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幾百米遠就是學堂,每天早晨都能聽到孩子們稚嫩的讀書聲。蔣代真還在睡覺,聽到聲音眼皮顫動了幾下。林申早就醒了,靜靜地躺在**想事情。

看到這一幕,他用雙手捂住蔣代真的耳朵。蔣代真把腦袋往他懷裏紮了紮,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像成熟的蘋果一樣誘人。

一覺睡到自然醒,蔣代真才懶洋洋地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姑爺呢?”

“姑爺被人請走了,可能中午不回來了。”小桃答道。

“又被請走了,怎麽總有人來找他?”蔣代真略有些不滿,林申忙幾天的時候,白天總見不到人。好不容易不忙了,總有人過來請。他礙於麵子,就算累也不會拒絕。

“是裏正家的親戚,聽說種甜菜能熬出白糖來,帶動附近的鄉親全種了甜菜。甜菜生了蟲子,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來找姑爺幫忙了。”小桃說。

“隻是去看甜菜嗎?”蔣代真一臉不相信。

最近幾年,隨著林申的名氣越來越大,主動往他身上貼的人也多了。還有一些人不誤正業,自己家過得一團糟,還想往林申身邊塞人。對於這種人,蔣代真非常厭惡,不歡迎他們到家裏來。

“不知道,要不咱們去看看?”小桃瞄著他臉上的表情說。

蔣代真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了幾下說:“有什麽可玩的,外麵太陽又大。”

“可我還是想出去玩,天天呆在家裏太悶了,出去還能散散心。”看他的表情,小桃就知道他是什麽心思了,無非就是想出去又拉不下臉,需要有人給他遞個台階,小桃就是這個遞台階的。

蔣代真心裏高興,還要裝模作樣地說:“好吧,看在你這麽想出去的份上,那我們就出去玩上半天。太陽大了,我們就回來。”

“知道。”小桃眨眨眼睛,靈機一動說:“要不要叫上薑夫子?”

大家都叫薑夫子,他也跟著叫。

“他今天不上課嗎?”蔣代真問了一句。

“不上,輪到他休息了。”小桃說。

“叫上他,人多也熱鬧。”蔣代真說。

小桃歡歡喜喜地去叫薑晏了。

帶上點心和茶水,三個人從側門出了院子,直奔下麵的良田而去。

順著道兒走,兩邊都是種滿東西的田地。天氣不冷不熱,偶爾有一股小風吹過來,感覺還挺涼快的。

薑晏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出來散心的。

遠遠地看到幾個人站在地頭,頂著大太陽在說著什麽。小桃心裏一喜,小聲對蔣代真說:“找到了,是姑爺他們。”

蔣代真抬眼要看,立刻被小桃無情鎮壓了。

“你別看了,你一看姑爺就看過來了。咱們就裝作是來玩的,不小心撞上的。”小桃說。

蔣代真左右張望一番,指著一片樹蔭說:“我們就在那兒歇息。”

小桃舉雙手同意。

薑晏聽他們的,讓他走他就走,讓他停他就停。

一塊布攤在草地上,再把帶來的食物和茶水都放上去。三個人愜意地坐在上麵,悠閑地拿著點心吃著,真有一種野餐的感覺。

“來了來了。”小桃一直關注著林申那邊的動靜,看到那些人在田裏轉來轉去,每個人都被曬出了一腦門的汗。可能是終於聊完了,一行人的表情也變得輕鬆起來,不少人臉上都帶上了笑容。

林申轉過身,不經意地往這邊瞥了一眼,然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咦,他好像看到小桃了。

既然小桃在這兒,那真真是不是也在?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不由多看了幾眼,果然看到了蔣代真。蔣代真坐在後麵,剛才被小桃擋住了,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發現林申有些心不在焉,同行的人笑著說:“林工是不是渴了,我們帶了酸梅汁,是我兒子親手做的,既解渴又降暑。”

說著,他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戴著草帽的少年,他一直安安靜靜地跟著大家走。大概是怕曬黑,從頭到腳包裹得很嚴實,連一絲皮膚都沒有暴露在陽光下。

他默默走上前來,伸出白嫩的手指摘下腰間的小壺,用雙手托舉著朝著林申的方向遞過來。

人家都把水拿出來了,林申再拒絕就不太好了。哪怕他不渴,也要接過來意思一下。草帽底下是一張白淨的臉,唇紅齒白很漂亮。可惜,林申沒有多看一眼,平平淡淡地接過水壺,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嘴唇連壺口都沒有碰到。

“沒有別的事,那今天就到這兒了。”

把水壺還回去之後,林申一秒鍾都不想再呆了。

一方麵是太陽太大了,曬得人快要冒煙了,連吹過來的風都是滾燙的。另一方麵是他看到蔣代真了。

“勞煩林工了,家裏已經做好了飯食。。。”領頭的人自然地發出了邀請。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林申打斷了。

“不用了,我老婆來接我了。”

林申擺擺手,徑直抬起腿走了。

他們這才發現不遠處的小樹林裏隱約坐著人。

小桃正兒八經地說:“你不用過去,隻要你在這兒坐著,姑爺自己就會過來。”

話音剛落,林申就走過來了。

“有水嗎?”林申自覺地坐到蔣代真旁邊,張嘴就要水喝。

太陽這麽大,他一直在說話,嗓嚨早就幹得冒煙了。那是人家的水,他不好意思多喝,剛才隻是潤了潤嗓子。

蔣代真把水壺蓋子擰開,他仰起脖子喝了大半壺。

蔣代真哭笑不得地說:“你怎麽渴成這樣?”

“一直沒喝水,太渴了。”林申說。

“還有點心。”蔣代真又說。

林申又開始吃點心。

那幫人還沒有走,站在遠處愣愣地看著。

蔣代真拿出一個帕子,動作溫柔地給林申擦脖子上的汗漬。林申吃著點心,目光一刻都沒有從蔣代真身上離開過。

戴草帽的少年捧著水壺,冷冷地對自己的大伯說:“我知道你和我爹在打什麽主意,你們別做夢了。林申是正人君子,對我沒有意思,我對他也沒意思。他都成親了,家裏有老婆,我放著那麽多好郎君不嫁,非要湊上去討好這個有夫之夫,我又沒有病。”

中年男人板著臉,不高興地說:“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跟了林申,以後不愁吃香的喝辣的。他是成親了,可有本事的郎君,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他也不例外。”

少年翻了個白眼:“總有例外,不是每個郎君都是色中餓鬼,你們別把自己的想法安到別人身上,以後這種事別叫我了,我不會再聽你們的胡來。”

少年黑著臉走了。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走了。

“那塊地什麽問題?”蔣代真抬抬下巴。

“生了蟲子,我讓他們弄點草木灰往地裏撒一撒,再把地裏的草拔了。長了那麽多草,種黃金也不會長的。”林申說。

他們帶來的東西足夠,林申也不急著回去了,攤開涼席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往那兒一攤就躺在上麵。

蔣代真往周圍看了看:“你就打算這樣睡了?”

“對啊,多涼快啊。應該做個吊床的,吊在兩棵樹之間,睡起來更舒服。”林申理所當然地說。

他還是喜歡下麵的小院,在院子裏種滿鮮花,每一年都會開放。後院種滿了樹,顯得格外陰涼。

想著紫藤花該開了,他漸漸沉入了夢鄉。

“有蟲!”小桃指著樹葉上麵說。

林申眉頭微微一皺,蔣代真連忙打斷他的話:“你小聲點,他睡著了。”

“哦。”小桃訕訕地捂住嘴。

薑晏已經拿了根樹枝,輕描淡寫地把蟲子挑走了。

可能是被林申影響了,蔣代真坐了一會兒,也感覺到困倦了。

“夫人,你也睡一會兒。”小桃往他後麵塞了個枕頭,小聲說。

蔣代真強撐不過,很快也睡著了。

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往西偏移了。

蔣代真睡得渾身發軟,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一件衣服從身上滑下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認出來衣服是林申的,隻是林申不知道去哪兒了。

“小桃?”先喚了聲小桃,又叫了聲薑晏,全都沒有人應。蔣代真有些心慌,以為大家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兒了。

正害怕著,突然聽見踩踏枝子的聲音傳來。他受到了驚嚇,猛然扭過頭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林申光著上半身,腳上踩著一雙草鞋,褲子好像濕了大半,有水珠不停地從褲管上滴落下來。他手裏拿著一根樹枝,上麵叉著兩條魚,悠閑地走過來。

看到蔣代真愣愣地看著他,林申咧開嘴笑了:“你醒了?”

“小桃和薑夫子呢?”蔣代真滿臉疑惑。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這兒隻有我跟你了,怕不怕?”林申笑著說。

“我一個人當然怕,有你在我還怕什麽?有了你,你會搞定一切,我隻需要看著就行了。”蔣代真說。

“你說得對,有我就什麽都有了。我給你做烤魚吃,你能不能幫我撿點柴火?”林申說。

“好呀,但魚要好吃,不好吃可不行。”蔣代真仰頭望著他,眸子裏盛滿了笑意。

林申自信滿滿:“絕對好吃,包你滿意。”

林子裏麵別有沒有,樹枝子到處都是。蔣代真不用怎麽走動,轉幾步就撿了不少幹柴枝子。

就在這時,林申的聲音透過樹林傳出來,透著濃濃的喜悅和興奮。

“真真,你快來看,好多蝦啊。”

蔣代真抹抹額頭上的汗水,挑開擋在麵前的枝葉走出去。

林申踩在水裏,手裏舉著一個竹籠,裏麵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龍蝦。

“晚上回去給你做麻辣小龍蝦吃。”

蔣代真把他的衣服墊在屁股下麵,坐在河邊看著他在河裏摸田螺。

一隻又一隻的田螺拋到岸上,很快在蔣代真腳邊堆成了一座小山峰。水珠時不時濺在蔣代真身上,他覺得冰冰涼涼的。

“夠了,不要了。”

直到蔣代真喊停,林申才意猶盡地停下手。

“我先把魚烤上。”林申跳到岸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

蔣代真又羞又窘地說:“讓人看見了怎麽辦?”

林申低下頭看了眼說:“我穿著衣服呢,再說了這兒除了你跟我,再沒有別人了。”

蔣代真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憋得整張臉都紅了。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出來玩最重要的是開心,你想不想下水玩玩,水裏可涼快了。”林申輕輕掐了下他的臉,笑得一臉寵溺。

林申帶了火折子,撿了些幹草湊作一堆,火折子湊過去。蔣代真還沒看清楚是怎麽點的,火就著起來了。

林申把收拾幹淨的魚放到火架子上麵,扭過頭就看到蔣代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

林申忍著笑問:“厲害不?”

“厲害。”蔣代真用力點點頭。

他拉著蔣代真下水,蔣代真一臉抗拒:“不了,我還是在水邊玩吧。”

“你在怕什麽,水裏可涼快了。”林申蹲下身,全身都沉浸在冰涼的水裏了,隻露出脖子以上的地方,衝著蔣代真笑:“我拉著你,保證你不摔跤。”

“我怕水裏有東西,再紮到我的腳。”蔣代真別扭地說。

“不會的,裏麵的東西都讓我扔出去了,你別走出這個範圍就好。”在林申的再三保證下,蔣代真才答應下水。

他把手伸給林申,顫顫巍巍地往水裏走。看到他怕成這樣,林申驚奇地說:“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下過河?”

“沒有,我都是在浴桶裏洗澡。小時候去鄉下玩,看到別人在水裏玩得開心,我很羨慕。可我阿麽不讓我下水,說很容易淹死,我就不敢了。”在林申的引導下,蔣代真下到了水裏。水並不深,大概能漫到他們的大腿處。

“這麽說,你是旱鴨子?”林申一直拉著他,免得他心裏害怕。

“什麽叫旱鴨子?”蔣代真不懂就問。

“就是不會遊泳。”林申說。

蔣代真點頭,小聲說:“我不會,也沒有教我這個。”

“我教你唄。”林申貼著他柔軟纖細的腰肢,低沉的聲音灌進他耳朵裏,他感覺到一陣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