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張張樸實的麵孔,蔣薑氏最終收下了禮物。

“我走了,你們別送了。”他揮著手說。

“再來啊,一定要再來。”

“比以前好多了,水泥路多通暢。”

在村民們的歡送中,蔣薑氏坐上馬車離開了村子。

坐在馬車裏,蔣薑氏對服侍的阿麽說:“還是要多做好事。”

“這些都是福報,俗話說好人有好報。老爺和夫人都是善心人,村民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想當初多少人看不上姑爺,說姑爺是窮山溝溝出來的,二少爺嫁給他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你看看,二少爺和姑爺過得有多好,兩個人多恩愛啊。”阿麽摸著一籃子紅皮雞蛋說。

蔣薑氏摟著小肉包,小肉包攤在他懷裏,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四肢攤開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張開著,粉紅色的小舌頭若隱若現,嘴角還掛著一絲透明的口水。

蔣薑氏低下頭看了眼小肉包,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說:“我沒有得到的幸福,我家真真得到了。看到他過得好,我心裏再苦也不覺得苦了,覺得日子有盼頭了。”

阿麽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蔣青鬆把外室領回蔣家,算是過了明路。蔣薑氏表麵上不在意,心裏卻苦得像吃了黃蓮。他要是不說,誰又能看出來,都以為他坐擁大夫人的位置,每天過得多開心。

“你不用這樣看我,我還算過得好的,你再看看賀念,他才是滿頭包。他生的三個孩子,哪一個都不是省心的,按下了葫蘆起來了瓢,我每天都有新樂子看。”蔣薑氏看出了,淡淡地說。

“我要是他,都愁得睡不著覺。”阿麽連忙說。

蔣碧晨嫁給了周祥,周家的家境算中等偏上。按理說,他應該過得挺不錯。可事與願違,他們兩個人性格不合,成親後鬧出了不少笑話。還有蔣碧琳,到了出嫁的年紀,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他誰都看不上,就看上一位公子,追在人家屁股後麵跑,把蔣家人的臉都丟盡了。

兩個兒子都不爭氣,賀念氣得哭了好幾場,直說當初就不應該把他們生下來,生個叉燒出來也比現在強。還好有個蔣星,蔣星小小年紀,沉穩得像個大人,倒是比兩個哥哥都強。

“我不家這些日子,碧晨回來了幾次?”蔣薑氏問。

“六次了,每一次都是跟周姑爺打完架回來的,臉上讓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夫人跑去跟老爺哭訴,老爺都躲著他走,好幾天都沒有回家。”阿麽小聲說。

“好幾天沒回家?他晚上住在哪兒?”蔣薑氏的雷達動了。

阿麽說:“我是下人,也不太敢直接問老爺,我四處打聽才知道的,話是老爺身邊的下人傳出來的,說老爺最近迷上了南風樓的頭牌,天天去捧人家的場。”

“嗯,賀念有什麽反應?”蔣妻氏的反應很平淡,似是早就料到了會這樣。

“哭鬧,還要跟著一起去。老爺被他吵得不行,晚上都在家裏睡。”阿麽說。

“隻是表麵上老實,白天照去不誤,隻能騙騙賀念。”蔣薑氏說。

蔣薑氏先走,蔣若年落在後麵,他在參觀綿羊工坊。大羊生小羊,現在的綿羊數量已經達到了一百五十頭。每過一段時間,韋時和韋年兄弟就要給它們剃一次羊毛,一忙就要忙上好幾天,從早上忙到晚上。

蔣若年看完了羊圈,說:“這羊也太多了,你們就沒想過殺幾頭吃?”

“殺過了,每年都殺羊吃,去年冬天還吃了羊肉火鍋。這種羊是專門用來產羊毛的,吃起來比不上家養的羊。”蔣代真說。

“嘖嘖,怪不得你都胖了,是吃羊肉吃的。”蔣若年說。

蔣代真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遲疑道:“我胖得有那麽明顯嗎?你這麽說,我以後都不敢吃飯了。”

“我勸你別吃了,你在山裏吃喝不愁,日子也過得舒坦,操心的事都讓林申給你辦好了,你不胖才怪。你再這麽胖下去,就會變成一個胖子,我可不想有一個胖弟弟。我勸你出去住幾天,該走動的走動一下,別天天蹲在家裏長肥肉。”蔣若年說。

蔣代真神色猶豫,顯然是舍不得林申。

“路都修好了,全部是平整的水泥路,林申要是想看你,坐上馬車就去了。你窩在山裏不出去,搞得外麵的人都不知道還有你這個人了。”蔣若年一個勁地慫恿道。

“哥,你是不是有事?”蔣代真很聰明,狐疑地盯著蔣若年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

“咳咳。”蔣若年不自在地咳嗽兩聲,掩飾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輕描淡寫地說:“我能有什麽事,就是看你在山裏呆得無聊。我最近不是開了家火鍋店嘛,生意好得不行,每天都是滿客,你一次都沒有去過。”

“你都說我胖了,還讓我去吃火鍋?”蔣代真說。

“不收你錢,你都不去吃嗎?”蔣若年說。

“去去,當然要去,不吃白不吃。”蔣代真說。

蔣若年走的時候,順手帶走了蔣代真。

林申站在馬車外麵,苦笑道:“你們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你會讓真真走嗎?你們兩個天天粘在一起,也不覺得膩歪。我把真真帶走,讓你們分開幾天,距離產生美,你們的感情隻會更好。”蔣若年笑著說。

“真真,你出來。”林申說。

蔣代真從裏麵探出腦袋來,笑著說:“我要去大哥的店裏吃火鍋,他說讓我免費吃,我一天三頓吃都沒問題。”

“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天天吃。”林申看了蔣若年一眼。

蔣若年笑了,恍然道:“我懂,是讓我走開對不對?”

他跳下馬車,跑到前麵跟車夫說話。

“你什麽都沒帶。。。”林申拉著他的手,低低地說。

“不用帶,家裏什麽都有,那邊還有我的院子,你忘記了嗎?”蔣代真覺得好笑,挑了下眉道:“啥不得我啊?”

“肯定舍不得,把你老婆拐走了。你在我身邊。我天天都能看見你。你跟他跑了,我還得走很遠才能見你一麵,感覺又回到了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林申小聲抱怨。

“現在路通了,我們相見麵比以前方便多了。你要是想我就過去看我,我也可以回來跟你見麵。”蔣代真揪著他的衣角,臉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林申湊過去,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是不是想親我,又不好意思?”

“我哪有,大白天的,你怎麽說這個?”蔣代真嚇了一跳,心虛地東張西望,生怕有熟人經過這裏,發現他們兩個在膩歪。

林申沒說話,直接用行動表達了。他趁著蔣代真看向別處,猛地靠近過去啾了一下,正好印在蔣代真軟嘟嘟的嘴唇上。

蔣代真吃了一驚,等他反應過來時,林申已經退開了,笑得像隻偷腥的貓,他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讓人看見。”他的心裏湧上甜蜜,嬌聲道。

“你是我老婆,我親你一口怎麽了?”林申理直氣壯地說。

蔣若年偶然看過來一眼,正好看到了林申偷親蔣代真這一幕。他一隻手按住額頭,無語地說:“這兩個人甜得,簡直沒眼看。大白天的,說親就親了。”

車夫聽見了,但不敢吱聲。

蔣代真走了之後,林申就像被抽走了半個魂魄,皺著眉頭的時候多一些。他的事情太多了,每天要去工坊巡視。還好蔣代真早就安排好了,有蔣芽和小桃幫忙,一切都井井有條。

林申坐在屋簷底下,一隻手拄在下巴上,一會兒歎氣一會兒微笑。

“姑爺這是咋了?”小桃心裏毛毛的,忍不住問一邊的蔣芽。

“想夫人了唄,自從夫人走了之後,他就這樣了。”蔣芽說。

小桃情不自禁地笑了:“我的天呀,夫人要是在蔣家住上半年,他不得瘋了啊。”

“才幾天,他就離瘋不遠了。師傅都說他幾次了,說他總是走神,心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正好讓我聽見了,把我給笑得不行。”蔣芽擠眉弄眼地說。

小桃笑成了一朵花,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就見老木匠走過來了。

蔣芽說:“先別說了,你自己聽。”

走到他麵前半,老木匠站著不動了。等他回過神來,老木匠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要是實在想得慌,就過去看真真嘛。”

林申死鴨子嘴硬:“我沒想啊,我在想事情,不是你以為的想真真。”

“你。。。”老木匠還要再說。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陣陣驚呼聲。

“哇,他長得好奇怪。”

“好像不是大魏的人,是番邦人嗎?”

“他們長得像熊啦。”

“熊長什麽樣,我都沒有見過,你見過了嗎?”

林申趴到院牆上往外麵看去。

孩子們站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外麵的人。

外麵站著幾個高鼻深目,穿著奇裝異服的男人。跟中原人不一樣,他們的身體要更強壯一些,仗著身高的優勢對著院子裏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