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出門旅行, 富豪們有許多舒適豪華的交通工具,可供選擇。
現在就沒有那麽方便。
舒然大手一揮,做主弄了一輛旅遊大巴車, 司機加助理,加上他們八個, 還有很多空餘位置。
路途中,想休息的就到後排睡覺, 想聊天就到前麵來,跟大家閑聊。
出發的時間很早, 陳凱打著嗬欠上了車, 乍一看見座位上明豔動人,卻嚴肅清冷的方婕, 他整個人一震,瞌睡蟲立刻飛到了爪哇國。
陳凱下意識地瞪著他哥, 這這這,這就是陳森喊來湊數的人?
呸,他感覺自己上當了,絕對是上當了。
如果隻是為了湊人數打麻將, 隨便拉個助理不就完事兒了嗎?
“幹嘛呢,這麽沒禮貌,看見人不會打招呼?”陳森抬起巴掌,又想蓋他弟一臉, 但是想想方婕看著, 怎麽也得給陳凱留點兒麵子, 不能太窩囊。
那倒也是, 來都來了。
“方小姐,早啊, 很高興見到你。”陳凱端正態度,有點兒忐忑地對方婕笑著說,他是心虛的,因為前天見麵後,他根本沒有主動跟對方聯係,他是個慫貨,想著對方也不聯係自個,那這事兒就算完了。
誰能想到,陳森還來這一出。
“早。”方婕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喂,”下麵傳來舒然的聲音,也是困困的:“上麵在幹什麽呢?怎麽堵起來了?凱哥是不是你?”
“你都看見我帥氣的背影 ,還問是不是我?”陳凱回了下來,看見舒然就樂了:“我以為我是最晚到的,沒想到你倆比我還晚。”
“比我早到兩分鍾,把你能的。”舒然笑罵。
徐慎先上車,把他拉上來,倆人一起跟方婕打招呼:“嗨,方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們來遲了。”
“兩位早。”方婕的笑容明顯柔和多了,手中的雜誌也合了起來:“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
“那我們就坐在……”舒然看了一下,指著隔壁說:“方小姐對麵的位置。”
“行。”徐慎坐在裏麵,舒然挨著過道。
陳凱坐在很後邊,打算隱身當透明人,但是很快,他嫂子薛燕給他一盒東西,吩咐道:“凱子,這是防暈車的話梅,你拿去問問方小姐要不要?”
陳凱臉色微變,垂眸瞅著那盒話梅,老大不願意地嘀咕:“不是,嫂子,為什麽非得我去?”
陳森看著弟弟,慢悠悠說:“你嫂子吩咐你做事,還需要理由?”
“這……”陳凱剛開口想要反駁,他哥說:“怎麽著,這點兒小事都使喚不動你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陳凱憤憤地把話咽下去,不情不願地接過話梅盒子,起身到前麵完成任務。
薛燕把剩下的話梅盒子分給其他人:“沒有核的,也不太鹹,含一片生津開胃。”
“謝謝森嫂。”梁佳儀雙手接過來說。
“我也來一片。”舒然剛吃完早飯,很久沒有坐過大巴了,他怕自己會暈車。
舒然打開盒子,給自己拿了一片,又給徐慎喂了一片:“酸酸甜甜鹹鹹的,泡水也好喝。”
“嗯。”徐慎看看舒然,又看看對麵。
舒然順著他的視線也看過去,隻見陳凱捏著一個話梅盒子,朝方婕期期艾艾地遞出去:“我嫂子讓我給你的。”
方婕扭臉看了一眼,伸手接過來說:“謝謝。”
“不客氣。”陳凱這慫貨,一下子就逃回後排去了。
奔三的大男人還這麽嬌羞,讓對麵偷偷圍觀的倆人,扶額的扶額,捂眼的捂眼,陳凱到底行不行啊?
平時都挺正常的,一到關鍵時刻隻剩下搞笑。
“方小姐,你在看我們家的新刊嗎?”大巴車在路上開動,舒然和方婕搭話。
“是的,我平時也會穿貴品牌的衣服。”方婕抬起頭微笑。
她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氣質十分好。
“是嗎?真沒想到,”舒然挺吃驚的:“我們家的衣服都比較花裏胡哨,也很重工,我還以為你會比較喜歡幹練風。”
方婕笑了:“那隻是工作的時候,誰不喜歡漂亮的衣服?”
“那倒也是。”誰說女強人就不能穿花裏胡哨的衣服。
“是啊,”薛燕感同身受地說:“工作就習慣了穿工作裝,不是我想要形象幹練,而是不幹練就沒有威嚴,別人會以貌取人地認為我不行。”
職場環境將女人都逼成了男人,否則連屬下都會認為,你穿個蕾絲裙子來當管理,你肯定性子軟好糊弄。
“說得太對了。”同為職場上的女強人,方婕感歎著認同薛燕的話。
“燕子,辛苦你了。”陳森聞言,不禁摟著媳婦兒心疼地親了親額頭,這些年,薛燕家庭工作兩邊都沒落下,給了他很多很多的支持。
“說啥呢,你更辛苦。”薛燕摸摸丈夫的鬢角:“四十不到,你白頭發都長出來了。”
“他那是從小就有的少年白。”陳凱插了一句,好好的氣氛,瞬間給他這個不識趣的家夥攪和得稀碎。
大巴車裏一陣安靜,沒人說話。
陳凱這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誠實也有罪唄!
“無語……”舒然忍著笑,小聲地吐槽著。
徐慎也很無語,雖然他不是陳凱,但情不自禁地生起了替別人尷尬的心情。
江帆兩口子握著手在看風景,說悄悄話,不是他們不夠關心陳凱的終身大事,主要是關心也沒用,這得陳凱自己努力才行。
一個小時過得很快,感覺才上車沒多久,說說話很快就過去了。
旅遊大巴車開進景區,大家下車活動身體,去洗手間的去洗手間,助理排隊買票去了。
暑假的最後幾天,遊客有,但不多。
大家帶好東西就向長城出發,每個人都雄赳赳氣昂昂的,發誓絕不當最快躺下的人。
“哇,壯觀。”站在長城腳下往上看,一群人開始擔心:“我們真的可以征服這麽長的長城嗎?”
“問得好,”徐慎估計了一下各位的實力:“你們能爬完這段算不錯了,別想後麵的。”
景區這段長城,大約需要爬三個小時吧。
“我體力不是很行的,我先說了。”舒然一邊做熱身運動一邊說。
“沒事兒,你爬不動我背你。”徐慎立刻承諾道。
江帆有樣學樣,也對梁佳儀說:“你爬不動我背你。”
“好啊。”梁佳儀身穿一身玫紅色的健美運動服,正在做熱身操,爭取不需要老公背著走。
“我也背你。”陳森摟著媳婦兒說。
“……”陳凱抱著手臂,眼睛不由自主地……看著熱身中的方婕。
方婕發現他的目光,開玩笑地說了句:“怎麽,你想我背你?”
“我,怎麽可能!”陳凱瞪眼,立馬炫出自己的肱二頭肌:“我需要你背?”
“……”
“大家,在長城上記得不要真喝水啊,渴了漱漱口就行了。”舒然提醒一聲,然後就帶頭出發了。
他和江帆都帶了相機,一路上負責給大家拍照片。
前麵爬得很輕鬆,陳凱一直囔囔:“這也太簡單了,如履平地。”
“那隻能說明你身體素質好唄,”舒然說:“別秀優越感,小心我拍你醜照。”
“嗬,你凱哥沒有醜照,怎麽拍都賊帥。”陳凱說。
“我從下往上朝著你的鼻孔拍,看你帥不帥。”舒然當真蹲了下去。
“滾!”陳凱立刻跑開。
“別跑。”徐慎提醒了一聲。
陳凱回頭,滿眼委屈地控訴:“你們想兩個欺負一個嗎?”
徐慎愣了愣:“我不是說你,我讓舒然別跟著你跑,摔了誰負責?”磕著碰著,那他不得心疼死了。
陳凱:“……”
那還不是兩個欺負一個,欺負他單身沒人疼!
“哦。”舒然朝徐慎笑,乖乖聽話。
前麵大家都爬得比較輕鬆的,一個小時後就開始吃力了。
舒然來到體力不支漸漸的方婕身邊:“方小姐,還成嗎?要不休息一下?”
“平時太少鍛煉了,”方婕喘著氣,撐著膝蓋苦笑:“我以為自己體能挺好的,沒想到這麽差。”
“沒事兒,以後注意鍛煉就行了。”舒然笑笑:“你歇著,我給你拍幾張照片?”
陳凱不知什麽時候神出鬼沒地蹭了過來,小聲指指點點:“我覺得不是體能不好的問題,是方法和呼吸沒有用對。”
“喲,你觀察了?”舒然說:“那你一會兒,給人方小姐傳授點兒秘訣。”
方婕也看了陳凱一眼,相比起自己的臉紅氣喘,揮汗如雨,陳凱看起來輕鬆自如,確實比她強。
“那就麻煩了。”方婕主動開口。
“不客氣。”陳凱不自在地咳了咳,在對視中,率先移開目光。
舒然拍完照,把空間讓給他倆,自己找徐慎去了。
“你厲害啊,怎麽把他倆組到一起了?”徐慎麵露佩服地說。
“是凱哥自己過來的,”舒然笑著說:“有賊心沒賊膽,還拿什麽大三歲當幌子,我呸。”
“哈哈。”徐慎也覺得,陳凱就是看上人家了,但不敢追:“慫貨。”
“不過,你還真別說,”舒然看了徐慎一眼,有感而發:“誰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都是這樣的,不信你問問自己。”
“我怎麽了,”徐慎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偷偷掐了一把舒然的腰,小聲說:“我追你的時候可沒有那麽慫,流氓都沒我流氓。”
舒然一想,好像還真是的,月下無人的小山坡,這混蛋就開始在自己耳後種草莓了,騷話一籮筐一籮筐的。
現在想想都還覺得臉紅。
“那我就找不到什麽理由替凱哥辯護了。”舒然歎了口氣。
“不用辯護,”徐慎肆意地嘲笑陳凱:“他就是慫啊。”
“等等,”舒然想起一件事兒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凱哥好歹以前也是花天酒地過的浪子,不應該這麽慫才對吧。”
難道是他對陳凱的花天酒地,有誤解?
“這不難解釋,”徐慎和舒然並肩走,看著相機重,他幫忙拿過來自己拎著:“出去喝花酒是花了錢的,人家主動給他倒酒和他說話,又不用他開口,這能比嗎?”
舒然看著徐慎,徐慎也看著他:“怎麽了?”
“你的意思是,喝花酒就真的是純喝酒?不幹別的?”如果是的話,那他真的是誤會了陳凱。
“也不是,”徐慎說:“摟摟腰摸摸手,這些應該是有的,親沒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寬衣解帶應該是沒有的。”
“哦。”舒然刷新了對陳凱的印象。
“他真敢那麽放肆,以後娶不到好老婆活該。”徐慎還是比較傳統的,他覺得吧,想要經營好家庭和夫妻感情,就應該潔身自好。
“嗯嗯,最好沒有。”舒然也覺得,管好自己比較好。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領先人群很多,爬到了整段長城最高的位置,往下看風景很好,往上看是藍天白雲,崇山峻嶺。
“嘿——”舒然朝後麵的朋友揮揮手:“快點兒上來,你們演蝸牛呢!烏龜都沒有你們爬得慢!”
這話大家可不愛聽,紛紛抬頭瞪著他。
第二對上來的是陳森夫婦,兩人都比較務實,互相打氣著專心爬;第三對是江帆兩口子,慢是因為談戀愛拍美照去了;陳凱帶著方小姐練習正確的爬長城方式,乍一看有點兒像健身教練和美女客戶。
“好了好了,先別練了,”舒然說:“這裏就是最高點了,咱們來拍一張大合照。”
“那是必須的,”大家夥問:“怎麽站位?”
“前麵站四個,後麵站四個。”舒然說。
女士們聞言,就紛紛站到自己先生前麵去了。
“方小姐,你站我旁邊行嗎?”舒然說,自己站在最邊邊上,後麵是徐慎,這樣一來,方婕就站在陳凱麵前。
助理說一二三的時候,有媳婦兒的男人們,都把手放到了媳婦兒的肩膀上,笑得叫一個燦爛。
隻有陳凱背著手,笑容倒是也挺燦爛的,四舍五入就是占了大便宜。
方婕也很大方,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外人就拘謹著,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個做大事的性格。
接下來,那些成雙成對的鴛鴦,都去拍雙人照了。作為單身人士,方婕自告奮勇地接過相機,幫大家掌鏡。
主要是幫陳森夫妻倆拍。
舒然和江帆那邊,互相消化了。
“陳凱,要不要幫你拍一張?”拍完後,方婕看向獨自站在一邊,很久沒人搭理的陳凱說。
挺落寞的陳凱,聞言眼睛微微一亮,像是隻突然被招呼的流浪小狗:“咳,好啊。”
自己立刻就找位置站好了。
見狀,舒然小聲對徐慎說:“看來方小姐也挺心疼凱哥的。”
果然是姐姐型的女生,見不得身邊出現被冷落的小可憐兒。
由於種種因素,大家都沒顧得上陳凱,反正這是常態了,一般來說陳凱皮糙肉厚神經大條,也不會鬧情緒。
沒想到方婕注意到了。
“我發個消息通知大家,這幾天都別理陳凱了。”徐慎心機地說。
“我覺得不用,”舒然說:“你就算不發,也沒有人理凱哥。”
“是嗎?”徐慎側目,他真……沒關注過。
“你看,你一點兒都不關心凱哥。”舒然感歎了一句:“他好慘。”
“你要是不笑著說這話,我會信你心疼他。”徐慎笑著說。
走到長城的後半段,大家都開始吃力了。
“要我背你嗎?”徐慎問舒然。
“我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舒然喘著氣說,臉頰汗津津紅撲撲的。
“別勉強,晚上回去腿肚子會疼的。”徐慎在他麵前彎下腰來:“上來吧,爬了這麽久已經是條好漢了,沒人會笑話你的。”
“其實真不用。”舒然嘴上說,不過還是趴了上去,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應該懂得給另一半表現的機會。
徐慎心滿意足地背著媳婦兒,慢慢走完最後一段。
他們開了個好頭,剩下的男士們,也不許自己的媳婦兒再堅持了,得給他們一點兒表現的機會。
“上來,我背你。”陳森對媳婦兒招呼道。
薛燕身材苗條,屬於纖細類型的美女,當真是身輕如燕,所以她也不怕陳森背得太辛苦,開開心心,就趴到了自家男人背上去。
“孩子爸,加油呀!”
這邊,江帆也把太太背了起來,還回頭朝陳凱,拋了個‘學著點’的眼神。
陳凱見狀,害羞了一下,這多不好意思啊?
可是大家都背了,他不背就顯得有點說不過去。
想了想,陳凱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朝方婕說:“我也背你。”
姐姐型的女人,蠻喜歡會害羞的小弟弟,別說陳凱長得還挺乖的。
“好啊。”方婕大大方方地笑著說:“謝謝你了。”
上次隻是一起吃了頓飯,了解有限,如今出來一起旅行,參加戶外活動,方婕仿佛重新認識了陳凱一遍。
出乎意料的可愛。
陳凱為了爭口氣,背上方婕後,漸漸趕超了江帆小兩口,他憋足了一口氣,最後又超過了他哥嫂,前麵的障礙隻剩下徐慎和舒然,這他就趕超不了,徐慎走得又穩又快。
“……”方婕待在陳凱背上,目睹著陳凱這種暗暗較勁的行為,隻想笑。
“咳,他倆太快了,咱們之前落後太多,追不上了。”陳凱給自己找理由說。
“沒關係,又不是比賽。”方婕說。
“嘿嘿。”陳凱笑笑。
爬了整整三個小時,大家回到大巴車上,全都累得不輕,不過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不到長城非好漢,今天戴上好漢勳章了。
司機載著他們去飯店吃飯,吃完飯再次出發,天黑之前,抵達第二站度假區酒店,過夜。
“好累好累,好想要一張床馬上睡覺!”舒然叫道。
“別睡,晚上吃火鍋呢。”陳凱說。
“那我吃完再睡。”中午那個飯店的飯菜不合胃口,沒吃飽。
下車時,徐慎連扶帶抱地將媳婦兒弄下來,因為大家的腿肚子都開始痛了,一個個走路顫抖。
“哈哈,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從哪兒過來的。”江帆自嘲地說。
“我都特意用了綁帶纏小腿,還是痛。”梁佳儀苦笑。
“讓你們平時不鍛煉,我就不痛。”陳凱說:“連我日常運動量都比不上。”
大家閉嘴,集體忽略這個渾身優越感的男人。
“鍛煉還是有好處的。”方婕打破了冷場的尷尬,同時目光在徐慎和舒然身上一掃而過。
今天出來玩,方婕強烈地感覺到了這兩位之間的曖昧,似乎對方也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就是了。
原來大家私底下的猜測,都是真的啊,風流才子舒作家,和自己那年輕英俊的合夥人,關係真的不一般。
可舒然,不是結婚了嗎?
他手上戴著的戒指,隔三差五就登在報上表白伴侶的情書,難道都是障眼法不成?
不像,方婕跟著大隊人馬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否了這個猜測,以她目前對舒然的了解,覺得舒然不是那種做戲假惺惺騙群眾的人。
畢竟還要另外找人,來演他的伴侶寫回信,這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風險,除非這個人非常信得過,或者幹脆就是徐慎本人……
“嘶……”方婕一怔,忽然想到了那些回信的署名,真心……那不就慎嗎?!
她整個人瞬間就豁然開朗了,原來如此。
方婕暗暗吸了一口氣,這兩個人可真是,明目張膽,一個敢寫,一個敢回啊。
“方小姐,怎麽了?”陳凱注意到了方婕的異樣,關心地問了一句。
“沒事。”方婕收回視線,笑著說:“別叫我方小姐了,直接喊名字就是了。”
“那多不禮貌。”陳凱遲疑說。
“你要是覺得不禮貌,喊姐也行。”方婕看著他。
“啊……”陳凱一陣臉紅,那怎麽行呢,他還想跟方婕發展關係了,喊姐不就沒機會了嗎?
晚上吃完火鍋,大家各自就回屋裏休息去了。
陳凱在**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覺,他醞釀了一下,又醞釀了一下,最後不知醞釀了多少下,終於是鼓起勇氣,給方婕發了一條消息:“那個,婕姐,明天還要出門走路,你腿疼嗎?”
緊張等了片刻,對方回:“……除了你們少數幾個,大家都疼吧。”
陳凱摸摸鼻子:“我會一套除痛的手法,那我給你摁摁?不然明天還遭罪。”
過了好一會兒,方婕才將答複發出去:“也好,那勞煩你了。”
今晚,別的房間都早早睡覺了,隻有陳凱,不在自己屋裏乖乖待著,而是扭扭捏捏,去人家方小姐的屋裏,獻殷勤。
用恰當的手法,確實可以消除一部分肌肉酸痛,但也隻是起到緩解的作用,該痛還是會痛的。
徐慎就給舒然摁了半宿,第二天,舒然還是渾身酸痛。
他估計其他人也一樣,就發個消息說:“要不……上午不出門了,咱們吃點兒,然後打麻將?”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一致讚同。
渾身酸痛,真的不適合出門,坐下來打麻將倒是很適合。
兩桌麻將都在同一個套房客廳裏,專門喊工作人員,給他們搬過來的。
幾個人都很有默契,直接把陳家一家子安排在一起。
“內地麻將跟港地麻將的規則不一樣,”江帆說:“我先教佳儀熟悉規則。”
“其實也沒變多少……”舒然他們一人一句,很快就將區別給講清楚了。
“明白了。”梁佳儀點點頭。
“先說好了,”舒然說:“不可以互相放水,要打就全力以赴地打。”不然就沒有什麽意思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徐慎說:“到時候我全力以赴,你別說我手下不留情。”
“你隨意。”舒然無所畏懼地說。
現在還沒開局呢,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給誰手下留情。
隔壁,方婕這個座位,正好斜對著他們,視力良好的她,發誓自己看到了舒然和徐慎眉來眼去的,不是她故意盯著人家看,完全是偶然看見的。
陳凱順著她的視線,也往那邊看了一眼:“他倆就這樣,你別見怪。”
“是啊,”薛燕打圓場:“他們哥幾個都是一起長大的,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
“哦。”方婕笑笑,心裏有數,卻沒有說什麽。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裝聾作啞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又沒有什麽利益關係,她也不會在外麵說。
這兩位沒有刻意回避自己這個外人,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方婕不傻,也猜到了大家想撮合她和陳凱的意願。
如果成功了,那她也成了自己人,對自己人,自然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隻是現在事兒還沒成呢,方婕隻能感歎一句,兩位愛得有恃無恐,同時,又令人有一些隱隱的羨慕。
同樣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紀,一直單身至今的方婕才更加清楚,年紀輕輕遇到愛情有多麽不容易,能一直恩愛如初,那就更不容易了。
“杠。”徐慎伸手,將媳婦兒剛剛出的那張牌撿回來,笑了笑:“我聽牌了,你坐穩一點,這把要是爆胡了,你就完了。”
“……”舒然臉色難看,萬分緊張地盯著徐慎摸牌的手,別啊,千萬不要爆胡,要大出血的。
徐慎摸了摸牌,麵露可惜,看著舒然說:“不是我要的牌,便宜你了。”
“瞧你這話說的,”舒然刮了他一眼:“你跟我有仇嗎?這麽想爆胡我?”
“不是你說不放水的嗎?”徐慎說:“如果你有機會爆胡我,你會不會把胡牌扔出去?”
舒然想象了一下,樂得咧開嘴直笑:“我又不傻,把胡牌扔出去幹嘛?當然是收錢啊。”
“你看,你都不心疼我的荷包,我為什麽心疼你的荷包?”徐慎說著,又摸了一張牌:“胡了,給錢。”
“我們給多少?”梁佳儀不會算數,拿著一把票子問。
“你們給的少,”徐慎動手抽了一張,指著舒然說:“他給得多。”
“嗬!”舒然含恨抽了好幾張出去:“我下一把胡回來,你給我等著。”
徐慎捏住媳婦兒遞過來的票子,微笑:“鬆手。”
“哼!”
他們那桌約定好了的,打不放水的,氣氛非常緊張。
陳家這邊截然相反,一家子都有意地給方婕喂牌,畢竟……把人家一個人拉過來旅行,就希望人家能玩得開心點兒。
自己胡不胡牌的,倒是無所謂。
被喂牌了,方婕當然也是知道的,於是也投桃報李,給大家喂回去,所以他們這一桌,打得分外和諧,開開心心。
不像隔壁那一桌,打一局能吵三架,誰也沒讓著誰。
他們幾個的口頭禪:“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都睡同一條被子了,還爭那幾張毛票是誰的。
至於嗎?!
當然至於,太至於了,打麻將要是沒有點兒勝負欲,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舒然卯足了勁兒,要把徐慎兜裏的一個鋼蹦兒都贏過來。
打麻將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一不留神就容易打一天。
本來,他們隻打算玩一個上午,結果中午吃了飯,稀裏糊塗地又上了麻將桌,誰也沒提出門的事兒。
大概這就是默契吧。
各位休息了一天,身上的腰酸背痛,好的七七八八,第二天早上都精神抖擻地出門。
“舒領隊,今天的行程是什麽?”陳凱問。
舒領隊倒著走,跟大家通知說:“上午逛景區,下午徒步去看瀑布,網魚、燒烤、露營,反正也是挺累的,因為要爬山路。”
“又有爬山?”大家夥嗷嗷叫。
舒然歎了口氣:“那能怎麽辦,好看的風景都在山溝溝裏。”
他也想有個纜車什麽的坐進去,但現在還沒有這個條件。
確實,上午的景區風景雖然也好看,但總覺得,差了那麽點兒意思,沒有靈魂。
這幫從村裏走出來的人,還是喜歡上山下河的樂趣多一點兒。
說是爬山,其實並不陡峭,慢慢走了一個多小時,就抵達了那處長相清秀的瀑布。
其實清秀點兒也好,他們晚上還要在這邊露營,如果太粗獷的話,聲音就太吵了。
“這水,一看就知道有很多魚。”陳森說。
“怎麽看出來的?”舒然問。
“看水色。”徐慎顯然也懂。
“廢話少說,讓凱哥給你們抓魚吃,”陳凱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親自在水裏抓魚了,拿著嶄新的捕魚工具,他懷念又激動,不禁看著舒然說:“還記得你剛到慎哥家裏那天晚上嗎?”
“記得啊,”舒然感慨:“你覺得我會忘嗎?”
陳凱傻傻地笑了笑,也是,那可是人家的新婚夜,怎麽可能忘記。
“那會兒你抓魚的技術差死了。”徐慎吐槽了一句。
“放屁,”陳凱極為不忿地說:“那是因為你倆一直在旁邊幹擾好嗎?你倆不在的時候,我抓得可多了。”
臭屁的陳凱,回頭招呼人家方婕:“走,我帶你抓魚去,巴掌大的小魚烤著最好吃了。”
“在這麽急的水流裏,真的可以抓到魚?”方婕問。
“能。”陳凱點點頭。
方婕從小家境好,是個實打實的富二代,沒有經曆過上山下河,她看見陳凱這副在山間自如又開心的樣子,竟然覺得挺可愛的。
“好,那我幫你拎著桶。”方婕也放鬆地參與進去。
不管她和陳凱之間,最終會怎麽樣……這群人的相處氛圍,讓她感覺很舒服。
那是一種,比財富和權力還要珍貴的東西,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曾擁有。
“哎,行,你最好站在石頭上,別下水。”陳凱叮囑說。
這時,其他人都在水邊挖灶眼,將帶來的木炭倒進去,燒水煮茶。
這裏周圍全是鵝卵石,距離樹林草叢很遠,也沒有明火,不具備起火的條件。
弄好這些,把折疊椅放下來,往上邊一躺,美滋滋地享受大自然。
“帆哥,你看這個是什麽?”梁佳儀穿著涼鞋,踩在下遊一處布滿沙子的溪水裏,她忽然撈到了一枚貝殼,個頭還不小:“能吃嗎?”
“這要問問森哥才知道……”江帆也不是村裏長大的,不太清楚。
拿過去,陳森夫妻倆看了一眼,就異口同聲說:“是河蜆,可以吃的。”
溪水裏長這玩意兒,說明水質很好,不然它還不愛長。
“小時候我經常去河邊的沙子裏挖河蜆炒著吃,現在都不大看得見了。”薛燕唏噓地說。
舒然心想,現在情況還算好的呢,以後河邊的軟體動物,隻會越來越少,水質都受到汙染了,像這麽清澈的小溪,也是難得一見了。
“好好珍惜現在的自然環境吧。”舒然捧了一把溪水,潑在自己臉上,感覺很涼快。
徐慎聞言,立刻抬手摸了摸舒然的頭發,然後若有所思起來。
按照舒然說的,以後的自然環境隻會越來越差,水質差,空氣差,噪音大,還有,據說食品質量也不怎麽樣……
假如這就是高科技社會帶來的副作用,那麽,徐慎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他甚至不那麽期待三十年後的生活了。
當然,徐慎不那麽期待三十年後的生活,不完全是因為這些問題,更大的原因是,他不想那麽快老去。
他寧願,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年輕的自己和舒然,留在時光裏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