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給滬上幾位作家的回信, 很快就送到了本人手中。
他們一瞧見回信的內容都樂了,是啊,這鬼天氣夠嗆人的……等等, 舒然在滬上?
能給舒然寫信的作家都愛他寫的書,自然心心念念地想看第二部 。
以前山長路遠隻能寫信催, 如今知道舒然就在滬上,他們怎麽能錯過這個絕佳的催稿機會。
不多時, 舒然這邊再次收到了幾封滬上作家的來信,他們在信中誠摯地邀請舒然出來喝茶看電影, 或者騎騎馬打打牌, 總之是一些休閑的娛樂活動。
騎馬?
舒然對這項運動很有興趣,可惜他不會, 也沒有準備騎馬的相應裝束,隻能望洋興歎。
他想要回絕對方, 倒不用繼續手寫回信那麽麻煩,人家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也不知道作家們是不是都約好了,全都有留下電話號碼。
由此可以看出來,長居滬上的作家們都挺有錢的。
“你好, ”舒然靠坐在自己平時寫作的椅子上,慢吞吞對著信紙撥通了一個電話:“我是舒然,請問是蘆笛先生嗎?”
那邊安靜了一下。
接著響起一個年輕醇厚的男人聲音:“是我,我是蘆笛, 你竟然真的給我打電話了, 哈哈。”
一聽就是個敞亮爽快的人。
舒然也受到感染般笑了起來:“還是電話溝通方便, 不然手都要廢了!”
他一天要寫好幾千字呢, 又是大冷天的,每天晚上睡前都必須泡一泡熱水才能去除疲勞損傷。
“也是, ”那邊說:“每天給你寫信的人應該多如牛毛,我隻是其中的一根罷了。”
“是啊。”舒然開玩笑道:“如果不是為了抱怨抱怨天氣,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說上話呢。”
“哈哈哈。”蘆笛聞言直樂。
就覺得舒然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和他的書一樣不走尋常路,不是千篇一律的人。
“出來玩嗎?”蘆笛說。
“玩什麽?騎馬?”舒然才想起來自己打電話的初衷,拒絕了:“不了,我不會騎馬,也沒有馬靴。”
“凡事都有第一次,沒人生下來就會吧?”蘆笛懷疑:“你是不是怕我催稿,不想跟我會麵才這麽說的?”
“……”要說完全不怕催稿,也不是,舒然還真有點兒怕,還有就是照顧徐慎的想法,徐慎天天在外麵忙活,自己出去見筆友娛樂不太好。
“不會被我猜中了吧?”蘆笛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沒有沒有,”舒然不想對方誤會,話趕話就說了句:“那我可以帶一個朋友嗎?”
“朋友,是徐先生嗎?”蘆笛問。
“你怎麽知道?”舒然一陣詫異,還心驚膽戰,難道自己和徐慎已經打包出名了?
“猜的,”蘆笛說:“和你一塊出現過的就這位徐先生了,他最近在滬上可火了。”
“火嗎?”舒然好像沒有什麽感覺。
“嗯,他也在滬上吧?”蘆笛打趣地說:“可別被家裏的姐姐妹妹們知道消息,否則都要一窩蜂地過來瞧他。”
“你說笑了。”舒然謙虛地說,會被私底下討論他相信,但肯定沒有達到風靡的地步。
“那就這麽說好了,你一定要帶他來,”蘆笛問:“咱們定在什麽日子?星期天可以嗎?或者別的日子也行。”
“哦,那就星期天吧,假如不下雨的話。”舒然說。
徐慎忙活了這麽多天,出去活動活動挺好的,騎馬聽起來就很適合徐慎。
兩人定好時間地點,掛了電話。
舒然繼續給其他作家回電話,一同抱怨抱怨天氣,又說了些寫作相關的東西,倒是沒有繼續約定見麵,因為暫時安排不過來,可以以後再安排。
“騎馬?”徐慎回到家,脫下大衣掛起來。
舒然送上一件適合家裏穿的棉衣給他,嗯了聲:“要是不下雨,能夠騎馬去戶外溜達溜達,那多好啊,你忙活了這麽久,也該放鬆放鬆了。”
“行,聽起來挺有趣的。”徐慎被說動了。
其實他小時候看別人騎過馬,騎過牛,後來看見路邊的豬,都蠢蠢欲動想騎一騎。
徐慎沒試過,隻是看見村裏很多小孩都這麽操作過。
“學騎馬貌似也不難,我在景區騎過,”舒然回憶著說:“溫順的馬一下子就能上手,咱隻要不騎烈馬,可以隨便耍威風。”
“瞧你說的,那是不是得帶上相機?”徐慎想象了一下舒然騎在馬背上的畫麵,隻想到翩翩年少,意氣風發,他心動,他想記錄下來保存欣賞。
“帶,明天去買一身最俏的騎馬裝。”舒然笑著說。
做了這個決定,倆人就祈禱著星期天別下雨。
第二天是星期六,舒然也好久沒有出過門,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宅男,再怎麽枯燥無味的創作生活他都坐得住,並且樂在其中。
好不容易出一趟門,舒作家將自己捯飭了一下,最近徐慎看慣了他頭發亂蓬蓬披著軍大衣的樣子,忽然間這麽精致俊俏,就是老是想看看。
一次兩次還好,四五六七次就太過分了。
“慎哥,你那火熱的視線騷擾到我了。”舒然提醒某人一聲。
徐慎自認臉皮挺厚的,繼續笑吟吟地看著媳婦兒:“我看我媳婦兒,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那也不帶這麽變態地看,”舒然說:“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臉上了。”
這麽說,徐慎就有些不服氣了:“舒作家,要不要我告訴你……其實你瞧我的時候更變態。”
“別胡扯,什麽時候?”舒然側目,尋思著,他有嗎?他有很變態地看過徐慎嗎?
“你忘了吧?每回我拿手帕給自己接那玩意兒的時候,但凡擋一下你都要拍開我的手。”徐慎回想起那個畫麵,忍不住笑了起來。
“……”舒然瞬間表情扭曲,麵露尷尬。
如果徐慎不說,他是真的沒意識到,不,那不是舒然,那隻是被欲望控製之後的假舒然。
兩個初到滬上不久的人,花了點兒功夫才打聽到買賣騎馬裝的地方,這是一個有些名望的老店鋪,支持定製,他倆明天就要穿,定製來不及。
也有現貨,款式中規中矩,但衣架子怎麽穿都好看吧。
舒然先給徐慎穿,雖然他……也不是很懂,有些繁瑣:“哎,你老說我什麽都懂,今天就遇到我的盲區了。”
“還好吧,”徐慎笑著說:“長袖穿在保暖衣外邊,這個領口怎麽係我就不知道了,馬甲肯定是穿中間……”
這套騎裝還挺複古的,領口有個華麗的領子,係法確實挺講究。
“算了,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舒然試了幾個打結方式,最後決定好看牢固就行。
“這褲子……”徐慎剛穿進去一條腿就說:“太合身了吧,騎馬難道不是應該穿寬鬆好活動的?”
“你扯一扯?”舒然說。
徐慎真的扯了一下,發現彈性很好,但是,貼身就是貼身,線條一覽無餘:“算了,反正今天也不是我一個人穿。”
他麻溜地穿好自己的騎裝,開始給舒然換上:“然然。”
“嗯?”舒然手忙腳亂係扣子,抬眼。
“腿真直。”徐慎讚了一句。
“……你一本正經的就是跟我說這個?”舒然也是服了,拍了他一下:“彼此彼此,真翹。”
“喂?”徐慎輕咳一聲:“明天可不許這樣。”
可能連老天爺也感覺到了他們想撒歡的心情,星期天並沒有下雨,還出了點兒太陽。
徐慎一早起來看天氣,看完伸著懶腰回屋裏開心地通知舒然:“晴,快起床。”
“天佑我也。”舒然打了個哈欠,用比平時快兩倍的速度爬起來洗漱。
今早吃的開花饅頭,不久前老塗她娘蒸了一大鍋給他們送來,每天早上慢慢吃,平時餓了也可以蒸兩個吃。
“騎馬耗體力,你多吃點兒。”徐慎操心地說,這年頭什麽都在漲,隻有他媳婦兒的食量不漲。
舒然跟小鳥一樣張開嘴,一口吃掉徐慎遞過來的一塊饅頭。
上邊沾了煉乳,時下價格還挺貴的,三十多塊錢一斤。徐慎就愛買這些東西給他吃,隻要聽說有營養就買,跟老太太喂孫輩似的。
“你也吃。”舒然也撕了一塊饅頭沾煉乳,送到徐慎嘴裏。
“好甜。”徐慎不慣吃。
倆人吃完早飯,由徐慎開車出行。
他們近來又新買了一輛車子,花了二十萬的巨款,開出去倍兒有麵子。
蘆笛還曾打電話詢問,要不要派車來接送他們,由此可知蘆笛很富有,舒然說不用,對方笑著說:“我猜也是,你的事業可不小,隻是覺得你初來乍到,出行可能還不方便。”
舒然誇了一聲蘆笛兄真細心。
徐慎今天的心也不在工作上了,一心想著騎馬撒歡,車開得飛起,很快就到了郊外的馬場。
工作人員遠遠兒瞧見一輛汽車矯健地蹚過泥濘道路,最近,下了好長時間雨,進馬場的泥道有些坑窪。
“應該是徐先生和舒然來了。”蘆笛一身騎裝,年紀三十五左右,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他身邊帶著自己的秘書。
“不知是誰在開車,這車技真不錯。”秘書說。
答案很快就知道了,汽車開到前麵來,大家夥都看清楚了駕駛室的年輕男人。
雜誌上的男模照進現實,一看還真不假,那張俊臉的確讓人過目難忘,並且活生生的真人看起來更立體,更靈動,讓人非常想上前跟他搭個話。
“可算把你們給盼來了。”蘆笛笑吟吟地上前給舒然打開車門,秘書都稍微慢了他一步。
“謝謝。”舒然下了車,笑著和蘆笛握過手:“蘆笛兄。”然後立刻指著另一邊的徐慎介紹說:“這位就是徐慎,我的朋友。”
“徐先生。”“蘆笛先生。”
兩人異口同聲,握著彼此的手說:“你好你好。”
今天是出來消遣的,不談別的事情,寒暄過後,幾人跟著工作人員去馬廄裏挑選馬匹。
舒然和徐慎都是初學者,由工作人員挑了兩匹溫順的馬,帶去場地裏學習。
主要是練習上下馬,以及騎馬的注意事項與技巧,確實不難,徐慎學得挺好,練習了兩次動作就很規範了。
“徐先生學得真快。”負責教他的工作人員不禁讚歎。
“過獎。”徐慎握住韁繩,自己在場中慢慢跑起來,老馬識途,他幾乎不用看路,於是抽空看了眼舒然,發現舒然還在練習上下馬。
他笑了笑,騎著馬到旁邊去轉悠:“你說得對,學騎馬確實不難。”
舒然看著馬背上的帥哥,一邊欣賞一邊咬牙,也陰陽怪氣地一句:“好看是好看,可惜長了張嘴。”
唯獨徐慎聽懂了舒作家的毒舌,笑容越發燦爛。
蘆笛熱身完畢,也騎著自己的馬過來,和徐慎並排停下:“徐先生……”
徐慎身板筆直地坐在馬背上,笑著說:“咱們都一起出來玩兒了,不該這麽客氣,我也跟著舒然喊你一聲蘆笛兄可行?”
近距離觀看徐慎的一笑,蘆笛都愣了愣,心下暗道,怪迷人的,接著哈哈笑起來:“可以啊,你說得對,都一塊兒玩了不該客氣。”又說:“我一見你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文縐縐的人,而是有股子……匪氣,你不建議我這麽說吧?”
“不介意,”徐慎還挺詫異的,這位蘆笛作家看人還挺準:“我也一樣,感覺你的身份不止是作家這麽簡單。”
“確實不止是,”蘆笛笑了笑:“我是做生意的,典當和古玩生意,怎麽樣,是不是跟作家八杆子打不著?”
“也不是吧,”徐慎說:“愛好古玩的作家多了去了,要說八杆子打不著,舒然寫著驚悚離奇的文字,卻做著精致的女裝,才叫八杆子打不著。”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蘆笛看著舒然上馬背的身影說:“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徐慎笑笑不說話,舒然是咋想的?
純粹就是……舒然記得住那些衣服的款式,又會洋文可以做外貿,其他的生意在這個當口都沒有這個生意來得簡單適合罷了。
以及那個什麽,國風文化推廣,也有一點兒關係。
但這些話可不能說出去,說出去舒然就沒麵子了。
“對了,”蘆笛問:“他在寫新書了嗎?”
“我還以為今天就是玩兒不催稿呢。”徐慎說。
“意思意思地催一下,沒寫……也沒關係。”蘆笛言不由衷地歎氣。
徐慎不開玩笑了,點頭透露:“寫了,我偷偷瞅了兩眼,估計再寫個把星期,他最近很努力,頭發都掉了一把。”
“那就好。”蘆笛一臉期待:“我小時候是聽各種離奇古怪的故事長大的,古玩嘛,你知道的,聽多了覺得也就那樣,再也找不到毛骨悚然的感覺,直到我看了舒然的小說,過後好久都沒緩過來,總懷疑他說的就是真的。”
“是的。”徐慎也有這種感覺,特別是舒然的經曆告訴他,這個世界應該確實沒那麽簡單,這麽想想……他才是最毛骨悚然的讀者。
“你們在聊什麽?”舒然終於成功地征服了溫順小紅棗馬,騎過來跟他們一起並排站。
“沒什麽。”倆人異口同聲,都不想被舒然知道,他們在聊他寫稿寫到頭發大把地掉。
“走。”蘆笛說:“去外邊草地上跑跑,不要太快就沒關係。”
這周遭都是馬場的地方,地勢十分平坦,馬兒都熟悉。
“駕。”徐慎和舒然輕輕揮夾了一下馬腹,馬兒就慢慢跑起來,別說,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三月的郊外一片新綠,偶爾出來放鬆一下,十分解壓。
離開時,彼此交換了名片,蘆笛讓他們有空去自己的古玩店坐一坐,一起喝茶。
舒然想到自己即將新店開業,也友好地發出了邀請:“蘆笛兄有空來參加剪彩儀式嗎?”
這個剪彩,他猶豫幾天要不要舉行了,因為人太少,隻有他和徐慎兩個撐場子,似乎有點兒可憐兮兮。
蘆笛立刻答應:“當然有空,什麽時候你說,我一定到。”
舒然便跟他說了時間,還叮囑了一聲:“人到就行,千萬別送禮,我這不是客氣話。”
“你說笑了,開業哪能不送禮!”
蘆笛沒有答應他,回頭就吩咐秘書去準備花籃之類的,還通知了自己的七大姨八大姑等,想看美男子不,想看就和他一起去捧場。
既然決定了要辦剪彩儀式,舒然就去聯係報社記者了,送上門的新聞樂得報社記者連忙答應,保證那天自己一定全副武裝地到場。
有了蘆笛也還不夠撐場子,舒然就把老塗打扮打扮也抓去湊數,四個人一起剪彩,看起來就好看多了。
剪彩當天清晨,蘆笛和秘書一道親自來送花籃,他們看了雲裳品牌的直營店裝修,直呼豪華壯觀,怪不得還沒開業就被為人圍著玻璃櫥窗欣賞,也怪不得消費者喜歡這個奢靡的調調兒。
這店弄得太好了。
“舒然,你這店窗明幾亮的,對比一下我的古玩店,簡直是明珠和魚目。”蘆笛不愧是作家,張嘴就來。
“那能一樣嗎?”舒然想也沒想地說:“古玩最忌諱燈光直射,我要是現在說給你張羅幾根燈管,你不得拍死我?”
“……”蘆笛瞬間噎住,無言以對。
徐慎聞言暗笑,他媳婦兒就不是那種你捧我一下,我捧你一下的人。
“各位,記者來了。”老塗今兒個也穿得精神百倍,將頭發梳起來還挺英俊:“咱們,開始剪彩了嗎?”
就是有點兒不習慣這種需要麵對記者的場合,他緊張得都有些結巴。人是需要曆練的,距離老塗功成名就,還有至少二十年的時光要走。
“對了,把胸花戴上,”舒然想起這茬兒來,連忙拿出兩朵胸花交給他們:“互相戴,別戴歪了,要上報的!”
“哦哦。”他們謹慎地接過胸花。
徐慎手裏拿著一朵胸花,含笑著給舒然仔細戴上,而舒然也幫他細心戴上,輕輕撫平褶皺。
這本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他倆愣是吹毛求疵,擺弄了又擺弄,看得隔壁倆人也不敢大意,多次檢查自己的胸花合不合格。
哪知道這倆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互相玩兒情調呢。
“好了,開始吧。”
偌大的店麵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路過的,有專門來看的,但無一例外,他們都被這精致好看的店麵裝修吸引住了目光。
當幾位戴胸花的老板們排排站在一起準備剪彩後,人們的目光就落到了這幾位身上,穿正裝的帥哥,還一下子出現好幾個,大家都愛看這個,看得目不轉睛!
記者也在拍,拍得手指都快僵了。
舒然和徐慎站在中間,被記者拍照期間他忽然意識到,這樣帶著胸花站在這裏,也太像結婚了吧,老塗和蘆笛就是伴郎,記者是他請來的記錄婚禮攝影師,路人是來祝福婚禮的親友……
想著這些,舒然的笑容很幸福燦爛,拍出來的照片效果也相當地好。
眼神中仿佛有星光點點在閃爍。
礙於目前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他不能立刻跟徐慎分享,這個甜甜的想法。
能說會道的司儀說完話後,宣布剪彩開始,幾人鄭重地剪開彩帶。
司儀帶動得做場的人們都鼓起掌來,舒然和徐慎帶頭給大家鞠躬:“謝謝。”
店鋪正式開業了,店員是從京裏調過來的精英,無需舒然和徐慎幫忙也能應付得來。
“蘆笛兄,”舒然說:“感謝你大老遠前來助威,你看看店裏有什麽你能看上的,不妨挑一些回去?”
蘆笛:“客氣客氣,我的七大姨八大姑已經在你店裏轉悠了。”
舒然:“……”七大姨媽大姑?
嗐,得虧沒說全場免費!
舒然和蘆笛說完話,放眼去找徐慎,發現徐慎正被一群顧客圍著問問題,或許是問他男裝的事兒,或許是問他挑衣服的訣竅,舒然沒有什麽可吃醋的,這些都是正常交流。
他這邊很快也有顧客過來找他說話,於是三三兩兩地站著,像極了一個時裝沙龍。
笑容得體的店員們,穿著精致的工服,端著一托盤幽香的花茶,穿梭在客人們當中,如魚得水。
徐慎一邊招呼著客人,時不時也找一下舒然的身影,看他幾眼才安心繼續工作。
偶爾視線在空中相遇,便輕輕地眨了眨眼,有種瞞著全世界偷偷戀愛的甜蜜。
“徐老板,貴店會出夏款男裝嗎?夏款的雜誌什麽時候發行?”一位太太問。
“估計要到四月份。”徐慎收回和舒然眉來眼去的眼神,忙說。
“有男款嗎?想給我家先生準備兩套。”另一位客人問。
“少量,大約也還是四五款。”徐慎心想,舒然說得對,已婚男同誌果然沒有擇衣權哎。
開業這天,他們忙得挺晚才下班,徐慎拿出自己偷偷藏的一籃子花遞給舒然:“拿著,好在我今天手疾眼快,不然就沒了。”
是的,擺在外邊的花籃都被拿走了。
“你真機智。”舒然目瞪口呆地接過花籃,等等:“送我的?”
“是啊。”徐慎說。
“你,拿蘆笛兄送的開業花籃,送我?”舒然說了句:“你真是個人才。”
“這麽好看,為什麽不可以?”徐慎還挺冤枉的:“你不是常說,綠色又環保嗎?”
“好吧,你對浪漫過敏。”舒然認命地抱著花籃,不過有一說一,確實挺好看的,可以放在書桌上欣賞。
“……”徐慎不是很懂浪漫過敏是什麽含義,但又不是完全不懂,他約莫是懂了的,步伐一轉向:“走,去買新的。”
“買個屁,可以了,回家!”舒然把他扯回來。
“真沒那個意思,你別誤解。”徐慎開車回家時,還一直觀察舒然的臉色,跟他解釋。
“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舒然聞著花朵,罵了聲:“傻子。”
“哦。”徐慎看著前麵笑。
回到家脫了外套,舒然看見對方身上的胸花又想起了今天的腦補,笑著說:“你看咱倆的胸花,像不像新郎戴的那個?”
徐慎低頭看了一眼,還真是,便回答說:“像。”又順著這個思路想了想:“感覺咱倆今天又結了一次婚。”
舒然笑了,原來不止是自己有這種感受,徐慎跟他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就像又結了一次婚。”他點頭。
徐慎掛好衣服過來,抱住媳婦兒,先親一個綿長深切的,解了那股子‘饞’才放開,好好說話:“就衝著你這句話,今晚必須再洞房一次。”
說著就將舒然打橫抱起來,抱到屋裏去:“今天穿著皮鞋站了一天,腳疼不?”
“還行?”舒然靠坐在床頭,順手就拉過棉被蓋住自己。
“那我去燒水了,洗澡洞房。”徐慎說。
他記得第一次時,舒然不是那麽心甘情願,也就是說他倆的洞房花燭夜不是那麽圓滿。
“洞房個頭啊,今天開業那麽累呢。”舒然懶洋洋地瞥他。
“又不用你動,你也好意思喊累?”徐慎坐在床邊,仔細把身上的配飾摘下來。
“我怎麽不好意思?”舒然靠在**,抬起腳輕輕踹了踹徐慎:“瞧你說的,不用動就不累了嗎?”
“是爽累了嗎?”徐慎問。
“對。”舒然笑著說。
耍了幾句嘴皮子,徐慎弄好洗澡水叫舒然去洗,舒然還是聽話地去了。
就像徐慎說的一樣,反正又不用他動。
*
第二天,某報上就登了雲裳新店剪彩的頭條,舒然又一次和徐慎雙雙同框上報,他拿起大剪刀,和很多書迷一樣,哢哢把照片剪下來收藏,另外將一份沒剪去照片的收藏起來。
這報發出去,大家夥都知道舒然在滬上活動,第二日,立馬就有滬上文學的人員找上門來。
“舒然先生,我們是滬上文學的,”人家遞了張名片過來,笑嗬嗬地說:“您可以考慮一下,把書交給我們公司出版,版稅可以談談。”
舒然的新書確實即將完稿,可是,他從來沒有打算把新書交給其他出版社,新書他仍然想交給吳社長去操辦。
便拒絕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有長期合作的出版社了。”
對方不放棄地問:“那您有其他的文體要出版嗎?詩歌,散文,雜誌都可以啊。”
“沒有,”舒然挺不好生意地說:“我不會寫詩歌,也不會寫散文,真的沒有更多可以出版的……”
等等,也不是沒有,舒然抓抓頭:“書迷寫給我的信可以嗎?他們文筆優美,言之有物,還寫了人物小劇場,如果可以的話,我整理一下!”
對方連忙說:“可以。”
“好的,”舒然說:“那我回去整理一下,然後問問書迷的意見。”
於是舒然回到家,挑出一些適合出版的書信,挨個回信詢問,有電話號碼的直接打電話,其中有些是純讀者來信,有些是作家。
被問到的作家都很同意,還問何時出版,一定去買一本珍藏。
舒然說:“我的新書不日也要上市,估計這本書信錄,會乘著東風也發。”
滬上文學確實是這麽想的,還挺怕趕不上舒然的新書,所以催得挺急。
舒然將新書送出去,才開始整理書信交給滬上文學。
這時他和徐慎已經回了京城,準備夏季新刊。
“你們誰做封麵模特?”舒然在會議室裏問。
新刊款式都敲定了,現在輪到敲定這個問題。
這次的男裝誰來拍?封麵誰上?
春季刊是三個女模特一起上的,徐慎當內頁,這回需要換個新花樣了。
“森哥,你上?”舒然看了眼陳森。
陳森立刻瞥了眼薛燕,前陣子薛燕還跟他說,徐慎上個雜誌,被人民群眾看光了,要是她男人這樣,她肯定吃醋。
“?”舒然心想,你們哥幾個的傳統還真一致,媳婦兒說啥就是啥。
“看我幹什麽呀?”薛燕被看得臉熱:“我又沒有什麽意見。”
她自己還上了封麵呢。
“我上還是不妥,”陳森摸摸自己的臉:“我沒有慎哥上鏡,萬一讓大家失望就不好了。”他自認為挺中肯地說:“上本慎哥這麽受歡迎,不如這次就讓他當封麵,大家肯定很喜歡。”
“也不一定,”舒然說:“一口氣把大家的新鮮感耗沒了,就沒有後續了,如果壓一壓慎哥,神秘一點兒,反而能幫他穩固支持者,你們相信嗎?”
徐慎不是職業模特,不宜經常露臉,否則就失去了老板的威嚴。
大家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這叫維護價值感。”舒然把重點寫在黑板上。
“要不請明星?”江帆提議。
“那多費錢,”舒然說:“咱們創業期間呢,還是省省吧。”
眾人翻白眼,心說你倆在滬上買車買房一通瞎花錢,還在乎這倆錢!
“森哥要是害羞獨自上鏡,可以抓凱哥一起來……”舒然出了個餿主意。
陳森卻聽了進去:“那我打電話讓他來一趟。”
舒然一整個被震撼了,不是吧,森哥真的是害怕自己獨自上鏡……也對,森哥的性子就是不外向的,實際上根本不霸氣也不側漏。
就這樣,陳凱被他哥一個電話召進京城,江帆拍他倆時笑得七歪八扭,不過笑完就開始打寒顫,壯丁看起來都被抓完了,等秋季新刊……誰上?
江帆緊緊地抱住自己的相機,不,攝影師應該不會被抓壯丁。
不放心,江帆還是去探探舒然的口風:“大總管,秋季新刊誰上?”
“你想上嗎?”舒然問。
江帆指著自己驚懼交加的臉:“你看我是想上的表情嗎?”
舒然歎了口氣:“那就抓謝原吧。”
“我同意。”江帆點頭,喜滋滋地走了。
四月中下旬,夏季新刊姍姍來遲,好險趕在立夏前發行,而五月份天兒還不太熱時,店鋪上了一批夏季新貨。
從年初到初夏也有段日子了,舒然這天工作閑暇時問陳森:“森哥,你和燕子談得怎麽樣?”
“挺好的。”陳森說。
“就三個字兒,沒了?”舒然調侃地看著他。
陳森笑了起來,這才多說幾句:“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等忙過這陣子,我陪她回老家看看。”
“回回回,”舒然說:“我和慎哥回來了,你盡管放假吧,跟人家長輩有商有量,千萬別把想法悶心裏,不然人家不知道你咋想的。”
“你說的話跟我娘一樣,”陳森也調侃回去:“你今年才二十。”
“我好心提醒你。”舒然瞪著他。
“謝謝。”陳森真心說,其實他想表達的是,舒然跟親人一樣操心,這世上沒幾個對他這麽好的了。
“謝什麽,”舒然說:“我沒在那些年,你也照顧慎哥很多。”
“咱們非得扯慎哥嗎?”陳森側目。
也是,舒然笑了笑:“是我口誤。”
若非舒然是徐慎的寶貝媳婦兒,陳森非得摟著舒然聯絡聯絡感情不可,但現在還是免了,徐慎要打人的。