佛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林申苦笑不得地說:“我保證不會讓真真知道是你告訴我的,這樣總行了吧?”
管家麵上一鬆,訕訕地說:“大公子和二公子去有名的南風館了。”
“南風館?”林申的眉頭皺成了兩座小山峰,不解地說:“他們去那兒幹什麽?”
“我,我也不知道。”管家含糊地說。
林申先是去看了孩子,孩子還認得他,張開小胖手讓他抱,嘴裏還叫著爹。看到小肉包,他的內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抱著小肉包說了一會兒話。小肉包開始打哈欠,教養阿麽接過去哄睡。
蔣薑氏也不在,聽說是出去會友了。
林申想了想,去找了管家:“帶我去南風館,我要看看那裏是什麽地方?”
還能是什麽地方?人們尋歡取樂的地方。
管家在心裏嘀咕著,指了個下人給他。費了一番功夫,下人引著他找到了南風館。站在外麵,可以看到門口停留著不少馬車,悅耳的絲竹聲從裏麵傳來,還有若有若無的笑聲。
下人看了林申一眼,小聲說:“姑爺,這就是南風館了。”
“嗯,這兒不用你了,你回去吧。”林申說。
下人遲疑了一下。
林申挑眉道:“我是來真真的,又不是來尋歡作樂的,找到他就一起回去了,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幹嘛?”
“我這就回去告訴管家。”下人被他看得心慌,不迭地跑掉了。
其實,他還想跟進去瞧一瞧,最好寸步不離地跟著姑爺,像守財奴一樣守著姑爺,不讓那些狂蜂浪蝶近姑爺的身。
可萬萬沒想到,他連南風館的門都沒有摸到,姑爺就讓他回去了,讓他回去怎麽跟管家交代?
龜公早就注意到林申了,主要是林申長得一表人才,他好久沒看到長得這麽俊俏的郎君了,還有就是林申的穿著,上好的衣服料子和腰間的美玉都在寫著“有錢”兩個字。
林申剛剛踏上石階,龜公就一臉媚笑地迎上來:“這位公子,您看著臉生,是第一次來?”
林申點點頭,特別坦然地說:“我來找人。”
龜公笑得合不攏嘴:“來這兒的都是來找人的。”
他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些人都是衝著樓裏的頭牌來的。
“您請,裏麵請。”龜公一路小跑在前麵帶路。
“你說帶我來個好玩的地方,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地方?”蔣代真懶洋洋地往墊子上一坐,馬上有下人往他背後墊了個小枕頭,讓他能夠靠得更舒服一些。
蔣若年笑得風流:“這地方不好嗎?到處都是美人兒,美人兒說話也動聽。”
“來的都是郎君。”蔣代真往四處看了看。
“不少都是有家室的,畢竟家花不如野花香。”蔣若年說。
“你看那個人像不像齊公子?”透過影影憧憧的簾子,蔣代真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周鳳年的相公?他府裏那麽多美人兒,還往南風館跑?”蔣若年挑開簾子,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笑不可抑地說:“周鳳年逢人就誇,他相公體貼了許多,有事沒事就在後院裏呆著,從不去那些不幹不淨的地方。我看哪,他就是在放屁。他這個人假得很,他說的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蔣代真笑了笑:“他就是表麵光鮮,心裏的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你可別同情他,想當初他跟林申可是有婚約的,他嫌林家太窮,林申又沒出息,才會跟林家退了婚。你再看看現在,林申越發出息了,又是出了名的愛老婆,從不在外麵胡來。那些人表麵上不說,心裏不知道有多羨慕,難保周鳳年不會後悔。”蔣若年捏著一顆果子往嘴裏送去。
蔣代真小聲問:“齊公子上哪兒?”
“到樓上去了,頭牌就在樓上,人家是奔著頭牌去的。”蔣若年諷刺地說。
“頭牌的魅力很大嘛,你帶我來也是為了這個?”蔣代真說。
“什麽頭牌?我看都是別人吹的,他連你的一半好看都沒有。”蔣若年說。
蔣代真拿茶水潑他:“你竟然拿我跟頭牌比,你瘋了吧?”
“我瘋了,我說錯話了。”蔣若年深知他的脾氣,連連告饒。
蔣代真這才作罷,輕聲說:“你確定爹是看上這個頭牌了?”
“有程公子在前,他也隻能想一想。說到底還是賀念太廢物,牽不住父親的心,還得我們出馬走這一趟。”蔣若年說。
“我們來半天了,這位頭牌連麵都沒有露一下,他好大的排場啊。”蔣代真說。
“你別急,快了。我打聽過了,頭牌每天都會露一麵,彈彈曲兒什麽的,要不然人怎麽會這樣多,這就是頭牌帶來的效應。”蔣若年說。
又等了半個時辰,就在蔣代真等得不耐煩之時,終於聽見了外麵傳來的弦樂聲。
“來了。”蔣若年眼睛一亮。
下人把簾子挑開,方便屋裏的人觀看。
隻見對麵的三樓上出現一個美人兒,他身材高挑纖細,坐在薄薄的簾子後麵,纖纖素手撥弄著手裏的琴弦。他的皮膚很白皙,隻露出一雙秀美的眼睛,鼻梁以下都被薄紗遮擋。
不管是樓上的,還是樓下的人,但凡是聽到琴聲的,無一不停下交談,目光灼灼有神地看著樓上,那些人的眼神裏麵有貪婪的,也有單純傾慕的。
“長得不錯啊。”蔣代真說。
“隻看到一雙眼睛,你就說他長得不錯,你有火眼金睛啊。”蔣若年說。
蔣代真幽幽地說:“長了這麽一雙眼睛,想必人不會長得太差。”
蔣若年無意中往底下掃了一眼,正好看到龜公笑成了一朵花,領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往上走。
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他差點從樓上栽下去。
“那那,那不是你相公嘛,他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蔣代真的眼神也凝固住了。
走了幾步路,林申就停下了,他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您不是要見頭牌嗎?他在樓上啊,隻要你花得起錢。”龜公搓著兩根手指說。
林申認真地說:“你弄錯了,我不是來見頭牌的,我是來找人的。真真,也就是我媳婦,他來這兒了。”
龜公臉上的表情裂開了:“你找蔣二公子?”
來南風館不是尋歡作樂,竟然是來找老婆回家的,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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