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激動的樣子,林申不想刺激到他,隻是皺著眉聽著。
“我倒了八輩子黴才嫁給了周祥,他對我一點都不好,總是折騰我。我越不喜歡哪個人,他越是寵愛那個人。好不容易有個孩子,也讓那個賤人弄掉了。我的命好苦啊,怎麽就碰不上你這樣的?”蔣碧晨開始自怨自艾。
“你的孩子是沒有了,可你也弄沒了別人的孩子。你已經報仇了,還有什麽不滿的?”林申淡淡地說。
“周祥都不來接我,我當然不滿。我在蔣家住了這麽久,他們一家對我不聞不問的。我以為他們終於來接我了,沒想到卻是指責我刁蠻任性的。我才是受害者,是那個賤人先害得我,周家沒有一個人替我說話的。”說著,他又哭了。
林申頭疼地說:“你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蔣碧晨像是聽不到,魔怔般地自言自語:“周祥不來,我死都不回去。我要他親自過來請我,跪在我床前給我賠禮道歉。我要像真真一樣,活得有尊嚴,讓他們都看得起。”
小桃在外麵探頭探腦,引起了林申的注意。
林申抬腿往外麵走去,剛走了兩步就被蔣碧晨發現了。
蔣碧晨的眼淚珠子啪啪地掉,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哭著說:“你們一定覺得我特可笑吧?費盡心機搭上了周家,卻把自己推進了火坑裏。我以為我溫順些,我的日子就能好過一些,後來我才知道我有多天真。我跟爹說想和離,爹說我就是死在周家,也不可能和離。”
“你現在後悔了,可又有什麽用?當初我勸過你,你就是不聽,以為我是在嫉妒你。”不和道什麽時候,蔣代真走了進來,清亮的眼睛直視著他。
蔣碧晨哭聲滯了滯,麵無表情地抬起紅腫的眼睛,小聲說:“你怎麽來了?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你不把我相公找來,我也不會出現在這兒。沒人想看你笑話,你想得太多了。”蔣代真說。
“看得這麽緊,你是怕他跑了嗎?”蔣碧晨勾起嘴角,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怕啊,這麽好的相公,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像周祥,你半年不回家,也不用擔心他會被人搶走了。”蔣代真淡淡地說。
別人不給好臉色,他也沒有那麽好的脾氣,受蔣碧晨的這種窩囊氣。
蔣碧晨臉色突變,顯然是氣得不輕。
見蔣碧晨不說話了,蔣代真才轉過身麵對林申,埋怨道:“我在外麵找你,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下人來請,我不好拒絕。”林申無奈地說。
“以後別來了。”蔣代真把不悅寫在臉上,挎著林申的胳膊就走。
“蔣代真,你別得意。我的今天,說不定就是你的明天。男人就是手裏的沙子,握得越緊掉得越快。”蔣碧晨說。
蔣代真腳步微滯,他沒有馬上懟回去,而是挑著眉毛看著林申,眯著眼睛問:“你是沙子嗎?”
“不是。我是土疙瘩,你怎麽捏都不會掉。”林申一本正經地說。
蔣代真被他逗笑了,挽著他的胳膊飄走了。
蔣碧晨又病了,周夫人被扣押在蔣家,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
“等他病好了,就要跟著周夫人回去了。我爹是不會讓他在家裏常住的,他阿麽也不會允許。”蔣代真說。
“為什麽?他成了這樣,他阿麽不心疼嗎?”林申不解地問。
“心疼歸心疼,可他阿麽不止他一個孩子,還有老二和老三。成親之前,蔣碧晨鬧了那麽一出,把家裏人的臉都丟盡了。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隻覺得他是來討債的。總算把這個鍋甩出去了,巴不得跟他撇清關係。有他在前麵擋著,老二和老三的婚事也會受影響。”蔣代真說。
他這麽一說,林申就聽明白了。
“那他現在是進退維穀,他還想讓周祥親自過來接他回去。”林申說。
“讓周祥來接,他就別想了。他的名聲早就壞了,現在占上風的是周家。周家沒了他,還可以找門當戶對的哥兒。他要是和離了,就隻能在蔣家老死了。”蔣代真嘴角的笑容說不出是諷刺還是同情。
林申陪著蔣代真住了幾天。
他走那天,蔣碧晨還在生病中,是被幾個人抬上馬車的。周祥來了,站在外麵沒有進來,站在一邊像個冷漠的旁觀者。等蔣碧晨的馬車出來了,他騎上馬走在前麵,都不肯挑起簾子看一眼。
不知道蔣碧晨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林申看了心裏不好受。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蔣碧晨,看到這樣的糟心相公,大概會心如死灰了吧。、
村裏人把院門給堵了,都是來問學堂的事。
“你去年就說要開學堂,學堂還沒有建起來,什麽時候能開呀?”
“我家孩子都八歲了,再大一歲還能上學嗎?”
“隻要你一句話,我就跟著你幹。隻要能把學堂蓋起來,讓孩子們有書讀,不要跟我們一樣是睜眼瞎。”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林申抬起一隻手往下壓了壓說:“大家別急,先別我說。”
等大家安靜了,他又接著說:“學堂是肯定要建的,隻是外麵的雪還沒有化完,地麵還是凍著的,暫時沒辦法開工。”
“地挖不了,可以先搞木材嘛。我們去山上,專挑那些好木材。學堂是孩子們學習和玩耍的地方,不能偷工減料。。。”
不等他說完,就有人急急地說。
接下來,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
等他們說完了,林申才找到說話的機會。
“地址還沒有定,我先去找裏正,找個懂風水的人幫忙挑個地方。”
“是極是極,風水寶地才能出狀元郎。”眾人紛紛附和。
地方還沒有找好,外麵已經轟轟烈烈地幹起夥來,學堂不用他們出錢,隻需要他們出出力氣。建好以後,家裏的孩子就有書念了,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
大家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木材在院子裏堆成了小山尖。隻等著選定地方,就開始幹活了。
老木匠拉開架勢,把自己的家夥什都拿出來了,要給孩子做桌子和椅子。村裏沒事幹的人也會過來幫忙,偷師是一方麵,也想為學堂出點力。
裏正跑到很遠的地方,請來了一位風水師傅。林申去見過一麵,感覺這位風水師傅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上的,跟有些滿嘴跑火車,四處招搖撞騙的人不一樣。裏正告訴他,這位風水師傅祖祖輩輩就是做這個的。
風水師傅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選出來的學堂地址就在林申家不遠。請風水師傅吃了一頓豐盛的飯,又送上一大筆錢財,客客氣氣地把人請走。
等外麵的雪化完了,露出底下幹燥的地麵。在裏正的主持下,他們在學堂的地址上,放了很長一掛鞭炮。
開工,蓋房子。
大家齊心協力,幹什麽都快。才幾天時間,地基都打好了,院牆也蓋起來了。
林申回來後都驚呆了:“你們也太快了。”
幹起活來,身上的衣服容易髒,而且容易出一身汗,很不方便。反正工地上都是郎君,隻有送飯的點,哥兒們才會到這兒來,不少人貪圖涼快,都是脫了上麵的衣裳,隻穿一條褲子在那兒幹活。乍然聽到蔣代真的聲音,他們慌忙躲到牆根後麵,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蔣代真掃了一眼,就誤趣地不看了,禮貌地移開視線,和林申說話去了。小桃膽子大又調皮,吭吭哧哧地笑著說:“你們害羞什麽呀,我又不是又見過。一個個的身材又不好,讓我看看有沒有腹肌。”
大家被逗得麵紅耳赤,身上的血液都往臉上湧去。
也有人反調戲回去:“你家餘槐的身材好不好?”
“好,比你們的身材都好,我親自上手摸過,很有料。不像你們,肚子上軟綿綿的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了。”小桃捂著嘴巴,笑得臉都快裂開了。
有人不服氣地跳出來:“我的身材也不差,你看我的腹肌一塊一塊的,不比你家餘槐差。”
他拍著自己的肌肉正顯擺,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餘傀來啦。”
眾所周知,餘槐可是一個醋缸子,發現誰在他老婆麵前搔手弄姿,他能把你噴得找不著背麵。
炫耀腹肌的小夥子慌不擇路地從上麵跳下去,麻溜地躲到了他朋友後麵。
餘槐扛著一根木頭往這邊走,看到小桃站在人群中間,他扔下木頭飛奔過來,驚喜地說:“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你身上好髒。”小桃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帕子給他擦腦門上的汗水和泥漬。
餘槐一臉傻笑,眼神不離小桃,全身上下散發著幸福的光彩。
“真傻。”有人用帶著羨慕嫉妒的語氣說。
“是傻,可也真幸福。人家不花一分錢,娶了一個能幹又漂亮的媳婦,這輩子就算是賺到了。”
餘槐對他們說:“我媳婦回來了,我下午不來了,明天再過來。”
“知道了,要交公糧了,趕緊回去吧。”人們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