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搜救非常成功,他們總共救了兩百多人,大多是居民樓的住戶,後麵兩輛巴士運的人全是來自於一個大型食物工廠的,他們全體發熱,所以需要隔離。

衛末喝了一口水繼續說:“你是不知道,那個工廠裏的人都發燒,不知道是他們研製的那批食物有問題,還是因為病毒的原因,反正董連長說要隔離。”

“他們怎麽撐這麽久的?”餘圓圓問。

衛末突然臉色不太好的說:“額......他們是做加工的,裏麵有很多食材。”

餘圓圓不懂就問:“哪種食材?衛哥你臉色有點白!”

衛末囁嚅的說:“火腿腸。”

餘圓圓捧著腦袋說:“火腿腸?那不是挺好的嗎?那你在害怕什麽?臉都嚇白了。”

衛末心說那是你沒看見那個場麵。那哪裏是火腿腸啊!那明明就是.....就是大型屠宰場!衛末想起那個場麵就心驚。

那是食物工廠沒錯,裏麵也確實做火腿腸的沒錯,可是他們人太多了,裏麵的食物不夠分,他們大打出手,死了很多人。

好在沒有病變,他們活了下來。

誤傷死去的人被卸了四肢放進了攪拌機裏攪碎,廠裏有臨時發電機,他們就加工出了一批人肉火腿腸。開始時沒人想到這麽做。

到第五天的時候,有些人餓的實在不行了,人群中便有個人提出了這個想法。

足足一千多人的工廠,搶食物打架死了近一半的人。而這一半的人又養活了那些活著的人。

柳之遇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楊初和餘圓圓臉色慘白的坐在一邊不說話。而衛末則不停的在教育李楠。

也算不上教育,反正也算不上好語氣。

“都說了不說出來,你為什麽還要講出來?”衛末氣的直撓頭,“那些惡心的場麵我們直麵了就算了,他們根本沒看過,你為什麽還要說出來呢?”

李楠白淨的臉上有些委屈,他餘光看見了柳之遇的身影,他小聲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楊初心裏直反胃,他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匆匆往外麵跑。目的地就是廁所。他們現在在頂樓,這原來就是士兵宿舍,每一層都有廁所和淋浴間。

楊初跑到廁所狂吐起來,吐的他眼淚都出來了,今天一天他其實都沒有吃東西,所以才會胃酸想吐,不舒服。

其實李楠說的場麵和他看過的那些喪屍裏麵的劇情也差不多了。

可是當電影裏麵的故事情節在身邊上映時,他還是壓製不住自己的反應。他雙手撐著洗漱台邊,突然一隻幹燥的手附上了他的背,輕輕拍著。

“好點沒?”柳之遇問。

楊初用水抹了一把臉,站起來盡量逼自己笑著對柳之遇說:“好多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他們看到現場的人都沒吐,他一個聽故事的倒是先吐了。

柳之遇用他給的毛巾蓋在他的臉上,語氣無奈道:“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了。”楊初感覺身前的人身上那股檸檬味撫平了他心中的惡心感覺。

他貪婪的在毛巾下麵偷偷的呼吸著這股清淡的味道。

柳之遇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現場很多人都吐了。”他頓了頓說:“包括我也接受不了。屈六六當場就將早上吃的火腿腸吐了出來,還說以後再也不要吃火腿腸了。”

楊初悶在毛巾下麵,有些難堪的抬不起頭。

柳之遇抬手給他擦了擦臉,揭下毛巾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說:“所以你不用有什麽負擔,這是正常人的反應。”

楊初小聲的反駁說:“可是圓圓都......”

柳之遇說:“吐了,他都沒撐到廁所,你跑出去的時候他就吐到趙汝的身上了。”

楊初‘啊’了一聲,“吐到趙汝身上了?”

柳之遇直視著那雙眼睛,像哄小孩兒似的說:“對,直接就吐到他對象身上了。”

楊初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心情,他看著柳之遇英俊的臉龐,小聲的問:“柳哥,昨天晚上的牛奶裏麵是不是有安眠藥?”

柳之遇眉宇皺了一下,楊初看在眼裏,他笑著解釋:“我在我哥的**看見了那個藥瓶。”

柳之遇不知道該不該吐槽一下溫由的丟三落四,但是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瞞著也沒什麽意思,他說:“對,放了一點兒。”

楊初背靠著洗漱台,眼前站著帥氣英俊的男人,他有些生氣的說:“你之前說過我不是小孩子了的。所以下次這種事情就不要丟下我了。”

他低著頭看著腳尖,“我很害怕。”

“這種害怕比和你們並肩對抗喪屍還要難安。”

柳之遇很想伸手摸摸小孩子的頭頂,栗色的頭發已經長了很長了,乖乖的貼在頭上,頭頂的漩渦圓圓的,很可愛。

“柳哥,你聽到了嗎?我拿你當親哥哥看待的,我哥不靠譜,跟他說了也沒用,你答應我好不好?”

柳之遇的手動了動,又忍住了。因為楊初說拿他當親哥哥,哪有親哥哥對自己的親弟弟有那些想法的?他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麵前的人還在催促他。

他微啞的聲音說:“好。”

楊初得到了回答笑著要走,柳之遇錯身讓了一下,“我上個廁所,你先過去。”

楊初沒多想,轉身拿著毛巾就走了。柳之遇站在原地,突然很想找趙汝要根煙冷靜冷靜。沒有什麽比還沒表白就失戀來的更令人難過了。

李楠靠在門口,這間宿舍比帳篷大,裏麵還有其他人,他看著楊初過來,眼睛還有些紅。楊初進門的時候,他嗤笑了一聲說:“我們親眼看到的人都沒像你反應這麽大的。”

“不像個男人。”

楊初頓住了腳步,退後一步看著李楠的眼睛說:“我至少沒有像你一樣為了活命而拿別人當擋箭牌。”

李楠‘蹭’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他指著楊初說:“那件事是我的錯,我認,我就是看不慣你,憑什麽大家都出去搜救了,你要留在這裏?一直被人保護?”

“我就是要告訴你,讓你體會一下我們的感受。”

楊初沒有被他的言論刺激到,他隻緩緩地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討厭我,但是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歡,在我的眼裏你沒什麽分量,所以你的討厭對於我來說,沒什麽感覺。”

李楠不喜歡楊初。楊初當然也不會喜歡他。

明明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卻非要帶著麵具生活。像李楠這樣的人,自私,自大,自認為人人都對不起他的人,楊初沒什麽好說的。

他進了屋就看見衛末坐在地上,嘲笑餘圓圓。

“哥,我也吐了,你就不要笑圓圓了。”

衛末的笑聲卡在了嗓子眼兒裏,他慌忙站起來朝著楊初走去,“你吐啦?給哥看看,哎喲小可憐兒,來,哥這兒有神仙水,喝點兒!”

楊初:“……”

“溫醫生?對吧?你是個醫生對吧?”門口來了個士兵,他站在那兒看著溫由,“我們衛生員實在忙不過來了,其他稍微懂點兒醫術的人也去幫忙了,能麻煩您也幫幫忙嗎?”

溫由:“下麵隔離的人是吧?”

士兵有些難言的點了點頭。

溫由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被衛末勾住了肩膀,衛末湊到他耳邊說:“你隻是個牙醫,而且這個傳不傳染都不清楚。”

溫由說:“是,牙醫也是醫生啊,我不是說過的嗎?我懂醫術的。”

衛末沒有放手,他聽楊初講過,有些人病變前就是發燒,燒著燒著就病變了,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你不是說要我負責嗎?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溫由不解的說:“是啊。”

衛末手緊了幾分,“可是我沒去照顧那些病人。”

溫由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那些人危險,可是總要有人去看的,不然可能危險的就不止下麵的那些人了。“我是醫生,我們醫生都是有醫德的,你放心,我還要去都市打麻將呢,不會死的。”

溫由跟著士兵走了,衛末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狗屁醫生,就他媽是個牙醫,還充當醫生,誰給他的臉?”

楊初扯了扯他的袖子:“哥?溫醫生人很好的。”

“好個屁!笨死了。”

衛末第一次氣的連楊初都勸不動,一個人站在窗台邊看著底下綠油油的帳篷,裏麵住著發燒的工人,還有一些正常的臨時醫生。

半夜的時候,下麵響起了一聲槍響,所有人都爬了起來,衛末趴在窗台往下看,下麵亂哄哄的一片,很多人在奔跑,士兵們圍在一個帳篷麵前。

手電筒照著裏麵,衛末看不清,穿上鞋子就往樓下跑。

一排排的宿舍都開了門,突然的槍聲太嚇人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沒人敢說話,衛末一路跑到樓下,被臨時隔離區入口的士兵攔住了。

“裏麵怎麽了?”

士兵和他一起出去搜救過得,認得他,小聲的解釋說:“有一個病人突然狂躁起來,然後變成了喪屍,不過我們已經最快的解決了他,沒有其他人受傷。”

衛末背後站著柳之遇和楊初,楊初背後是屈六六。屈六六壓著嗓子問楊初:“學長,這裏沒有藥物治療,這些人是不是最後都會變異?”

楊初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屈六六說的是對的,這裏醫療有限,不對,就算是送去大醫院,也於事無補。喪屍源頭都不知道是什麽,更不要講治療了。

“長官!長官!”一個婦女著急忙慌的奔跑過來,她指著宿舍方向說:“我兒子....我兒子發燒了。”

這個婦女是今天剛救回來的,她著急的直流眼淚,“我們回來的時候和一些工人坐的同一輛車,會不會,我兒子會不會被傳染了啊?”

士兵抱著木倉有些哆嗦,他說:“我去報告隊長,你先把孩子抱過來。”

那婦女當場就要哭起來,楊初安慰道:“大嬸,你先把孩子抱出來,也許隻是單純的傷風感冒呢。”

婦女又著急忙慌的進去將自己的孩子抱出來,一個很小的孩子,看著大約三四歲的樣子,男孩兒,此時他閉著眼睛一直哼哼,渾身不舒服。

楊初打算上前摸摸額頭,結果沒摸到就被身旁的柳之遇逮住了手,低聲道:“不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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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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