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哥兒躲在角落裏推來推去,都想讓對方先出去。

“你去,這個機會讓給你。”

“還是你去,你膽子比我大。”

再這樣推下去,天就要黑透了。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最終把一個長相最清秀的推出來。

“快去。”留下來那個哥兒張了張嘴,小聲催促他。

“那我去了。”清秀小哥端起茶托,一步一步往屋裏走。

客廳裏空****的,蔣芽和羅鳳都不在。眼下這個時間,蔣芽去下麵的院子喂豬了,羅鳳還在自己家裏休息。

清秀小哥端著茶水,輕手輕腳地走進屋裏,弱弱地喊了一聲:“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他。

林申在裏麵睡午覺,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使他感覺到深深的疲憊。他太累了,腦袋剛沾到床就睡著了,屋裏進來人都不知道。

清秀小哥探著頭往裏麵看了一眼。

門沒有關嚴實,打開了一條細縫。從外麵看進去,正好能看見**人的一雙腿,還能聽到從裏麵傳出來的呼嚕聲。

小心地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清秀小哥大著膽子推開門,邁著貓兒般輕巧的步子來到床邊。

林申閉著眼睛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臉。迷迷糊糊地,他抓住那隻作亂的手,親昵地叫著一個名字:“真真。。。”

接著,一具溫軟的身體貼了過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子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對,真真在蔣家。

林申猛然驚醒過來,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一臉震驚地說:“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

清秀小哥緊貼著他,含羞帶怯地說:“你不認識我啦,我們上午才剛過麵。你知道我口渴,還把最後一點水給我喝了。”

林申不想聽他說話,用力把他推了出去。

“你為什麽在我的房間裏?我記得我關了門,你是怎麽進來的?”

小哥一屁股坐到地上,委屈地說:“房門沒關,我推門就進來了。”

“出什麽事了?”蔣芽出現在門口,朝著屋裏喊道。

聽到蔣芽的聲音,小哥明顯有些害怕,縮著肩膀朝著林申直搖頭,眼神中流露出祈求的神色,小聲說:“別,別讓他進來。”

林申會聽他的才怪,一邊拿起衣服往身上穿,一邊大聲說:“進來!”

林申自認清清白白,哪怕站在門口的人不是蔣芽,他也不怕別人進來看。

小哥一臉吃驚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話:“你瘋了,你就不怕別人進來看見,到時候你要怎麽跟你老婆交代?”

林申看了他一眼,皺著眉沒說話。

蔣芽推開門,先是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小哥,又看到了站在床邊正在穿衣服的林申,他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冷笑著說:“到底讓你找到機會了,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了嗎?”

小哥白著臉站起來,強自鎮定地說:“你們是一夥的,你當然替他說話了。我是進來給他送茶水的,他見我長得有幾分姿色,拽著我的手往**拉。。。”

“住嘴!”蔣芽聽不下去了,一個箭步衝過來,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惡狠狠地說:“我沒空聽你胡扯!你要是沒那個心思,就不會出現在這兒。我早就告訴你們,沒事不要往這邊跑,你的耳朵要是沒有用,不如割了喂狗。”

小哥捂著紅腫的臉,淚水在眼眶裏麵打轉,恨恨地說:“你們欺負人!”

說完,他推開小桃跑了出去。

林申的衣服已經穿好了,臉繃得緊緊的。

蔣芽掃了他一眼,問了句他最關心的問題:“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他剛剛靠過來,我就醒了。”林申也有點尷尬,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人會這麽生猛,趁著他睡著了往**撲。幸虧發現得早,不然他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蔣芽吊起來的心落回了腔子裏,總算是沒有讓那個小人得逞,沒有辜負夫人對他的照顧。

他氣憤地說:“這種人就是禍患,必須馬上趕走。”

林申也很生氣,對蔣芽說:“把工錢結清,讓他走人。”

“是。”蔣芽拿了錢,轉身走出房間。

這麽一鬧,林申也睡不著了,打算換身衣服下地幹活去。

可他剛剛坐下,就聽見外麵傳來爭吵聲,

還有一個哥兒躲在外麵,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同伴長時間沒回來,他還暗暗替對方高興,看來是一切進行順利。就在他暗自高興時,蔣芽突然的出現,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沒過多久,他就看見同伴從屋裏跑出來,臉上還掛著眼淚珠子。

“怎麽了?”他一把拉住同伴,焦急地說。

同伴顧不得抹掉眼淚,一臉驚慌地說:“完了,我被抓了現形,還被人打了一巴掌。”

“是不是那個叫蔣芽的?”他心頭重重一跳說。

同伴咬著牙說:“就是他!”

“現在怎麽辦?我說是東家把我拉到**的,可是東家明顯沒有相信我的說辭。他會不會一生氣,就把我給趕走了?我不能走,除了這兒,沒有人願意收留我了。離開這兒,我會餓死在街頭的。”

“別慌,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哪怕是賴,我們也要賴在這兒。”他說。

林申過去時,蔣芽正在跟這些人吵架。

跑出去的那個小哥叫徐晶,捂著臉嚶嚶地哭泣道:“東家侮辱了我,不想對我負責,還想用錢打發我,我不活了,跳河死了算了。”

“這點錢拿去打發叫花子,人家叫花子都不要。”江路說。

兩個人一唱一和,把蔣芽氣得半死。

“你們太不要臉了,明明是你們想爬東家的床,可惜東家心裏隻有夫人,看不上你們這樣的貨色,你們卻反過來汙蔑東家。早知道你們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東家就不應該給你們飯吃,你們活該在街上餓死。”蔣芽把銅板扔在地上,怒氣使他的臉漲得通紅,唾棄地說:“拿著錢趕緊滾蛋,別讓我找人來趕你們。”

其他人不願意了,他們是一起來的,有同伴就要被趕走了,他們自然會害怕,接下來要被趕走的人是他們。

“你隻是個下人,讓東家親自過來。既然有了肌膚之親,怎麽能不負責呢。我聽說他有錢得很,家裏又隻有一個老婆。如今老婆有喜了,就不能伺候他了。他看到漂亮哥兒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一個上了年紀的阿麽站出來,一臉蠻橫地說。

“我呸,就他這樣,東家才看不上!你們這些人,全都是狼心狗肺。”蔣芽憤怒地說。

“你怎麽說話的?孩子被欺負了,我們連句公道話都不能說了?你再這樣,我們就要鬧了,直到把東家鬧出來,讓全村人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東家不出來,我們就不走。”

又有兩個人站出來,把蔣芽逼得往後退去。

就在這時,林申過來了。

“鬧什麽鬧?”

林申走到近前,冷冰冰地說。

那些人靜了靜,鵪鶉似地縮起了腦袋。

蔣芽告狀道:“徐晶口口聲聲說你侮辱了他,嫌棄給的錢不太少了,這些白眼狼就想逼你娶了他。”

“東家,你到底有沒有對徐晶做什麽?”有人大聲問。

“誰是徐晶?”林申問。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大家的臉色都很無語。幾雙眼睛看過來,盯在同一個人身上。

徐晶弱弱地抬起頭,哭得梨花帶雨,弱弱地說:“我是。。。”

“你說我侮辱了你?”林申冷冷地說。

“你拉我了,把我拉到**,還對我動手動腳。”徐晶說。

林申當場黑了臉:“我在屋裏睡覺,你私自跑到我房裏,趁著我睡著時,撲到我身上。我醒了之後,就把你推開了。我沒找找你算賬,你反過來誣賴我。你哭也沒有用,我今天就是要趕你走。”

“我願意服侍你,你別這麽絕情。”徐晶還在垂死掙紮,他沒臉沒皮地往林申身上撲。

林申側了側身,讓他撲到了地上。

“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你要是自己走,還能拿到一些錢。要是我趕你走,你一個銅子都拿不到,而且我還要去找裏正,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他。像你這種心思不正,手腳又不幹淨的,裏正大可以把你捆了,投入到縣衙的大牢裏麵。”林申說。

聽到這裏,徐晶才怕了。他自知理虧,若是事情鬧大了,東家把他綁到大堂上,他可扛不住大刑,坐牢還是小事,再把小命給丟了,那他就虧大發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蔣芽虎假狐威地說。

“我走。”徐晶低著頭說。

“走就對了,不然事情鬧大,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蔣芽說。

徐晶趴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銅板,一個一個地撿起來。

林申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過,淡淡地說:“誰要是想走,可以來我這兒結工錢,工錢就按之前說好的算,我一個子兒也不會少你們。”

蔣芽挑眉道:“都聽到了吧?”

沒有人說話。

蔣芽的目光看向江路,冷笑道:“你剛才鬧得最歡,你們又是好朋友,好朋友都走了,你不走嗎?”

江路打了個激靈說:“我,我不走,我離開這兒,就要到處流浪了。”

徐晶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盯著他說:“他也應該走,他對東家也抱有那種念頭。我們說好的,誰能讓東家注意上,那就是誰的本事。將來做了東家的侍人,那就要拉另一個人一把。”

江路慌了:“他胡說八道,我沒有這樣說過,是他自己有這種想法。第一麵,他就看上東家了,還說要想說設法地成為東家的枕邊人。為了這個,他什麽不要臉的事都能做。。。”

“你才胡說。”徐晶眼眶通紅,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跟江路撕打在一起。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才半天時間,村裏都傳遍了。知道這件事的村民,見到林申都會調侃他幾句,弄得林申怪不好意思的。許柏說他豔福不淺,何采波笑他是個傻子。。。

經過此事之後,江路也老實了,再也不敢對著林申流口水了。同來的那些人也是,知道東家不是個好惹的。

再說這個徐晶,村裏的大戶都知道他是什麽人了,沒有一家願意再用他,他混不下去,隻能靠著兩條腿走到縣城。身上的錢很快就花完了,新工作還沒有著落,他淪落到要飯。

那天,他靠在牆根底下曬太陽,麵前擺著一隻撿來的破碗。旁邊斜靠著四五個人,跟他一樣都是乞丐。他跟幾個乞丐史吹牛,說他差一點就成了一個富人的侍人。

“吹牛吧你。”乞丐們不相信。

“你們別不信,我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他是那個超市的大老板,聽說他老婆是蔣家的哥兒,有錢還有貌。”徐晶的聲音還不小,過路的人都會往他身上看上一眼。

突然,有人在他麵前停了下來。

他眼皮一跳,抬起眼看過去。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富家公子,身邊跟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下人。

富家公子在他麵前蹲下,手裏拿著一錠銀子。

“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這些錢就是你的。”

徐晶又說了一遍,連他自己都相信,他說的這些是真的。

富家公子不僅給了他錢,還把他給帶走了。

乞丐們議論紛紛。

有人說,那個富家公子是看上他了,畢竟那個小乞丐長得還算標致。

也有人說,小乞丐是去大戶人家當下人了,這也是好事。

“抬起頭來。”周鳳年說。

徐晶緊張得不行,全身緊繃地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張無比豔麗的臉。

周鳳年細細地打量著他。

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盯著他看個不停,實在是讓他緊張。

“姿色平平,他會看上你?”周鳳年說。

徐晶嘴唇哆嗦了幾下,腦門上流下豆大的汗珠子。

“掌嘴五十。”周鳳年說。

“為什麽?”徐晶大驚失色,他自認為什麽都沒有做錯,對周鳳年也很恭敬。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周鳳年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我高興,再加二十。”周鳳年掀起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

啪啪的巴掌聲響起,伴隨著徐晶的哭泣聲。就算哭,他也不敢哭得太大聲。

直到七十巴掌打完,徐晶的臉腫成豬頭,他也沒有明白周鳳年為什麽要打他。

“又是太守府的貼子?”蔣若年拿起貼子,翻過來掉過去地看,然後他把貼子往桌子上一扔,淡笑著說:“周鳳年這是盯上你了,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麽貓膩。林申不在,你自己要小心。”

蔣代真一隻手撫在肚子上,慢慢地站起來說:“無非就是那些惡心人的手段,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蔣若年說:“就怕他衝著你肚子裏的孩子來,防不用勝防啊。除了小桃以外,你還是多帶兩個人過去,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