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注意到林河,笑嘻嘻地問:“林二哥,你去不去?”

“我?我為什麽不去?”林河理所當然地說。

“不知道你這回能不能當上隊長。”

“我才不稀罕當隊長,求我當我都不當。”林河大言不慚。

“去年的工錢,什麽時候給呀?”

“我的工錢也沒給,你們光找我也沒有用。我就是個領頭的,東家不仁義,我能有什麽辦法?”林河不耐煩地說。

好幾個人把林河堵在了家裏,討好去年跟他去外麵幹活的錢。林河帶他們出去的時候,那話說得好聽,保證他們掙到錢。要是東家不給錢,那他給。

“你說過,東家不給錢找你要。做人不能說話不算數,你這樣以後還會跟著你幹活?”

“你比不上林工,人家林工辦事比你靠譜多了。”

“別說林工了,他也比不上林老大。林老大多可靠,前腳修完路,後腳就發工錢,一個銅板都不會少。”

這些人開始批評林河,也許是撕破臉了,什麽難聽話都往外說。

林河聽得臉都黑了,忍無可忍地爆發了:“老子沒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說完了趕緊給我滾!”

“你把錢還給我們,我們就走,不給錢不走。”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沒錢,我都說了沒錢,你們要找就找周祥,他也欠我的錢。”林河大聲說。

屋裏吵吵鬧鬧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青明下了工,還在工友們聊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回家。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進來。

林河見狀,立馬站起來說:“我媳婦回來了,他是有身子的人,你們再吵下去,他身體不舒服,誰來賠?”

看在青明的麵子上,眾人慢慢地散去。

“他們是來要錢的?”青明問。

“一幫傻子,跟我要個屁的錢!東家不給錢,我有什麽辦法?我要是有錢,也不會去施工隊了。”林河說。

青明說:“我餓了。”

林河馬上站起來說:“我去做飯,都是讓這幫人氣的,我都忘記正事了,差點餓到我兒子。”

自從青明有了之後,林河勤快了許多,青明在工坊裏幹活,他就在家裏洗衣做飯,睡覺的時候還會給青明打洗腳水。

青明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他低下頭撫摸著肚子,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蔣薑氏發現,除了林嶽和林周氏不省心以外,鄉下的生活還是挺悠閑的。他不急著回去了,就在這兒住下了。

老木匠很喜歡孩子,每天都過來看孩子。孩子也願意跟他親近,見他過來就張開手讓他抱。最受歡迎的人是蔣恩,蔣恩從學堂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兩個小家夥很投緣,一個說的是咦咦呀呀,一個說的是在學堂讀了哪些書,如同雞在鴨講,兩個人還說得津津有味。

蔣代真在一邊看著,差點被這兩個人笑死。他的旁邊站著蔣芽,伸手指著兩個孩子,笑不可抑地說:“你說他們兩個說的話,互相能聽懂嗎?”

“反正我是聽不懂。”蔣芽說。

“恩恩能聽懂,他把他叫過來,咱們問一問恩恩。”蔣代真說。

蔣芽真的把蔣恩叫過來了,蔣恩乖巧地站在他們麵前。蔣代真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了,蔣恩老老實實地說:“小少爺想去玩滑梯,我說他太小了,都不會跑怎麽玩?還是等他再大一點,學會走路了再跟我們一起玩。”

“真的假的?”蔣代真對此半信半疑。

蔣芽輕輕拍了蔣恩一巴掌說:“少胡咧咧,小少爺啊啊啊地,你能聽懂他在說什麽?”

“我就是能知道。”蔣恩委屈地說。

蔣代真把小肉包抱在懷裏,溫柔地問:“想去玩滑梯?”

小肉包一邊啊啊地叫喚,一邊用細白的手指著一個方向。

蔣代真抱著他一路走,一直走到了滑梯邊。

“看到了嗎?他真的想玩滑梯,咱們聽不懂,恩恩能聽懂。”蔣代真驚奇地說。

小肉包就想玩滑梯,手指著滑梯啊啊地叫。

為了讓他玩上滑梯,蔣代真把他裹在一個小薄被裏,順著滑梯慢慢往下滑。小肉包倒是玩得高興,發出咯咯的笑聲。

聲音引來了蔣薑氏,蔣薑氏循著聲音過來,看到小肉包從上麵滾落下來,嚇得心髒差點當場停跳。

“我的孩子,你們就是這麽玩他的?”

看到小肉包平安落了地,蔣代真把孩子抱起來了,蔣薑氏吊起來的心髒才落到了實處,氣得用力跺著腳說。

“誰玩他了?我明明是在陪他玩,是他自己要玩滑梯的。”蔣代真說。

“那你也不能這樣玩他?他還這麽小,怎麽能玩滑梯?我就知道孩子不能交給你們養,哪天把孩子玩死了都不知道。”蔣薑氏心疼地說。

說完,他搶走了蔣代真懷裏的孩子,動作輕柔地摟在懷裏,說一句含有嘴裏怕化了也不為過。

蔣代真無奈地說:“阿麽,你也太嬌慣他了,他是郎君,又不是哥兒。郎君未來是要成家立業的。作為頂梁柱,吃不了苦怎麽能行?”

“他還小,你讓他吃什麽苦呀?等他長大,再讓他吃苦也不遲。這孩子不能給你們養,得我親自撫養。我本來想著這次來就放手的,現在看來這個手不能放。”蔣薑氏說。

“阿麽,他是我親生的,我能不疼他嗎?林申都說了,現在是他最好的時候。等他大了點,那就人嫌狗憎了。再說了,你沒看見他笑得多開心。”蔣代真說。

“他開心?我看你是玩得開心。”蔣薑氏抱著小包子氣衝衝地走了。

“你看他,一門心思撲在孩子身上。我才跟孩子玩了一小會,他就趕緊追過來了。孩子是我親生的,我能害了孩子不成?”蔣代真大吐苦水。

蔣芽說:“你就偷著樂吧,我阿麽要是有老夫人的一半,我晚上做夢都能笑醒了。”

“可我阿麽做得也太過了,護孩子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蔣代真說。

小桃在那邊探頭探腦,以為蔣代真看不見他。

其實,蔣代真早就發現了,沒好氣地說:“別躲了,我都看見你了。”

小桃隻好走出來,不好意思地看著蔣代真。

“不是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怎麽又跑過來了?”蔣代真無奈地說。

“我好多了,呆在家裏沒事幹,我坐不住,想了想還是過來了。”小桃苦著臉說。

“讓你享福,你都不會享,非要過來伺候人。”蔣代真點著他的腦門說。

小桃說:“我跟你還叫伺候人,我就跟對自己似的,這不叫伺候。”

“行了,你開心就好。你現在是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體,為了你肚子裏的寶寶著想,不要幹一些重活累活。”蔣代真說。

“我知道。”小桃笑得羞澀又甜蜜。

蔣芽說:“需要下力氣的活交給我,你陪著夫人說說話就行。”

小桃搖搖頭說:“不行,端茶倒水的活,我還是能幹的。我沒那麽金貴,什麽都不幹,天天讓我在**躺著,早晚要躺出毛病來。”

聽說了幾天前,林嶽在吃飯的時候鬧出來的事。小桃評價道:“他們就是想當地主老爺,吃的喝的有人給端到跟前來。最好連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有人給喂到嘴裏來。”

蔣芽一錘定音:“說白了就是嫉妒師傅,林工對師傅多好呀,把他當親生父親照顧,家裏做了好吃的,從來都不會忘記叫上他。還有夫人,到了換季的時候,就給老人家做新衣裳。老人的被褥什麽的,全部是拆洗過的。”

“他們就是不知足啦,姑爺逢年過節還給他們送米送麵送肉了,他們轉手就給了林二哥,然後就跟村裏人哭窮,說姑爺對他們不好,過節連一個線頭都不給他們送,這說得是人話嗎?”小桃生氣地說。

“哎,我家恩恩長大有林工一半出息,我做夢都能笑醒了。”蔣芽說。

“我看好恩恩,恩恩聰明又伶俐,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你生這個孩子生對了。我也不求我的孩子大富大貴,隻要他有本事養活自己,不做違背良心的事,我就心滿意足了。”小桃說。

“你來看看,這是我給你肚子裏的孩子做的虎頭鞋,剛做了一半,你這個當阿麽的先幫孩子掌掌眼。”蔣芽從後麵拿出繡筐來,小桃的目光立刻被他手裏的精致小鞋子吸引住了,老虎的眼睛都是用線縫製的。

小桃驚喜地說:“你的手也太巧了吧?”

“巧什麽呀,我都是跟別人學的,就這些做得磕磕絆絆的,生怕做不好會被嫌棄。”蔣芽被他誇得不好意思了。

“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嫌棄你?太漂亮了。”小桃說。

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蔣薑氏住了一個多月,跟村裏人都熟悉了。離開那天,不少人過來送他,帶了山裏的特產,讓蔣薑氏大受感動。

“我不能要,還是你們留著吃吧。”蔣薑氏不肯收大家的東西,語氣委婉地拒絕。

“這點東西算什麽,路是蔣家幫忙修好的。從此以後,我們出來進去就方便了,種的東西可以賣到外麵去。隻說謝謝那太輕了,不如送你一些家裏不值錢的東西,你就收起來吧。”

“對啊,收起來吧。”

大家感激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